“真沒事？別到時候吃瓜落。”李峰明知故問的瞅了瞅賈海杰。
“好大點事兒，咱們開大車的，多少搭車的，都是農村出來去黑市賣雞蛋的。隨便找幾個之前搭車的，他要的多可能還要想辦法法，要的少，出趟車的事兒。”
李峰張開手掌，顯示剛才收到的兩塊一，賈海杰無所謂的看了看一眼。
“走，看他們卸完車了沒，下午出趟車給他辦了。”
倆人走回調度室，拿了下午的取貨單就直奔家屬樓工地走去。
“經常會碰見需要買東西的么。”李峰裝模做樣的繼續挖掘內幕消息。
“也不是經常，誰都會有朋友，順手的事情幫也就幫了，畢竟誰讓咱們經常在外面跑呢。”賈海杰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倆人上了車，出了軋鋼廠就往郊外跑去。
這次賈海杰沒有直接開往目的地，李峰根據方向感覺在往四九城南邊開。
從水泥路到石子路最后在鄉村小路上越跑越偏偏僻，直到盡頭的一個斷頭路停了下來。
“走吧，今兒咱們買雞蛋，自家里需要吃的話少買一點。反正咱們天天在路上跑，順趟的事兒，帶太多回家太扎眼了。”
’賈海杰打開車廂下面的工具箱掏出了個麻袋，帶頭朝前走去。
李峰看了看周圍，住家都沒有幾戶，對能收得到多少雞蛋保持懷疑。
“這在哪里，咋住家的都看不到。”李峰謹慎的問道。
“就是人少才安全，到了你就知道了，自己上門買比去黑市要便宜不少呢，五分五一枚，關鍵個頭還大。”
“這邊不遠就是紅星人民公社。”
賈海杰一邊擱前面帶路一邊指著路線，大概走了十多分鐘，才看見一戶人家。
土磚建的兩間房子看面積大概四五十平方左右，木頭的主梁伸出了覆蓋著黑色瓦片的屋檐。沿著房子用籬笆圍了一圈小院子，靠近主屋邊上有個半露天的土磚砌的灶臺。
非常符合50~60年代農村居民宅基地當中的自建房所有樣子，近距離觀看的話還是很有時代感，李峰記得姥姥家的房子也是這樣子的。
院子里平整的土地上三四個孩子正跪在地上玩著抓石子的游戲，有機靈點的看到有大人走了過來，趕忙進屋喊了大人出來。
一位拄著拐杖的大娘，搖搖晃晃的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了賈海杰。裂開了滿是皺紋的臉笑了笑。
“來啦，孩子，坐，這邊跟你一起來的這個小伙子沒見過嗎。”
“大娘，廠里的新同志，今天就是帶他過來買的。”賈海杰自來熟的搬了個小凳子在門口坐著望風，把手中的麻袋遞給了李峰。
“小伙子，你跟我來吧。”大娘拄著拐顫顫巍巍的走在前面，把李峰帶進了屋內。
家中陳設比較簡單，進門墻上掛著偉人像，屋子當中擺著一張破的木桌子，兩條長木凳。
阿婆指著房梁上懸掛的一個竹籃，讓李峰站在桌子上取了下來。
“大娘，我今天先拿30個，后面如果再要的話我再過來。”
“小伙子，是媳婦生了么？”李峰錢的手瞬間停頓了一下。
李峰心說我也想送紅雞蛋吶，關鍵孩子他媽在哪還不知道呢。
“不是，大娘，朋友家的孩子，需要補身體，給他帶的。”數好了一塊六毛五分遞給了大娘。
大娘也耐心的數了兩遍，然后讓李峰把籃子重新掛上房梁上了。
李峰倆人做完了交易，也就往回走了。
李峰小心翼翼的提著蛋，跟做特務似的。這時候私人之間相互做買賣是違法犯罪行為，投機倒把這個罪名可不小，抓住就得蹲籬笆。
李峰也是第一次做，所以也是有些心虛，還在想把蛋藏哪呢。
哪像賈海杰，一看這種事就不少干，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就讓李峰把他的蛋光明正大的亮出來，放在明處。
李峰上車后把剩余的四角五分錢，直接塞給了賈海杰，還是要會做人的。
賈海杰這幾天帶自己跑近趟損失了不少錢，剛才這事也是帶自己上路，不能貪這三瓜兩棗的。
賈海杰也沒多說什么，錢也收了起來。朋友歸朋友，利益歸利益。李峰懂事，路才會越走越寬。
打著火后，車子倒回了一小節，在一個丁字路口，掉頭往下午的目的地駛去。
“大娘也是苦命人，她兒子前兩年病死了，兒媳婦跟別人跑了，留下了幾個娃，村里可憐，讓她家孩子在后山收收‘野雞蛋’。”
“‘野雞蛋’？”這里只是人煙稀少罷了，不是什么大山深處，哪有那么多的野雞蛋，那一籃子里李峰拿了三十枚還剩不少。
“家里面正府也不給多養吶，放后山就這么放養著，沒事幾個孩子去撿撿，補上些工分，有查的也就說后山撿的的唄，難不成真讓人餓死。”
“這不會丟了么。”李峰略帶疑惑道。
“秦家在紅星公社那邊算大姓，跟那邊的隊長也是有點親戚關系吧，這邊村里莊稼澆地還得靠紅星那邊放水，孤兒寡母的，這要出了事可就是兩邊要打架的。”
“她這賣雞蛋的錢，也是上交大隊算工分，秋收時候再分口糧的，不然農村沒有糧票哪里買得到糧食。大隊里有額外的錢收進來，隊員也是有得分能不樂意。賣給我們她能多賺幾分錢。”
這水李峰是知道的，
看來這村仰人鼻息，上游被掐著這個脖子，也就默認了這種情況了唄，再說都是一個村里，再欺負這樣的人家，可不就逼人家死唄。
這家姓秦，這秦淮茹，秦京茹沒嫁進四合院的時候不就是這邊紅星公社。難道這戶也是那邊的秦家分支，李峰思索片刻。
“不過也不多，咱們也不能僅趕著這一家收，她家還得給供銷社賣一部分唬人，后面再帶你去別的家走走。”賈海杰邊叼著煙，邊打著方向盤和李峰說道。
“這里面，門道可太多了，沒你帶著，我這后面自己開起車來，還真不一定能立馬了解。”
李峰也確實非常感謝賈海杰，倆人非親非故，他能損失收益帶著自己一點一滴熟悉行業里的內幕與規則。這樣在自己接下來的軋鋼廠工作生涯中，就不用自己一點點摸索了。
“嘿，都是自己家兄弟，甭說這，你能來我這個班，也是看在我父親的面子。把你要過來再不教你這些，你以后自己琢磨過來，不肯定怪我么。”
賈海杰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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