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來干什么？易忠海有點迷糊，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應下了易軍的話，“好嘞，我現在就去喊他過來。”
一路小跑，易忠海找到了還在扒飯的程副部長，扯起他就走。
程副部長有點恍神，嘴里還含著口飯。
硬吞下嘴里的飯，程副部長一把甩開易忠海就開始抱怨，“老易，你干嘛啊這是？我這剛扒兩口飯，早上你們吃飯都沒喊我，我都快餓死了。”
易忠海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重新扯上程副部長，“軍子有事兒找你，趕緊的。”
“你不早說。”
程副部長掙脫易忠海的手，自個溜溜地就進了會議室。
易軍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和0086說話，看到程副部長進來，他也只是瞟了一眼。
被冷落了，程副部長也沒生氣，他倒是對易軍邊上那零零散散的一頁頁資料很是好奇。
湊上前，程副部長悄悄咪咪拿了一頁資料就看了起來，易軍也沒攔著他，反正這資料待會也要給他看的。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程副部長的冷汗就直往外冒。
放下手里那頁，程副部長又抓起另一張，連看幾張，他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舔舔嘴唇，他脫掉身上的外套，“小易同志，這些資料...”
掐斷和0086的談話，易軍抬起頭看看程副部長，“程伯伯，看完這些資料，您是怎么想的？”
程副部長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小易同志，您這是對林首長有意見？”
易軍不置可否，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程伯伯，您覺著那位林首長是什么樣的人呢？好人還是壞人？”
這問題問得，我敢回答嘛，程副部長擦擦汗默不作聲。
“程伯伯，這兒就咱們兩個人，你至于這么小心嘛？”易軍雙手抱胸，看著程副部長，“資料我都給你看了，我的誠意這么足，你就沒點兒表示？”
咬咬牙，程副部長開口了，“小易同志，那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下易軍品出味兒來了，這老狐貍是要自己先表態呢。
他翻了個白眼，“程伯伯，我說他是壞人，您覺著呢？”
程副部長一挺胸脯，“我也覺得他是壞人。”
“那咱們倆個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是吧？”易軍笑瞇瞇地看著他。
程副部長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易軍的說法。
拍拍邊上的位置，易軍讓程副部長坐下，然后從資料堆里翻出關鍵的幾張給他看。
“程伯伯，您覺著這個人咱們能救下嗎？”
程副部長接過那幾張資料，看著看著眉頭就越皺越緊。
看完資料，他長舒一口氣，“小易同志，這些資料你是從哪里搞到的？是那位給你的？”
“這您就甭管了”易軍搖晃著自己的小短腿，“您就回答我的問題就成了。”
他不想說，程副部長也就沒再追問。
仔細的思考了一下，他搖搖頭，“小易同志，資料上這個人就是外面那大頭兵說的李少將對吧？如果是的話，我感覺這個人必死，救不了。”
“哦？”易軍歪歪頭，“程伯伯，為什么您這么肯定？”
“看他們的行事風格”程副部長細細地給易軍解釋，“紅袖套可是沒多少人敢得罪的，得罪他們的全都被扣了反革命的帽子，這群人敢開槍，沒人追究還好，有人追究那就必死，甭管是什么身份，有沒有立過功，只要扣了帽子，沒有活的可能。”
“那如果是聽的林首長口令呢？”
奉命鎮壓？程副部長打了個激靈，“難道他們這次不是奉先生的令過來的？”
易軍搖搖頭，“大概率不是，我仔細想了一下，先生不會讓他們開槍，這種行事風格更像是林首長。”
“林首長不可能下這種錯誤的命令。”程副部長朝著易軍一陣擠眉弄眼，“小易首長，你懂我的意思不？”
“我懂”易軍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出事兒了，林首長會直接把鍋甩到李少將身上，自己不會承認，對吧？”
他的話太直白了，程副部長直接就是一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易軍有點兒無奈，“程伯伯，咱能不能坦誠一點兒，你怕啥？還想不想當外貿部的老大了？我還等著您領我去廣交會呢。”
被塞了根胡蘿卜，程副部長咂了咂嘴，“我就是習慣了，你知道的，和那些老家伙說話就得加倍小心，這不是一下子沒改過來嘛。”
“行了行了，從現在開始您就別在跟我藏著掖著了，那樣說話很累，成不？”
程副部長摸摸鼻子，“小易同志，我就直接跟你說吧，林首長啥人你我都清楚，這個命令就算是他親自下的，出事兒了他也不會承認，除非你有手令，知道嗎？”
“但問題就出在這兒，他壓根就不會給你手令，你看看今天的魏老頭，他這氣勢洶洶的，你覺著他有沒有去找林首長？他肯定去找了呀，你看他拿得出手令嗎？”
易軍托著下巴，“程伯伯，那怎么辦？”
“找人保啊”程副部長眼珠子轉了轉，“他不是當兵的嗎？那些老上級哪個不是上過雪山走過草地的，還要咱們擔心？這些當兵的都喜歡抱團，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保住他吧？”
易軍嘆了口氣，要是陳旅長沒病逝，又或者是彭老總沒有被打倒，這事兒都好解決，問題是這兩個大佬死的死，靠邊站的靠邊站，剩下的人里面又大多只會保護自己手底下的人，壓根就不會理會一個外人。
前世就有人說了，一野二野三野都有老戰友老首長，唯獨四野只有戰友，沒有首長。
難道真的只能盡力勸他去投奔孔捷嗎？
上輩子他都沒去，這輩子難道自己就勸得動他去？
易軍有些頭疼。
看他久久不回話，程副部長也猜到了，他有點兒難以置信，“小易同志，那李少將真就一個愿意保他的老上級都沒有？這也太慘了吧？”
“您就別在這叭叭了”易軍靠在沙發上撓頭，“有這時間您還不如替我好好想想，想想有啥人能救下他。”
“這簡單啊”程副部長咧咧嘴，他抬手指天，“那位就行，你要是能見著那位，保管能救下李少將。”
“這還要你說”易軍逐漸暴躁，“我要見得著那位，還用喊你來出主意？”
“好嘛，我就是活躍下氣氛”程副部長癟癟嘴，“要不你再去找找先生？”
“不行”易軍直接拒絕這個提議。
他開始找先生，也只是想解決軋鋼廠這些小事兒還有周家的家事。
先生本就身處漩渦中心，易軍不忍再給他添麻煩。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去投奔對岸吧？”程副部長有點泄氣。
但是看看易軍那亮起來的眼睛，他脖頸一涼，就有點結巴，“小易同同同志，你你不會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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