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程副部長反應，易軍抬著他那小短腿就走在前面。
程副部長也只能揣著滿肚子的疑問追上前，“小祖宗，你慢點兒，別摔了。”
聽著他的稱呼，易軍打了個趔趄，得，這見了趟胡公，連自己的輩分都蹭蹭地漲。
看他搖搖晃晃的像是要摔跤，程副部長心里一跳，兩步跨作一步，上前就扶住了他，“要不我抱著你走？”
“不要”易軍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一抹嫌棄，“程伯伯，您還是喊我小易吧，那啥我聽著實在是不得勁。”
“成，那以后就喊你小易了”程副部長臉上一紅，他也是情急之下才喊的小祖宗，畢竟在他心里，眼前這個蘿卜頭那可是妥妥的大佬了，自個有本事，是個財神爺，和上頭的關系又親密，那不就是小祖宗嘛。
巴巴地跟著易軍上車，程副部長迫不及待地就開口了，“小易啊，你和胡公都說了啥？”
“沒說啥”易軍神色淡淡的，“就說了軋鋼廠的事兒。”
“真的？”程副部長一臉的不相信。
易軍一臉的純真，“程伯伯，我還會騙你嗎？我從不說謊。”
不愿說就不愿說嘛，程副部長癟了癟嘴，他剛要轉過頭去，就看見了夾在易軍胸前口袋的那支鋼筆。
瞳孔一縮，程副部長倒吸一口涼氣，這鋼筆他可是見過的。
順著他的視線，易軍看了看自己胸前，他恍然大悟似地拍了拍腦袋，
從口袋里拿出那支鋼筆，他還在程副部長面前晃了晃，“程伯伯，這是先生送我的鋼筆，還挺好看的，你說呢？”
程副部長咧了咧嘴，就連那位都愛不釋手的鋼筆，能不好看嘛，據說還是戰場上繳獲的來著。
他舔了舔嘴唇，“小易啊，要不程伯伯拿東西給你換這支鋼筆？你想要啥都成。”
“什么東西都行？”易軍笑瞇瞇地看著他，“我要是問你要我們坐的這輛車，程伯伯你換不換？”
前排的司機抖了一下，隨即從后視鏡里警惕地看了程副部長一眼。
好在程副部長也沒有徹底失去理智，他揉了揉臉，還有點郁悶，“這車是部里的，我想換也換不了啊，要不你再說一個？”
就這？
易軍鄙夷地看了程副部長一眼，“程伯伯，你真以為我要跟你換啊？這可是先生送我的，你拿十輛車我也不換。”
見忽悠不到他，程副部長泄了氣，他有氣無力地癱在座位上，“軋鋼廠的事兒胡公怎么說的？能解決不？”
“肯定能解決啊”易軍晃悠著自己的小短腿，“先生說了，讓我們直接去就行了，他會打電話告知那邊的。”
“你的意思是李懷德要遭？”程副部長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坐直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易軍。
易軍也不瞞著他，“李懷德這次死定了，佛祖也攔不到他，我說的。”
“哎喲，小祖宗，這話不能亂說”程副部長趕忙捂住易軍的嘴，眼神像刀一樣刮過前排的司機。
司機直接一腳急剎，程副部長和易軍兩個人差點就撞在后座上了。
頂著程副部長吃人的眼神，司機轉過頭來，吞了吞口水，“部長，你知道的，我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嘴巴也很牢靠。”
“行了，開你的車吧”程副部長擺擺手。
司機唯唯諾諾地重新發動車。
程副部長再轉過頭看著易軍的時候，臉上滿滿地堆著笑，“小易啊，你覺著程伯伯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易軍眨巴眨巴眼睛，“程伯伯，我當初一看見你，就覺得咱們特有緣分。”
“哎，對嘍”程副部長滿心歡喜，“剛剛你說李懷德要完蛋了是吧？那他岳父呢？他岳父會不會完蛋？”
.........
沉默了好一會兒，易軍才開口，“程伯伯，李懷德的岳父是誰？”
程副部長臉色垮了，“你沒跟胡公說啊？李懷德就是仗著他那岳父才敢胡作非為的呀，咱們打老虎就要盯著大的那只打嘛。”
易軍抓了抓臉，“那李懷德的岳父到底是誰啊？”
這小滑頭，程副部長嘬了嘬牙花子，聲音悶悶的，“李懷德的岳父就是我們外貿部的，姓魏。”
易軍恍然大悟，他瞅瞅程副部長，“程伯伯，您說的不會是....”
“就是我們外貿部的部長”程副部長直接交了底。
“我還以為您是真心幫我呢”易軍皺了皺鼻子，“您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我還以為您是個好官，看不得軋鋼廠的工人受到壓迫。”
他轉過頭就喊前面的司機，“停車，我要下去。”
司機默默地降低速度。
眼見著車就要停下來了，程副部長慌了，“開始我真沒這想法，我保證。”
“我不信”易軍抬頭看車頂，“你就是想著爭權奪利。”
“小祖宗，我開始真沒這么想”程副部長連連叫屈，“魏老頭那也不是個好東西，咱們來的時候那胖子你還記得不？那就是魏老頭的心腹，連軋機的事兒就是給他們摁住了。”
易軍低下頭，一臉的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不能再真了”程副部長抹抹臉，“其實連軋機那事兒是有些問題，我也擔心會被人竊取技術，但是魏老頭那一幫子人純粹就是怕我立功，所以死死地摁住了這事兒。”
易軍撇撇嘴，“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們連著魏老頭一起打了”程副部長揮舞著拳頭，“魏老頭也是個老不修的，大老虎一只，咱們是為民除害。”
說著他一拍胸脯，“魏老頭一倒，我保證外貿部我能掌控，到時候你有啥想法，我領著整個外貿部給你站臺，多好呀。”
這老狐貍，還挺能蠱惑人心的，易軍摸著下巴。
看他在思考，程副部長屏住呼吸，車里頓時安靜下來。
司機一時間不知道還該不該停，只能控制著車子像是烏龜一樣慢慢地往前爬。
還在易軍很快做決定了，他朝著程副部長伸出手，“程伯伯，你說的話可得記牢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程副部長趕忙雙手握住易軍伸出來的那只手，分外虔誠，在他的眼里，那可不是單單的一只手，那是上帝遞過來的橄欖枝。
看他們談妥了，司機也松了口氣，一踩油門，車的速度也提起來了。
程副部長滿意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看著前面的標志性建筑，程副部長的臉色又黑了，“你往哪開呢？我不跟你說了嗎？不回部里，直接去軋鋼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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