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的地方？程副部長思考了一會兒，“小易同志，去我辦公室談怎么樣？”
“可以”易軍點點頭，如果一個外貿部副部長的辦公室都不安全的話，那也沒多少地兒是安全的了。
看他同意了，程副部長站起身，扭頭往回走。
易軍和崔大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外貿部大樓里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很多，程副部長領著易軍倆人直接往二樓走。
在樓梯拐角處，剛好一個中年男人往下走，和程副部長打了個照面。
瞅瞅程副部長身后的倆人，那中年人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喲，程副部長，這二位是？”
程副部長很淡定，“老錢，這兩個是家里小輩，找我有事兒。”
“是嘛”那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易軍，又看看崔大壯。
程副部長臉上閃過一絲厭惡，“怎么？這事兒也歸你管？”
“我就問問”那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老程你不要太敏感。”
懶得再搭理他，程副部長領著易軍直接繞過他上了二樓。
進到辦公室之后，他給易軍泡了杯茶，又給崔大壯倒了杯水，這才在沙發上坐下，“小易同志，說說吧，你想給我看什么？”
易軍端起茶杯喝了口，“程伯伯，我能先問您一個問題嗎？”
“可以”程副部長瞟了他一眼，“有什么問題你盡可以大大方方地問，只要我能回答的，肯定不會有所隱瞞。”
易軍垂下眼皮，“程伯伯，您是站在哪邊的？”
程副部長眼睛一瞇，“小易同志，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易軍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茶，“程伯伯，我年紀小，不懂那么多深意，所以你字面理解我的話就行了。”
把玩著鋼筆，程副部長沉默了好一會兒。
易軍也不急，安安靜靜地坐在那等著他的回答，倒是崔大壯拳頭緊握，恨自己把槍落在四合院沒帶來。
半晌，程副部長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小易同志，這個問題必須回答嗎？”
“必須回答，而且一定要選擇”易軍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程伯伯，這個問題很重要。”
程副部長揉了揉臉，同樣很認真地看著易軍的眼睛，“小易同志，如果非要選擇的話，我站在人民的一邊。”
看到易軍臉上露出笑容，程副部長松了口氣，辦公室里的氣氛慢慢地緩和下來，崔大壯的拳頭也慢慢松開，他的手心細細密密的全是汗。
從挎包里摸出那封用粗布包裹著的字，易軍把它放在桌上，朝程副部長那邊推了推，“程伯伯，這就是我的底氣。”
程副部長拿掉粗布，展開那幅字。
他的臉上有點驚疑，看看那字又看看易軍，最后，把那封字重新包起來，他長出一口氣“小易同志，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震撼啊。”
“我本來不想拿出這東西的”易軍朝他笑了笑，“程伯伯，您覺著，那位會不會見我？”
“會”
程副部長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畢竟那位可是很少再送字出去了，這封字在現今能代表的意思太多了，拿它做敲門磚，見一見那位沒有什么難度。
只是，程副部長很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鬧到了要見那位的程度。
易軍看出了他的意思，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交了底，“程伯伯，我來之前，紅星軋鋼廠發生了打架斗毆的事件，很惡劣，動了槍的那種。”
“嘶”程副部長倒吸一口涼氣，在軋鋼廠這種單位發生械斗那可是大事件，是要嚴肅處理的。
他看看易軍，“有一方是楊懷民吧？不然你也不會這么上心了。”
“程伯伯你也太聰明了，難怪楊叔老說把你當榜樣”易軍很給面子地送上一記彩虹屁，
沒有理會他的彩虹屁，程副部長的聲音幽幽的，“小易同志，另一方不會是李懷德吧？”
易軍還沒回答，程副部長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李懷德和楊懷民這兩個人是老對手了，如果發生械斗，一方是楊懷民，那另一方肯定是李懷德沒跑了。”
易軍抓了抓臉，“程伯伯，就是李懷德，他被楊叔關起來了，動槍的是保衛科的葉叔。”
“那你想怎么辦？”程副部長瞅瞅他，“李懷德可是革委會的，你是要那位出面幫你摁住革委會的？”
“對啊”易軍攤攤手，“于情于理我都應該站在楊叔這邊，程伯伯您也說了，他倆是宿敵，這場械斗也就不存在誰是先動手的過錯方，你說對不對？”
這小滑頭，程副部長暗罵一聲，這意思就是楊懷民先動的手了，這么輕描淡寫地就被他說了過去。
“這事兒講道理該冶金部出面的”程副部長摸摸下巴，“你為什么不去冶金部？我記著周家和你關系應該挺親近來著。”
易軍眨巴眨巴眼睛，“程伯伯，我覺著和您的關系也挺親近的，您覺得呢？”
“哈哈哈哈哈”程副部長開懷大笑，他用手指點了點易軍，易軍回了他一個標準的露齒笑。
捏了捏易軍的小臉蛋，程副部長站起身，“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在這等我。”
看他匆匆走出辦公室，易軍嘆了口氣，都是老狐貍啊，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要不是自己交底，怕是這事兒還真不好辦。
他們聊的時間有點長，桌上的茶都已經涼了。
易軍拿著杯子就去倒了杯熱水，又狠狠地抓了一大把茶葉。
茶剛泡上，程副部長就回來了，
看著易軍杯子里那滿滿的大半杯茶葉，程副部長臉上就抽搐了一下，這茶葉平日里他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還是易軍來了，他才拿出來想撐撐門面。
仿佛沒看見他的表情似的，易軍吹著杯口的熱氣，“程伯伯，這是大紅袍吧？”
“嗯”程副部長聲音悶悶的，“還是母樹上的，今年我就得了三兩。”
“才三兩啊？”易軍撇撇嘴，“程伯伯，等我見了那位，替您再討三兩怎么樣？”
“真的？”程副部長眉開眼笑，“小易同志，那位說了，現在就讓我送你過去，等他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兒，可以給你二十分鐘。”
“可以啊”易軍把那封字重新裝回挎包里，順帶還捧上了那杯茶，“程伯伯，那咱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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