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不要這樣看我，我也不是那不明厲害的人。”
凌振知道幾人誤會了連忙說道，見幾人不信，凌振又看了看周圍，這外城的瓦子本就不大，也沒什么節目，晚上只有些來吃東西的人。
“幾位，這東京甲仗庫里根本沒有火藥，只有一些炮而已，這沒有火藥的炮就是一堆廢鐵，出不了事。至于什么兵器甲胄弓弩器械，那更是笑話，如今里面的都是廢銅爛鐵破衣爛衫，全是虧空，他們巴不得一把火燒了，來個毀尸滅跡，死無對證。”
凌振壓低聲音說道。
“這甲仗庫是儲藏器械的倉庫么？這東京的甲仗庫要負責幾十萬禁軍的甲胄、兵刃、弓弩、煙火、石炮，會是你說的那般不堪？”
魯智深皺眉看著凌振問道。
“這位大師竟然也是軍伍出身？”
凌振意外的看著魯智深，這么熟悉甲仗庫的肯定是混過軍伍的，軍中不公的事太多，出家歸隱的不在少數，魯智深那身材也很像一名老軍伍。
“自從這禁軍歸了高俅管，甲仗庫就沒有來過什么新軍械，就送來的也都是不知從哪淘汰下來的舊東西，用來濫竽充數，貪污軍費唄。”
凌振低聲說道。
“這該死的狗官，連這份錢都敢貪，這大軍還如何作戰？前線將士在浴血奮戰后方狗官就如此狠心么？”
魯智深聽完大怒，他很清楚器械對于軍隊的意義，大宋軍隊的戰斗力全在這些器械上，沒有好的器械大軍如何抵御外敵？這般中飽私囊完全是為了個人利益置天下于不顧。
“你都叫他們狗官了，他們什么事做不出來？”
孫磊嗤笑道，北宋末年這些奸臣貪官若是有那么一絲良心，也不至于有靖康之恥的發生。
“幾位？”
凌振被眼前幾人的對話嚇了一跳，眼前這些人話風有些不太對啊。
“凌振兄弟，這兵器、甲胄也就算了，火藥也都沒有了？這東西似乎沒別的用處吧？”
孫磊看著凌振問道。
“哎，本來是有的，但重陽節皇帝陛下登高宴請群臣點名要看煙花，這甲仗庫里的火藥都做了煙花，本來消耗完了就該撥款補充，可上頭卻說沒錢，而且還說火藥沒什么用，就是炸著好看，是靡費國帑。這次實驗的新藥還是我自己掏的錢。”
凌振無奈的說道，手伸向腰間，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了那包火藥已經花光了錢，火藥這東西很費錢，特別是硝石和硫磺，甚至被定位上品藥和中品藥，用途很多，價格不菲。
凌振臉色瞬間紅了起來，他本來是想請眼前幾人飲酒的，現在身無分文這可如何是好？
“這種殺敵利器竟然拿去做煙花看！邊境可是一藥難求，若是有足夠的火器，將士們要少流多少血？這皇帝卻視而不見還拿來享樂，著實昏庸無道。”….魯智深聽了更怒，火炮這東西在邊關那是相當受歡迎，威力巨大的遠程武器是守軍對付敵人的東西。
凌振聽著聽著不敢說話了，眼前這些人的話越說越大膽了，罵高俅那些人也就算了，背地里不少人都罵這些貪官，但皇帝可是不能隨便罵的，那是殺頭的罪過。
“說那些干什么？喝酒！”
孫磊見魯智深越說越離譜，生怕他怒氣上來說一句，殺去皇宮，奪了鳥位。李逵這蠻牛好馴服，魯智深這暴脾氣可不好勸。
“幾位不是一般人吧？”
凌振看著眼前幾人問道。
“哈哈，那要看在什么人眼里了。”
孫磊笑了起來。
“凌振兄弟，你今天闖的禍可是不小，這回去怕是要被重罰吧？”
孫磊打了個哈哈又開口問道。
“哎，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了，火藥局那些人什么都不懂，經費不撥就算了，還總是耽誤我試驗新藥。這次回去怕是要挨上幾十軍棍，再被關上幾個月吧。”
凌振一說起這些事臉色發苦，搖頭嘆息道。
“我醉心于火藥、火炮的研究，但朝廷官員多是儒生武夫，一個個不是只會耍弄筆桿子之乎者也，就是只知道掄刀殺敵，根本無法理解火藥和火器的奧妙，也不愿意接受這種東西。他們只相信權謀詭計和長槍戰刀。”
凌振喝了口酒無奈的說道，明明是無敵的利器，可就是沒人懂，而且還一味的壓制，他是在不明白那些大官們在想什么。
“只要有足夠的錢和人，我甚至覺得不用怕什么遼國、西夏，我的火炮可以把那些異族炸上天！”
凌振猛得喝了一大碗酒，打著酒嗝抱怨起來，整個大宋就沒有人比他更懂火器，他幾次對上官言明火器之利，卻總被打回，那些外行人對火器是嗤之以鼻，總認為是旁門左道，難堪重用，登不上大雅之堂。
“這話說得沒毛病，火器乃是大道，軍伍利器，國之根本！”
孫磊笑著說道，火器那是能改變世界的東西。
和中原交戰幾千年的草原民族最終是臣服在了馬克沁之下，變得能歌善舞起來，幾千年的互相殺戮都沒有做到的事，一挺機關槍的出現就能輕易做到了。
不過火藥雖然是中原發明的，也是最早運用在軍事上的，但由于傳統思維千年不變，對于新的事物總是抱著排斥壓制的態度，真正將火器發揚光大的還是西方。
北宋雖然有不少火器，也迎來了大的發展，但始終沒有被真正重視，沒有大規模的生產裝備，這也導致后來對付金人南下束手無策，如果舉北宋之國力大力發展火器，遼國算什么？金人算什么？蒙古又算什么？
“這位兄弟有眼光，如果滿朝文武都有兄弟這樣的眼光，何至于年年敗仗！”
凌振對著孫磊抱拳道。
“哈哈！只怕是你我愿意，廟堂那些人都不愿意了。”
孫磊哈哈笑了起來，這第一個不愿意的怕就是趙佶，他只喜歡享樂，喜歡溜須拍馬之徒，做實事的人多半容不下。
“我哥哥的才能做官豈不可惜。”
時遷也嘿嘿笑道，不過卻沒有給凌振說明白，孫磊可不是能屈居人下受氣的，如果看到孫磊受氣，不用孫磊動手，他們這些手下兄弟都不會同意，到時候還不是像李逵喊的，殺了皇帝，奪了鳥位。
“可惜，可惜！”
凌振搖了搖頭道，難得碰到一個懂火器妙處的，不過他也清楚如今朝廷官場是個什么樣子，進到這里面只會身不由己聽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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