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九道帝尊 > 第125章 不忠
    林嬤嬤明白自家小姐什么意思,硬著頭皮說:“是我兒子不忠在先,只求小姐開恩,我們愿意償還一切債務,如若不夠賣身相抵,絕無任何怨言。”

    沈棠等的便是這句話,她做足了姿態,得到了林嬤嬤親口言語。

    由紅袖記下了自始至終審問細節的筆墨,最后由林嬤嬤簽字畫押。

    “嬤嬤應該知道,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貼身奴婢販賣出去,都是要灌啞藥的。廚房已經熬制好了藥,現下也已經涼了。”沈棠親自端過藥碗,蹲在她面前,暮光涼涼的看著對方。

    自幼失去母親,對奶娘極為依靠,視若生母,百般縱容便換來了這個下場。

    她重生后,對奶娘不似從前依靠,言語多有斥責,但卻并未下殺手。她還是想要等一等看一看,如果奶娘沒有被逼入絕境的話,是否會出賣自己。

    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環境因素的問題,林嬤嬤壓根就沒將這個自己一手奶大的女孩放在眼中,她眼中心心念念的便是錢,全然不在意對沈棠的傷害。

    其實在做這個測試之前,沈棠就已經料到了結果,可她還是走了一遍形式。放下一個誘餌,總會有魚兒咬鉤。

    林嬤嬤心如死灰,知道此時多說無益,非常干脆的喝了啞藥,嗓子被灼燒的痛苦異常,她伸手去抓沈棠的裙子,眼淚汪汪的看著人。

    孫氏不斷的哭泣,看上去異常可憐。

    沈棠不為所動,淺淺一笑:“至于嬤嬤從我這里拿走的一些金銀首飾,便當做禮物送你。”

    林嬤嬤只能叩頭道謝。

    最后找來了人牙子,將人發賣出去,沈棠有意放過孫氏,但孫氏懷孕六月自不可能離開丈夫,于是隨著發賣。

    像他們這樣為奴為婢的,換了人家也是為奴為婢,只是去不了沈家這樣好的人家。

    他們吐干凈了錢財,好歹還有沈棠留給他們的發釵首飾,那些東西都被林嬤嬤死死的藏著,是以后救命用的。奴才的命不是命,低賤的很,他們如今再次被發賣,手中并無銀兩,若是生病什么的,那就是最后的指望。

    像他們這種婦人啞巴,妻子懷孕六月,只有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要一起發賣不容易,但沈棠在發賣的時候,特別囑咐了人牙子,要將這三人放到一起。為此還少收了許多銀子,人伢子也就按著小姐的話辦。

    好人家是別想去了,只能去一些暴富不久,圖便宜撿漏子的人家。

    如今這世道是“直如弦,死道邊;曲如鉤,反封侯”,若把仁義禮信都拋之腦后,只為了發財,什么營生都做,什么錢都敢賺,那日子許是能過得不錯,但能好多久就都是命了。

    買他們一家人的是個土地主,搭上了一些貴人,強買強賣了一些土地,小日子過得不錯,直接翻身當富人,自然生出了買兩個奴仆裝點門面的心思。

    像這種一買買一家也是最好的,全家人都在這不怕背叛。林嬤嬤是太確信沈棠信她如母,完全沒想過小姐會翻臉不認人。也不知道在遙遠的將來她會出賣沈棠,這是沈棠唯一的妹妹喪命。

    她只是憋屈的憤恨著,勉強保一命,日日在心里詛咒著小姐早日喪命,沈家早日倒霉。若是還能說話,說不準還要吆喝兩聲。

    不過很快她就沒這個心思了。

    這地主家的活太多,奴婢又太少,主人家恨不得剝削他們一層皮下來。天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差點將人累吐血。

    林嬤嬤這么多年在沈府養尊處優,哪里受得了這個罪,整個人快速衰老下去,瘦的不像話。

    媳婦孫氏即便是孕婦也沒逃得了干活,每日繡著針線,幾乎要累瞎一雙眼睛,如此疲憊自然早產,七月生下一子。恰逢地主的婆娘也生下一個兒子,便叫她過去當奶娘,誰知她起了不好的心思,想將兩個男丁調換,結果被抓了個正著。

    地主十分后怕,這要是幫人養了兒子,自己的兒子卻過著下人的生活,甚至可能長不大,那不就毀了嗎。一氣之下下令將人活活打死。剛出生的孩子沒了母親,又無人理會,不久便夭折。

    林嬤嬤的兒子連著失去了妻子和兒子一下子變得瘋瘋癲癲,地主家里人嫌棄他,將他攆出府去,他一時好,一時壞,好的時候便去偷竊,有一次被個達官貴人給抓住,斬斷了一只手打瘸了一條腿。

    林嬤嬤被主人在地方,覺得她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只能做一些粗活,掃院子洗衣服,凌晨還要倒夜香,過得苦不堪言。

    她干脆拿出從沈棠那里偷來的發釵,想要為自己贖身,結果地主的婆娘貪戀財物將這些東西都扣下,還罵她偷竊,受了一頓折辱,又挨了一頓揍。

    未幾,人就病故了。

    這些都是后來發生的事情。

    宿莽留意著動向,向自家小姐匯報,忍不住問道:“當初小姐把發釵給她,是料到主人家一定會貪圖,且將她滅口嗎?”

    “手里握著毒蛇,遲早會被咬的。”沈棠微微一笑,對于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紅袖和添香交換了一個視線,紅袖忍不住輕聲說道:“小姐好厲害,又好狠。”

    “狠么,狠就對了,這世上從來不存在自己手握權力卻為了他人利益考慮而不動用的人。只有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出來的無能之人,我難道要做那些無能之人嗎?我難道這輩子就要被人欺瞞過完這一生嗎?”沈棠這話說的有些重了,聽的幾個婢女立刻跪地。

    紅袖慘白著臉說:“奴婢并無不盡之意,只是感嘆小姐手段了得,林嬤嬤在您鼓掌之間。”

    “林嬤嬤是死在貪婪之下。”她不怪紅袖會覺得自己狠,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利益,丫鬟就會站在奴婢的角度來看,自然希望一個大公無私,寬宏備至的主子。

    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這沒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