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靈出嫁很低調，畢竟這門婚事也算不得什么好婚事，就連嫁妝也是平平常常。
江珩倒是廣發請帖，對于這件婚事并不如燕靈那般排斥。
沈家也收到了邀請，請帖主要還是發給燕氏，她同燕家的當家主母關系也不算太好，只不過是過去吃酒，略坐坐。
喜宴上，大家難免對這樁婚事發表看法。
就聽有位夫人笑著道：“這燕家說來也奇怪，嫡女都是低嫁，庶女倒是嫁的好。”
燕家的這門婚事，知道內情的都要笑一笑。
落入水中被眾人圍觀，可謂是不體面，像他們這些世家出來的人，生平最要求的兩個字就是體面。恨不得只要賤人，那就是光鮮亮麗，此等被人圍觀的景象，著實叫人不齒。
人好端端的，怎么會落入水中呢？要么是受人算計，要么是別有所圖，兩樣都不叫人看得上。
生在這個時候，生在這個環境，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若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自己沒本事，怨不得任何人。
不過這話說的太有針對性，尤其是喜宴上還坐著一位沈夫人，這位沈夫人好巧不巧是沈燕氏。
先前說話的那位夫人說話也沒過腦子，快言快語習慣了，待想起這一點之后，沖著燕氏微微一笑。這人自然也是個矜持自傲的，輕易不會向人開口道歉，尤其是沖著不是燕氏去的，更是道歉的毫無由來，只是表達自己并無惡意罷了。
燕氏也微微點頭表示無事。人在外邊，怎么可能會鬧得難堪呢。又不是那些小輩，爭言語上的得失。
說一句題外話，上次皇帝之所以那樣生氣五皇子就是因為他和沈家鬧得太難看，不僅僅是五皇子失了顏面，沈家同樣也顏面有所虧損。
五皇子有錯在先，更加讓人看笑話。
“說起來燕家三小姐倒是好福氣。”
自個兒理解落入水中，燕家在無嫡女，可不就讓庶女得著了機會。
“哪里是單單的有福氣，除了有福氣，還有腦子，有心思呢。”
但也不是就認定了，燕靈落水一事和燕婉有關，但燕家那么多個庶女，偏偏叫燕婉出了頭，那絕對是個有心計手腕的人。
京都的貴婦們從不看誰對誰錯，只看最后誰得了好處，誰最后得到了好處，那就是有本事的那一個。
燕氏不咸不淡的說：“不過就是一個庶女而已。”
燕靈成親，燕婉自然也在場，只不過距離稍遠，但她一點兒都不擔心，通過別人的口傳到燕婉的耳中。
那個卑劣的人利用自己過河拆橋，她心中早就一千個一萬個不痛快，不是沒試圖找燕婉的麻煩，可惜被燕家主攔住。后來居然有本事取代燕靈成為三皇子的正妃，更是容不得燕氏出手。
她雖然不能去害燕婉，卻也沒將燕婉放在眼中。
一個沈家的夫人，難不成還會怕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
有人聽她說的這樣不屑，微微笑了笑：“那個庶女可了不得呢，傳出去的名聲響亮，從前就壓了嫡姐一頭。”
“我也聽人說，燕靈和三皇子婚事告吹以后，三皇子指明要的燕婉，可是了不得呀。”
“之前不就有人在小輩中說，京都雙姝嘛，說起來和燕婉相提并論的，不就是沈家的沈棠嗎？”
視線有齊刷刷地落在了燕氏身上。
這兩個人燕氏通通不喜歡，冷漠的端著一張臉道：“都是小孩子胡鬧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值得拿來說。”
“二夫人可真是謙虛，不過說來也是，好名聲的女孩子一輪一輪的過，記得之前沈家的二小姐是沈瑤和謝家的大小姐也被稱作雙姝。”
那謝家的大小姐早已嫁人，沈瑤卻還是待字閨中。
算算年紀已經十七，可不小了。
……
燕氏回來后心情就不太好，直接吩咐人去將沈瑤叫過來。
沈瑤忙著家里的事情，像陀螺似的腳不沾地兒，聽到母親叫自己過去，最先想的是要回絕，但想著母親的脾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無奈的去了正屋。
燕氏還穿著一身在外的華麗服飾，臉上涂著脂粉，陽光不明媚的情況下，看著年輕又美麗，如果湊近以后會發現她臉上的皺紋用脂粉都遮不住，皮膚也不如少時白皙，顯得老舊。
她的容顏被歲月摧殘的支離破碎，歲月里包含著她的丈夫，女兒，以及那些她憎恨到極致的女人。
不知何時，原本清澈的眼睛里面藏滿了陰晦，待到如今已經成為一種刻在骨子里，留在眼神中的難堪。
“怎么這么慢？”
“我正在見管家婆，囑咐的兩句話，讓他們離開再來的。”
燕氏眉頭一皺：“派人叫你過去，不是在見管家婆子，就是在見管事兒，這借口搪塞的也過多了吧。”
沈瑤捏了捏自己的脖頸，漫不經心的說：“您這個月叫了我兩次過來，正好趕上了，我半個月核對一次賬目。”
燕氏翻了個白眼：“我管家的時候，三個月才核對一次賬目，你上來就給改了，一遍一遍的也不嫌煩，能查出些什么來。”
沈瑤把燕氏留下來的規矩基本都改了，為此還有一些老奴告到了燕氏這里。
他們想的無非就是眾人是親生母女，但只要不是一個人意見就相左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利益總要試一試。
底下的人添油加醋的跟燕氏說一遍，燕氏心里不滿意，畢竟沈瑤這么折騰也少了自己的錢，她為此跟沈瑤發了好大的火。
后來出了沈子謙中毒一事，沈瑤發了狠，發賣了家中大半奴仆，活活打死的更是不在少數。
燕氏這才熄了火。她到那時才看明白，原來昔日在自己懷里養大的姑娘真的成了大姑娘，真的能管理一個家族，并且下起手來絕不手軟。
自那以后她對沈瑤的控制減少了不少，讓沈瑤松了口氣，畢竟還要抽出空來頂撞自己母親也是一件費神的事情。
但母女二人終究還是有沖突，而且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