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地處東南方,地理形勢優越,風景優美,是三吳的都會,這里自古以來就十分繁華。
霧氣籠罩著的柳樹、裝飾華美的橋梁,擋風的簾子、青綠色的帳幕,樓閣高高低低,大約有十萬戶人家。
在杭州最繁華的地界,有一座早就修建好的府邸拔地而起,內部裝潢奢華考究,占地面積千頃,在門口的朱紅大門上掛著梁王府的燙金門牌,兩邊兒的石獅子威嚴聳立,家丁護院來回巡邏,一看就覺得威嚴。
這里面兒住著的是水路來的王爺王妃。
南宮宸和沈棠在皇宮里拜完天地,都沒面見皇帝,就被攆著去了杭州,兩人乘船一路抵達,沈棠暈船,病了一路,腳沾了地兒就一直在養病,一點沒有新婚的感覺。反倒是每天腦子昏昏沉沉,就像是做了大夢一場。
南宮宸每天端茶送藥,做足了那二十四孝老公,此時已是秋天,但杭州天暖,四扇窗戶全開著,徐徐的風往里涌,將人的發絲吹得微動。
幔帳掛在銀鉤上,躺在床上的女子翻了個身,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能不喝藥嗎?”
南宮宸:“你病不好,我什么時候圓房?”
天可憐見,他們兩個成完了親,就被塞上了船,沈棠就開始暈船,一直病到現在,南宮宸守著一個香餑餑,愣是每天只能摸摸小手。
沈棠有些無語:“你是衣冠禽獸嗎?我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腦子里面居然只有圓房。”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才不管你病不病呢。正是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才會顧及你生病。”南宮宸磨牙:“否則我早就化身為狼了。”
沈棠將被子裹得嚴嚴實實,薄薄的蠶絲被睡著輕輕涼涼很舒服,皇帝讓人下令修建杭州的府邸,沒少下心血功夫,這每一寸都是民脂民膏。
南宮宸說:“太醫說了,你病得不嚴重,還要裝多久?”
沈棠把臉往被子里藏了藏:“我還惦記著家里呢,哪有那個心情。”
她出于一種不可言說的心情,暈船病好了之后也在繼續裝病,南宮宸明明知道卻不拆穿,只是端著一碗又一碗的加了黃連的苦藥來喂她。
兩個人僵持了一段時間,終究還是南宮宸堅持不住,挑破了這一層假象:“你不愿意,我還能勉強你?”
“我就是怕你誤會我不愿意才裝病的。”沈棠兩輩子都沒碰過男人,甚至下定決心絕對不嫁人,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在另一個人手里,結果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個兒交了出去。
她在床上病了的這些日子,翻來覆去地想,如果南宮宸不想逼迫自個兒嫁給他,有一百種方案躲避皇帝賜婚,可他偏偏接受了,還用沈家做恐嚇,分明是順水推舟。
沈棠后知后覺得上了賊船,就想要反抗一下。
南宮宸將藥碗放在了桌邊的床頭柜上:“杭州的風景特別好,出去走走看看吧。”
兩個人博弈無關對錯,就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沈棠衡量了一下,坐了起來:“你先跟我說說京都怎么樣了?”
南宮宸:“跟我出去逛逛就告訴你,外面的景致真的特別好。”
別看沈棠活了兩輩子,其實沒四處走過,一直都被困在一方窄小的天地,以至于她心生倦怠,不甘心在做后宅女子,想要奮力一搏。
外邊備好了馬車,南宮宸給人裹了個披風,就抱上了車,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外邊。
茂盛如云的樹木,環繞著錢塘江沙堤,又高又急的潮頭沖過來,浪花像霜雪在滾動,寬廣的江面一望無涯。
市場上陳列著琳瑯滿目的珠玉珍寶,家家戶戶都存滿了綾羅綢緞,爭相比奢華。
里湖、外湖與重重疊疊的山嶺非常清秀美麗。
南宮宸得意道:“我沒騙你吧?古地球時候,這個地方可是旅游勝地,房價奇高。”
沈棠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自個兒聽不明白的詞:“什么叫作古地球?”
南宮宸也解釋不清楚,他所存在的那個時代已經是超太空時代,地球成了古傳里的記載,據說所有人最初都來自于地球,在突破大氣層后,發現了諸多星球,緊接著人們開始不斷地擴張,開始了星際超太空時代。
他往外一指:“你看外面好熱鬧,要不要下車看看?”
“要。”沈棠果斷點頭。
兩個人逛了一整天,晴天歡快地吹奏羌笛,夜晚劃船采菱唱歌,釣魚的老翁、采蓮的姑娘都喜笑顏開。孫何外出時,成群的馬隊簇擁著高高的牙旗,緩緩而來,聲勢烜赫。在微醺中聽著簫鼓管弦,吟詩作詞,贊賞著美麗的水色山光。
小船暢行在若耶溪的溪水中,遠遠看去像是要與天際相接。
遠處的山峰北面生出層層云霞,陽光照耀著蜿蜒曲折的水流。
蟬噪陣陣,林間愈見寂靜,鳥鳴聲聲,山中更覺幽深。
沈棠說:“這樣美好的地方讓我生了歸隱之心。”
南宮宸笑道:“你可真是沒見識這樣的美景,就讓你生出了歸隱之心,若我帶你看過更美麗的星空,你是不是也心之向往?”
他指著那片天空,那是他最重要去的地方,所有人都為皇權爭奪,他只想回到自己的時代,那個發達的科技時代。
他不僅想要自己離開,還想要帶沈棠離開,所以這一次選擇逼迫沈棠做一個相信自己的選擇,違逆沈棠最初的想法,這一切都是他的鋪墊。
他想沈棠能松開緊緊握著沈家的手,像選擇嫁給自己一樣,違背最初的愿望,同自己一起離開這個落后的時代。
沈棠不明白,“你難道想說,你是真正的仙人?生活在天空里,腳下踩著白云?”
“你這么說其實差不多,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嗎?”
“不愿意。”沈棠踩了踩腳下的地面:“這才是生我養我的大地,我要一直在這,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南宮宸心中暗暗想,找到地圖是一方面如何說服固執的沈棠和自己離開又是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