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究竟是一種什么東西,偏執固執究竟能否成為愛,這大概是個扔到辯論當中,會引起兩方爭論不休的辯題。

    沈棠顯然不能在自己腦海中同自己辯論,外邊天漸漸黑了下來,侍衛還在一圈一圈的巡邏。

    她在外邊撞見了坐在帳篷邊兒樹下的沈瑤,沈瑤坐在石頭上,也不知做了多久,雙手托腮,目視前方,視線顯得呆愣愣的。

    沈棠走了過去,輕聲說道:“二姐。”

    沈瑤抬起頭來:“你都勸過她了?”

    作為外人都看不下去,都要開口相勸,就是不知道那人能不能聽進去。

    沈棠苦笑一聲:“三姐認準的路就是一門,她要走這條路,這是她的人生,誰都攔不住。”

    沈瑤動了動唇,又覺得自己實在無話可說,即便是能說出什么話也太過寡淡。

    “個人有個人的路,難都難了,既然她還是一條路走到黑,那就隨她吧。”

    沈棠敏感的察覺出了姐姐的疲倦,伸手將人攙扶起來,不經意的問:“姐姐可是遇見誰了?”

    “少在這試探我,我早就已經好了,已經不會痛了,就是有時候還會覺得很煩。”沈瑤心中很煩躁,這股煩躁一直持續在心中,攪得人不得安寧。她在心中似乎隱隱有一個念頭,我過得并不是太好,也希望你不好,所以每次都劍拔弩張。

    她想她的確是不會痛了,但還是有恨那股深深纏繞著自己的恨意,一定會把誰拖下地獄。

    “今兒個先將就在這住一晚吧,陛下吩咐戒嚴,那邊正查著呢,估計咱們也走動不方便,明日再回咱們的帳篷。”

    今日如果在這對付的話,那是要有苦頭吃的,畢竟沈姝帳篷的床不夠大,擠不下四個人。

    后來還是找了人,又抬來了兩張床,大家才將就睡下。

    第二天一早,蘇佩蕓就來給沈叔換藥,現如今還能自由走動的,估計就只有太醫了。

    作為醫女,她一直都在女眷當中行走,帶來了不少消息。

    “三皇子遭遇刺殺了。”

    這話一出,沈棠沈瑤交換了一下視線。

    沈姝咳嗽了兩聲:“陛下都吩咐戒嚴了,還會有刺殺?”

    那可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簡直就是將皇帝的臉按在地上,狠狠的踹了好幾腳,皇家的威嚴何在。

    沈瑤冷笑一聲:“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噓,這個時候隔墻有耳,說話還是要注意的。”沈棠眉頭微蹙:“只盼著哥哥們平安無恙。”

    她心里還在琢磨著,究竟是什么人才會在陛下吩咐戒嚴以后還繼續行刺?

    一來是有能力在進軍當中安插人手,二來則是故意打陛下的臉,究竟是誰有目的,要故意這么做?

    蘇佩蕓說:“秦貴妃受到了驚嚇,我去給她診脈的時候,聽到她帳篷里有說話聲音,聽了一耳朵,是六皇子說有人在陷害他,畢竟此番負責守衛一職的工作是魏首領,秦貴妃讓六皇子稍安勿躁,靜靜等待陛下判決即可。”

    “可要不是六皇子的話,誰有著手眼通天的本事?”沈瑤挑了挑眉。

    沈萱壓低聲音,小聲嘟囔道:“要是本事真的很大的話,為什么不刺殺陛下?”

    這話雖然說的不公平,但也是大多數人的想法,既然那么有本事,為什么要專挑皇子來刺殺呢。

    “負責陛下身邊保護守衛的是三叔,陛下是安全的,可以證明三叔的能力,也可以證明沈家人并無異心。”沈棠摸索著自己袖口那上面繡著密密麻麻的針腳,一朵展開的蓮花被銀線勾勒的窈窕美麗。沿線稍微有些硬,刮著手信,讓人的意識不至于飄忽。

    她知道太多的東西,知道未來的東西,自然會有一定的猜想,可是需要如今的局勢來看,想的太遠沒有用,還是要就近來判斷。

    沈萱疑惑的問:“可是刺殺三皇子和五皇子嫁禍給六皇子,對誰最有用處?”

    “九皇子。”

    幾乎是脫口而出,異口同聲。

    大家面面相覷,沈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九皇子成為了別人眼中的敵人,那……

    “別多想。”沈瑤拍了拍沈棠的肩膀:“他們不會懷疑九皇子的,因為九皇子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在朝中無人,也無母家支持,如果說和哪個世家走得近,也就是沈家。”

    朝中無人就代表著此番刺殺,他安排不進來人。

    沈棠那一瞬間是真的心亂如麻,聽到了這句話人才舒服了不少,她倒是體會了一下關心則亂是怎么回事。

    她苦笑道:“還是二姐姐看的透徹,明明是他的劣勢,竟然變成了優勢。”

    蘇佩蕓還是憂心忡忡,十分擔憂:“可他和沈家走的近呢。”

    “然而他與沈家并無婚約,兩家甚至連婚約都沒定下,沈家如何會舍命幫他。要是他真的得到了好處卻反悔怎么辦?”

    大家都是政治圈里打滾的人,誰還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九皇子是個好人,希望他沒事。”沈姝弱弱的說。當時受傷昏迷,過后聽人說是九皇子將自己抱回來的,心中十分感激,畢竟在那種情況下,九皇子將人抱回來就代表著和五皇子為敵。她和九皇子其實并不熟悉,九皇子一定是看在了沈棠的面子上。

    沈棠在心里琢磨,緩緩的說道:“看接下來的徹查能查出什么了,先是死了一個大臣家的女兒,緊接著又是皇子遭遇刺殺,陛下的臉被打的啪啪作響,這一次就算是查不出來什么,肯定會有替罪羊的出現。”

    “會不會牽連到沈家身上?”

    “不會。”

    沈棠的舌尖舔了舔牙齒,唇里散發出絲絲苦澀:“依著如今看來,也許陛下留著沈家還有用。”

    陛下手上有無數把刀子,為了防止這些刀子反噬主人,所以就講究一個平衡之道。

    沈家如今沒有被廢太子一世打擊的抬不起頭來,也沒有被燕婉算計的家事薄弱,還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