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民們送到了李家手里。

    南宮宸壓根不擔心他們做的不盡心,李家是世家里的新貴,但到底是比不上底蘊雄厚的老世家。

    李家的發達靠的是怡妃,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路,急于想做出一點事來獲得皇帝青睞,讓自己更立得住腳,而不是旁人提起來就說一句宮里的李家。

    南宮宸想用這件事情向沈棠邀功,然而這件事情沈棠已經先一步發現,他只能另辟蹊徑,來展示自己。

    索性曝出硝石制冰的法子,硝石礦,冰鎮果汁,江家,燕家,一個個人就像是泥地里的蘿卜,拉出來一個帶出了泥,全都脫不了關系。

    這一案成了八月末最大的案子,牽連進去無數人。

    沈棠暗中提供給李家證據,不僅僅是礦場的證據,還有一個人給他提供了很多消息,那就是他安插在江珩身邊的細作安和。

    安和頗受江珩寵愛,江珩娶了燕靈之后,夫妻二人關系很差,三天兩頭便要吵架,因此江珩更加喜歡柔到骨子里的安和,甚至把那別院當成了在外邊的一個家,很多事情也在外邊處理。

    正是因此,她拿到了江珩與他人來往的書信,江珩私自開礦,上下打點金錢賄賂官員,壓下命案等等全都被挑了出來。

    學堂,正值午休。

    沈南槿吃著瓜子:“這江珩就算是廢了。”

    皇帝下旨嚴懲江珩,江珩的父親進宮跪地哀求皇帝,最后罰了一大筆錢,錢數大到了伯爵府掏不出來,最后賣了好些田地來置辦銀錢。伯爵府到最后還欠了外債,才將這一大筆錢還上,也因此保住了江珩的一條小命。

    因為只有江珩這一個兒子,世子之位沒有剝奪,但皇帝金口玉言,禁止江珩以各種渠道入朝為官,所以仕途就斷送掉了。

    對于京都里的官宦子弟來說,有什么別斷送掉了仕途更讓人絕望的。

    沈君昊恥笑道:“要不是江伯爵年紀的確太大,怕是要在妾室身上努努力,爭取再生個兒子,不要他那個廢物了。”

    沈南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當著姐妹的面說的,那叫什么話。

    沈君昊自覺失言,縮了縮脖子,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裝模作樣的讀書。

    但沈棠他們都知道,他看的那本書雖是四書五經的封面,但實際上里面放的卻是一本武俠怪書。

    南宮宸琢磨著,江珩也算是沈棠的一個大仇人,如今仇人落難,沈棠應該很高興吧。

    沈棠卻是幽幽的嘆了口氣:“賄賂上下官員,造成幾十條命案,最后的結果居然是發了銀錢就拉倒。”

    百姓的命不是命,死了那么些人,只判了幾個小官兒的流放,關鍵人物一個都沒死。

    “話也不是這么說的,江珩算是廢了,燕家好幾個官員都被責問,在吏部留了紅名單,將來想升遷很難。而且燕家的好幾個鋪子又都關門了,還是官府衙門封的,燕家斷了許多賺錢渠道。”

    沈南槿覺得就這世道,能將貴族罰成這個樣子已經是不容易。

    南宮宸也覺得這世道不好,但他不喜歡看見沈棠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就故意活躍氣氛:“跟你們說一件搞笑的事情,江珩這么一鬧,直接斷了仕途,他那新婚娘子很看不上他,成天鬧著要和離。”

    沈棠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南宮宸一臉高深莫測:“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燕靈自打出事兒后,十天回了家三趟,誰看不出來她的打算?不過燕家肯定不會同意燕靈的請求,夫家落魄,就要和離,這不是叫人指著脊梁骨說他們家嫌貧愛富嗎。”

    沈南槿嗤笑一聲:“他們燕家哪里是嫌貧愛富,分明是大公無私。我聽說江珩出事以后,燕家主特意表示,開采礦場一事乃是江珩打著燕家名義去做的,和燕家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希望大力士能夠嚴加審判,重重懲處。”

    “我估摸著,他是想著要是江珩死了,他們家的女兒還能二嫁一把。誰曾想江伯爵居然進宮抱著陛下的腿哭了一場,說起他在宮中當侍衛,侍奉陛下時的兢兢業業,愿意用自己這條命換取兒子。更加沒想到陛下那樣一個形勢作風冷酷無情的人,居然真的被打動,然后就同意了。”

    沈棠琢磨著:“那這兩家親戚不成反成仇敵了。”

    她想著,江珩是燕婉的一枚棋子,但又不是完完全全握在燕婉手中,是燕婉用了其他手段加以懷柔政策捏在手中用的,一旦棋子反食主人,那么情況可就很有趣了,不知道燕婉要如何撫平這股震動呢?

    ……

    東西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響。

    燕靈趴在桌上哭,不明不白的嫁了人,受人指指點點也就罷了,結果自己的夫婿還是個沒能耐的,家里面不行事兒自己又掙不出來什么東西,如今仕途被毀,更加什么都沒有,這輩子都要甘居人下。

    她忍不住咒罵道:“還回來做什么?都不如死在外邊了。”

    門突然被推開,江珩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摔摔打打,以及燕靈不斷的咒罵。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你落入水中,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了,就算不是夫妻也是恩人,你居然盼著我死。”

    燕靈一見是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眼中流露出恨意:“你可真敢說,若非有心人設計陷害,我怎么會跌落水中,你怎么會那么湊巧的救了我。救人便罷了,為什么你將我救上來的時候,我的衣衫被解開了?若不是有上面的那些,你以為你能娶得到我嗎?你也配嗎?”

    就算是個傻子,一樁樁一件件的擺在眼前,也不可能再受人擺布。

    燕靈就是受到了人的設計,而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枕邊人,和自己的庶妹聯手。

    江珩怒火中燒,不斷喘著粗氣:“你以為我愿意娶你?你看看你,長的不如燕婉,性格不如燕婉,不如燕婉聰明,除了一個嫡出的身份你有什么?你出了事,三皇子立即定了燕婉,你看不透嗎?你出事,三皇子高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