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請安。

    沈萱在那里口若懸河:“聽說九皇子哭著入宮,梨花帶雨,見了陛下足足呆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后,陛下身邊的大總管就拿著圣上口諭前往大理寺,吩咐大理寺卿徹查此事。然后大理寺卿抓了一串的人,走馬路上都看得見,長長的跟一條長龍隊伍似的。”

    沈棠想象了一下那人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趕緊喝口熱茶壓了壓,順口問道:“大理寺可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東西從哪兒來的,據說是從一富商手中購得,那富商又是從一個當鋪里買來的,現在正在查誰去當鋪,當了皇家之物。”沈萱心癢難耐:“大理寺可真慢,到現在都沒個結果,我派人守在大理寺門口,就等著看他們下一步動作呢,皇家之物可不是平白就能偷來的。”

    沈棠和沈瑤卻是知道事情始末,兩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沈瑤冷笑一聲:“肯定是賊膽包天,竟將主意打到了這上頭。”

    沈棠則是淡淡一笑:“速度也不慢了,又要抓人又要拷問,估計一個晚上都沒消停,熬夜辦案呢。”

    姐妹二人知道底細,自然清楚彼此話里的意思。如今的冷笑,淡笑,無非就是看熱鬧的表現,盼著趕緊查出幕后真兇,好叫大家高興一場。

    沈萱眨著那雙大眼睛,興奮的說:“吃的苦主可是皇帝,大理寺敢不盡心辦案嗎?聽說那玉佩是九皇子的生母,淑妃生前贈送與陛下的,陛下一直愛若珍寶,放在器皿之中供奉著,卻不知何時丟了。宮中藏著這樣一個大賊,陛下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這人真是可恨。”沈媛說了一句,卻又不敢多說,她被燕氏照著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現在胳膊上還有紅印。

    柳氏嘆了口氣:“從前有一張類似的案子,不過丟的是先帝的腰帶,先帝微服出宮,腰帶破損落于地上,被一市井小民撿到,見腰帶上面鑲有紅寶石便起了心,扣下來賣到了當鋪里,結果被發現是皇家之物,上報給先帝,后來當鋪掌柜,市井小民,還有夠買紅寶石的一商人都……只盼著陛下仁慈……”

    眾人都知曉柳氏的顧慮,這次的大型拍賣會有柳家等諸位富商一同舉辦,商會聯盟共同處理,倘若像那般追究的話,一個都逃不掉。

    沈萱收起笑臉,這才知曉原來,這熱鬧會牽扯到自己外祖家。

    沈棠輕聲安撫道:“三嬸不必憂心,此事牽連太廣,陛下不可能挨個追究。”

    柳氏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商會聯合可不是普通當鋪老板,把握著經濟命脈,即便是皇帝想要處置,也都會先找人取而代之,否則經濟上會出問題。

    她安慰了兩句,站起身道:“我先去上學了,洵弟早就去了。”

    祖母年紀大,晚上睡不著,早上不愛起,少有能與她碰上的時候。

    出門的時候碰見了眼睛通紅的蘇佩蕓,對方梳著單螺髻,插一個木釵,眼下有黑眼圈,身上穿著一件淡灰色的衣袍,看著極為困倦。她素來不仔細打扮,因得時常出去奔波,也選擇一些輕便方便人出行的衣服。

    說到底是蘇家人。

    屋里請安的人里,蘇瑯已落座上了半天的話。

    蘇佩蕓姍姍來遲,看這樣子是昨天沒睡好。

    “怎么了?別生病了。”沈棠關切的問。

    蘇佩蕓臉一紅,雖然不是因為生病,而是看見了那人。她對拍賣會的注意是集中在要拍賣的藥材上的,可萬萬沒想到行至半路居然看見了他。

    那個坐在馬車里,隨手將白玉簪丟出來的人。

    原來他就是九皇子,當時亂糟糟的說著話,具體發生了什么她也隱約知道,但并沒放在心上,視線始終追隨于上首的南宮宸。

    好生美麗的男子,就連生氣都如此動人,活像是一幅畫。

    她的臉越發的紅,幾乎控制不住,搖頭腦子里面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甩出去:“不是,我就是昨晚突然睡不著,沒什么大事兒,姐姐應該是要去學堂吧,快別耽擱了。”一想到五姐姐是將要去學堂見九皇子,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大概是羨慕,

    沈棠頷首離去。

    蘇佩蕓臉還是有些熱,靜待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她簾子一掀開,就聽著里面說話。

    “我還和五姐姐打賭呢,我說九皇子拍下那吳道子的畫是要送給她。”沈萱有些失望。

    “別胡說,說出去了對你五姐姐名譽有影響。”柳氏警告道。

    沈萱吐了吐舌頭,不再說。

    蘇佩蕓卻是心中一涼,她走進去與眾人見禮落座。

    柳氏沖著她笑了笑:“聽萱兒說你相中了藥材,回頭我讓家中兄長給你私下買來。”

    蘇佩蕓連忙行禮:“麻煩舅媽了。”

    “原來可以私下買了,怪我看中一盞琉璃酒盞,卻沒有在拍賣會上露面,感情被人私下買去了。”沈萱恍然大悟。

    柳氏說道:“也不是誰想私下買就能買去的,否則豈不亂套了,定是和尚會有這緊密關系的人,才能張開這個口,讓底下的人辦了這件事兒。”

    沈瑤微微疑惑,端起茶盞涼了涼:“萱妹,你是怎么知道拍賣會上的物品的?”

    沈萱瞬間得意起來,就像是淺灘困不住一只會打滾的鯨魚:“是五姐姐管九皇子要的冊子。”

    在場的男丁除了蘇家的弟弟,再無他人,要是沈南槿在這里肯定會幸災樂禍,要是沈棠在這里會伸手捂額。

    “你要是再這么四處跟人說,九皇子待五妹妹好,說不準陛下會直接賜婚,認為他們你情我愿。到時候你姐姐不愿意嫁給九皇子,也只能含淚上花轎。”沈瑤無不恐嚇的說,存著點私心怨氣。

    沈萱沒想到后果竟然這么嚴重,小聲說:“就跟家里人說一說,絕對不和旁人說。”

    柳氏沖著沈瑤溫和的笑了笑,帶著些許感激。她家女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二哥,總算還講了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