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偷東西這件事情必須給三房一個交代,三房通知沈瑤只是不想驚動老太爺給留一個顏面,此事非同小可,最好的交代就是將沈君昊打個半死。

    這一次即便是燕氏哭天抹淚都沒護住,沈君昊先是被二姐打了一通,又被父親請家法,只能趴在床上至少半個月別想下地。

    燕氏自己也是自身難保,畢竟引誘沈君昊的是他們燕家的旁支子弟,如今沈家燕家關系如此微妙,再加上夫妻感情本就不好,二老爺為了在外邊的顏面和子嗣的顏面,只與妻子維持和平的假象,幾乎不同住,眼下平衡被打破可謂是暴跳如雷,幾乎是連摔帶打的從主屋離開。

    想必二房內的八位侍妾都聽到了聲音,正在偷笑呢。

    二老爺離開的時候,燕氏伸手去抓他,被一個甩袖推得踉蹌跌倒在地。燕氏年輕的時候,生得極美,否則也不會被娶入府中,然而這么多年過去,青春年華不再,整個人老的厲害,平日里靠妝容裝點,如今哭花了妝,能瞧見那眼角密集的細紋以及臉上的斑點。

    沈瑤忽然想起與母親同歲的柳氏,對方的眼角也有細紋,但面色紅潤,不用妝容裝點也看有潔白肌膚,眉目精神。

    婚姻果然是女人第二次的重生,有了這個念頭以后,她突然對婚姻有著異常的恐懼。

    燕氏哭的那樣慘:“好端端的說我兒偷他東西,還說是我娘家人慫恿的,到底有什么憑證?!”

    “當然有證據,我將他按在那里,我就是最好的證明。”沈瑤的秀眉從始至終都在緊蹙著,成了一個川字,她的雙眸里是說不出的疲憊,聲音中有著輕輕的沙啞,像是走了八千里路的行人。

    燕氏抬起頭來恨恨的看著自己女兒:“你也要跟著外人一起欺負你弟弟嗎?”

    沈瑤的眼中忍不住含起淚水,她讓自己冷靜,一字一句的說:“母親,你現在還要責怪誰?弟弟他險些闖了大禍,您現在正應該教訓的就是他。”

    躺在床上的沈君昊幽幽轉醒,剛好聽見了母女二人的對話,他虛弱又憤憤的說:“二姐,我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你就饒了我吧。”

    燕氏走到床邊抱著自己兒子,罵著罵著哭了起來:“你這個笨東西,怎么敢去伸手偷拿御賜之物。”

    “我不知道,那是御賜之物,是我收買了三房的丫頭,那丫頭說那里面都是貴重的東西,又是那個叫做尋香的。”沈君昊帶著哭腔,虛弱的說:“母親,母親有人害我。”

    燕氏一擦眼中的淚:“我看也是有人在作局,要害我兒子,那尋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來人呢,去把那尋香抓起來!”

    “不必了。”沈瑤淡淡的說:“二哥第一時間就將人控制住,不曾想那背主之人居然在牙齒里含著毒藥,已經自殺了,現在是尸體一具。剩下的事情父親會跟三叔商量著來,母親不用憂慮。”

    燕氏一臉狐疑,那雙紅彤彤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既然都控制住了,還會叫人自殺,是他們三房沒看好,還是故意叫人弄死來個死無對證?”

    她現在滿心懷疑三房設計自己兒子,否則對方為什么會提前知曉,知曉了又為什么不阻攔住,反而要抓賊拿贓。

    沈瑤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閉著眼睛說:“弟弟去偷東西是自主的反應,而且是受到燕郊的慫恿,跟三房沒有絲毫的關系。”

    “別一口咬住燕郊,那孩子為什么要害你弟弟?并給我娘家人潑臟水,是想要洗清誰?”燕氏一百個不信,她已經鉆進牛角尖里魔掌了,死活都不肯相信娘家人要害她兒子。

    “沈家和燕家的戰爭,母親難道還沒感受到嗎?今天正是有人利用三弟去害三叔,一旦東西真的被偷走,拿出去私下偷賣,那么首先要受到責問的就是三叔,所以別再懷疑是三房動的手腳,這與他們半點好處也無。”沈瑤耐著性子費著心思的給母親講解著,幾乎是說的口干舌燥。

    燕氏默不吭聲,摟著自己的孩子。沈君昊在她懷里老老實實,面上流露出恐懼:“父親還會不會打我?”

    “我不會再讓他打你了,除非他想把我打死。”燕氏發了狠,“就算是你做錯了事情,但終究沒有量成大錯,要是三房的人抓著喋喋不休,我也會叫他們好看。”

    沈瑤眼中滿是失望:“母親,您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讓弟弟去給三叔道歉,父親沒這么做是給您留有余地。”

    “我不想動,我一動身上都疼。”沈君昊往自己母親懷里蹭了蹭,埋著頭不肯抬出來。

    燕氏連抱他都是輕輕的,不敢去碰傷口,滿口應承道:“不去就不去,已經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還怎么去道歉。”

    沈瑤幾乎絕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扭身出了屋門,外頭的風迎面一吹,明明是夾雜著暖意的風卻讓她身上打了好幾個寒顫。

    迎面正撞上來看三弟的大哥,沈子謙匆匆而來,面上帶著焦慮,瞧見了自己妹妹,連忙上前問道:“三弟怎么樣?我聽說觸怒了父親挨了打,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大家都沒準備將此事聲張,對外也說得含糊,畢竟這是一樁丑聞,宣揚出去大家臉上都無光,難看的很。

    沈瑤猛的撲進人的懷里,死死咬著下唇,默默的流眼淚,明明屋里的那個與她才是一母同胞,結果反而是大哥更親一些。

    她這一輩子爭強好勝,怎么就有了一個拖后腿的母親與弟弟?

    沈子謙拍著她的肩膀,柔聲細語的寬慰:“你不要害怕,父親就是脾氣上來了,沒遷怒到你吧?”

    “沒有,父親將事情解決了,沒多停留一步。”沈瑤想著父親一臉失望的樣子,開始憂慮起母親弟弟以及自己的未來,她可以嫁人擺脫一切,但需要強有力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