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上門龍胥葉辰 > 第595章 真相(二)
那腦袋的眼睛耷攏著,鼻子被咬掉,看不出人的模樣,就跟個皮球似的往那一滾,都沒誰敢仔細看。
做衙役當官差還是頭一回看見這么惡心的身體部分。
沈縣令捂著嘴說:“趕緊去找找,應該還有軀干。”
眾人四散去查,從大殿配殿一路查去,只見都是些破落空房,一直亂著查到東院,進了角門,將轉過拐角墻,看見了第一具尸體,有腦袋,但腸子都被豁了出來。
道觀后院更是里里外外都趴著尸體,四散而去,向不同的方向爬著倒下,橫七豎八,一堆殘缺不全的人都混在了一起。
連著踢開四五個房間,都空蕩蕩的,只有最后一個房間有一具婦人尸體,很完整,只有腦門兒磕了一下,但衣衫不整齊,露著乳。
水缸邊兒躺著一個半人,之所以說一個半,就因為有一個完整的人和半個人被撕咬過的尸體,看著痕跡像是犬痕。
這里里外外簡直就是個人間煉獄,沈縣令當即就吐了。
主簿說:“這兒兇手好生兇殘,得快點兒捉拿歸案。”
沈縣官吐完了,問道:“兇手是誰?”
這里里外外就沒活人,大家都搜了一圈,全都是尸體,兇手肯定跑了,山野嶺的,指不定都跑了多長時間,上哪找去?
正房、廚房、院門巡了個遍也不見兇手的影子,大家就只能先將尸體排列出來,這么一數一共十三具尸體,大多數的尸體都不完整,有被有狗咬過,也有些干脆就是被刀給砍的斷胳膊斷腿,空蕩蕩的小院兒被擺滿。
沈縣令壓根兒就沒見過這么多死人,而且死的這么兇殘,對肚子都在發抖,下意識的就像自己的主心骨,狗頭軍師看去:“是不是得先驗一下尸體?”
主簿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正兒八經的科舉,考上來的,他起先是是本衙門刑房的一個掌案的老吏,因為破案突出,在不斷受到提拔,最后爬上了主簿的位置。不過說來也可笑,憑空來個世家子弟捏著鼻子不愛干著偏遠地區的縣令,倒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主簿心有不滿,但平日從不表現,而且還拍馬逢迎縣令,很快就得到了信任,兩個人狼狽為奸,扣出來了不少油水。
“大人這案子想要怎么破?”主簿反問道。
沈縣令一呆,“現在也沒個頭緒,我準備先叫人驗一驗尸體,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主簿搖頭:“這案子不好斷呀,捉拿不住兇手,將來吏部的考核名冊就不光彩,回頭還怎么往上升官?”
沈縣令:“難道還不查了?可死了這么多人呀,有刑事案件卻不報不偵破,那更是大罪一件。”
主簿道:“我剛才去廚房逛了一圈,你猜看我看著什么,各種的肉,房間里面還有好多珠寶,地下還躺著一個貌美撞死的婦人,那明顯是經過輕薄的。這哪里是什么道觀,我看是攔路搶劫的匪徒還差不多。這么多殺人如麻的人凄慘而死,肯定是尋仇的,報完仇就跑上哪里去抓人?您到時候海捕文書都不知道畫什么像。”
沈縣令一聽,急急忙忙的問:“那怎么辦呀?”
主簿眼神閃爍:“這一堆尸身揀出三個來,一個受害者,兩個加害者,兩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起了沖突,女人死了,一個男人被殺死,一個兇手自殺,案件完沒解決呀。其余的尸身刨個坑兒,把他們一埋,喝令底下的人嘴巴嚴實點,傳不出什么東西。我看這道觀里面有好多錢,大家分一份,多的肯定給您,其他人還樂不得的。收了錢就是同盟,為了自個兒的前程,他們也不敢瞎說呀。”
事情前前后后還說的挺仔細,縣令掙扎了一下就同意了主簿的辦法。
本來事情辦得挺妥的,可萬萬沒想到京里面要徹查,派了一尊大佛過來,把沈縣令壓得直不起來腰。
沈縣令幾乎是痛哭流涕地說:“我就是一時糊涂,還請王爺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沈棠只想給他一巴掌,把人打到西天去,還要什么改過自新的機會,直接死去吧。
她咬著牙說:“叫兩個人去把主簿捉了。”
沈縣令趕緊吩咐身邊的衙役去辦。
南宮宸眉頭一皺:“主簿平日用哪只手寫字?”
沈縣令一呆,然后趕緊回答:“左手。”
南宮宸:“我覺得這個主簿有一些不對勁,你上山查,我去會一會他。”
“好。”
夫妻兩人分頭行動,一個去抓人,一個去找線索。
南宮宸只帶了兩個衙役離開,剩下的人還是上山檢查案發現場,走到山腳下的時候,馬匹就都拴在了樹上,一行人上了道觀。
沈棠問:“你們把剩下的尸體都埋哪兒了?”
沈縣令哆嗦道:“當時上山匆忙,沒有鐵鍬镢頭刨坑,就都扔到了廚房后院兒的枯井里。主簿叫了幾個人把井面石撬起來,把那些殘肢斷臂都扔了下去,觀里有的是磚頭瓦塊糞草爐灰,都蓋上去,然后照舊把井面石壓上。”
沈棠被氣笑了:“你可真有能耐,把一樁驚風駭浪的大案辦得來云過天空,連個影子都沒有,是不是準備再過兩年再招兩個道士,把此地重新裝修一番,還能成為一個旅游景點?”
沈縣令不敢抬頭。
幾個衙役撬開了枯井上的石頭,身上綁了麻繩要下去一一拽尸體,那些尸體早就腐爛,一拽就散架子,好不容易找上些殘肢斷臂也沒什么檢驗的價值。
沈棠往山上跑一趟,聞著臭氣熏天,一點線索都沒有,氣得腦殼疼:“你是怎么通過科舉的?”
沈縣令哆哆嗦嗦的回答:“只考中了舉人,家里一番運作安排過來的。”
沈棠揉了揉自個兒的眉心,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蹲下來觀察那些殘肢斷臂,從骨頭的由深入淺傷痕判斷出對方是左撇子,忽然想起南宮宸之前的問題,主簿用哪只手寫字?
他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