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林風崔蘭羽 > 第585章 舞弊(九)
沈棠回到沈家,可是睡了一場好覺,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鐘才轉醒,眼睛仍舊覺得疲累,腦袋也嗡嗡作響,她起身掀開幔帳,有些虛弱地說:“紅袖再給我煎些藥。”
紅袖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添香抬步便往出走。
兩人一個陪著小姐,一個出去煎藥,紅袖倒了杯清茶遞到了沈棠的唇邊:“小姐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奴婢給您揉一揉吧。”
沈棠沒有拒絕,紅袖便坐到了床邊,伸手掐著她的太陽穴,順著弧度往上揉。
添香端來了藥沈棠服用下去,過了半個時辰,疼痛才消失,沈棠趴在床榻上,唇瓣有些蒼白,閉著眼睛一言不發,像是累到極致一般。
紅袖看著心疼:“王爺在外頭查案子,王妃就一定要跟著嗎?您這身體狀況,平日里好生養著都會時不時地發病,哪里受得了在外奔波?”
沈棠懶洋洋地開口:“或許我真得慶幸生在了世家中,否則若是平民家里,光是吃藥都墊付不起,享受了世家帶來的優勢,總要做點事情,光在后宅里繡花可不行。”
紅袖輕輕一笑:“小姐變了,變得像王爺了。”
沈棠睜開眼睛:“什么意思?”
紅袖說:“小姐從前孤傲,從不把自個身旁以外的人當回事,現在卻肯為他們奔波。”
“南宮宸很在意真相,他雖然從來不說,但一直在走為民請命的路線,他連皇位都不在乎,卻在意一個殺人案,哪怕死的只是平民。”沈棠:“他在意的,我一定在意。”
添香站在旁邊說:“小姐,二少爺等了您好久,您要不要見一見?”
紅袖道:“外邊都傳開了,說大理寺和刑部出了事兒,二老爺這個點兒都沒回家,在刑部自查呢,二少爺從外邊回來就來了咱們院,小姐在睡覺,他便在花廳里等著呢,眼下也坐了半個多時辰。”
沈棠一聽這話,趕緊從榻上往起爬,添香跪在地上給她穿鞋,紅袖伸手拿衣裳,兩個人簇擁著人到了梳妝鏡前,又是打水擦臉,又是重新梳頭,簡單的梳洗過后,素面朝天一張臉顯得略微憔悴,眼下的黑眼圈很明顯,眼角微微有血絲,是沒辦法遮蓋住的疲憊。
她喝茶潤了潤喉,便前往花廳,沈南槿就坐在椅子上蹺著腿,閉著眼睛,雙手合十搭在膝蓋上,一副靜靜沉思的模樣。
在聽到腳步聲后,他睜開了眼睛:“你……”話含在了口中,轉而變成了:“南宮宸有這么剝削娘子的嗎?自個兒查案也就罷了,還偏偏要拉上你,難不成獨自便沒法辦案了,他還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娶了一個娘子,倒是當成了兩個人來用。”
沈棠笑著上前落座:“叫二哥哥久等了。”
“我也不是在一直等著你,我在想事情在哪都一樣。”沈南槿問:“到底怎么回事?”
外邊都已經炸開鍋了,但消息并不明確,只是瘋傳南宮宸不守規矩,帶著夫人查案,罔顧朝廷律法,踐踏民眾尊嚴,雖然查出了五石散,但卻死了嫌疑犯,還跟刑部有了瓜葛,御史大夫跪在御書房前請求皇帝罷免南宮宸大理寺少卿一職。
沈棠挑揀要緊地說了一下,道:“南宮宸讓我回來休息時神色輕松,顯然凡事都有譜,剩下的他自然能夠解決,估計明天就會歸于平靜。”
沈南槿皺眉道:“即將參與科舉的考生吸食五石散,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朝中官員禁止吸食五石散的,即便是考上了也要作廢。”
“能在考試之前查出這一點,省去很多麻煩的。要是等著錄取后,將官職分發到有毒癮的人手中,那么百姓落入隱君子的手中是何等可怕,如果不是春香的舉動,提早暴露出了問題,只怕是朝廷的一場浩劫。”沈棠一直都知道五石散是燕婉弄出來的,那么這一次考生吸食聰明藥是不是也是她牽線搭橋?
南宮慕帶領燕婉敗退,隱匿蹤跡,不知下落,皇帝派人找過,但愣是沒找著,就像是泥沉大海,再無音訊。
這兩個人一定在某些地方折服隱忍著,隨時準備殺回來,不能夠放松警惕。
沈南槿問:“現在唯一剩下的問題就是羅三的死,從刑部要來的五石散怎么會將人毒死?有沒有查接手的官員?”
沈棠道:“羅三死,其實我不懷疑誰,南宮宸前腳抓了人,后腳去洛陽書局,人贓并獲一個都沒跑,連制毒的器械都翻出來了,還有一些毒藥,這就說明陳平之死暴露出來的問題也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根本沒時間提前安排,羅三兒服用的有毒五石散應該不是針對他,我懷疑大理寺收繳的那批五石散,大部分都有毒,這個就得等二哥自己排查了”
沈南槿沉默了片刻說:“我會參加今年的科舉。”
他對于走官路一點興趣都沒有,柳氏溺愛孩子,三叔萬事不管,所以誰都沒強迫過他,家里面的沈棠和沈子謙主動的出頭頂著,他就一直可以像沈萱一樣放任自流,但這一次的事情險些牽扯進去了二叔和南宮宸,他覺得再這么被動下去不太好,必須得承擔起作為男子的義務。
沈棠柔聲細語地說:“二哥如果是發自內心地想要追求事業,那我自然是舉雙手雙腳的贊同,就像沈瑤出嫁一樣,如果她是真心要遠嫁,無論前途多么險阻,我都會支持她,但我希望每個人做事都是發自內心的,我的多思多慮,想換來你們的幸福快樂。”
沈南槿嗤笑一聲,耷拉著眼皮,眼睛顯得無神:“話說得很動聽,但顯得我太無用。你不用勸我了,我一定會參加今年的科舉的,我也得為你做點什么,對吧?能幫上南宮宸,也省得你被他拉著大半夜查。”
沈棠道:“你要真想幫忙,不妨跟南宮宸好好聊聊,他其實有挺重要的事情想要問你,但一直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