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主角齊眉曾賢 > 第583章 舞弊(七)
南宮宸算是知道,皇帝為什么不露面,躲的就是這幫聒噪的人。
他掐著腰吐了口氣,說:“要不御史大人試試,看看能不能見著陛下,此事由得陛下公斷?”
有事你找皇帝去,在這掐我算什么本事?
御史大夫板著臉:“就算陛下不在,御史臺有監管百官、彈劾官員、肅正綱紀的職責,照樣可以令兩位停止檢查。”
南宮宸勾起唇角略帶一絲諷刺,“御史臺要暫停官員職責,需要大理寺卿、刑部尚書聯手出示官員罪證,你不妨去管我的上司要一下我的罪證,但我覺得你不必在刑部尚書那費勁,他肯定不會出示自己的罪舉,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既然皇帝不來上朝,他便不想在此多耽擱,沈棠還在大理寺等著他呢,他轉身便退了出去,也不顧眾人議論紛紛,他又不爭儲,朝臣們的看法與他何關?
這副灑脫自由的樣子,不少人目瞪口呆。
不少人憤憤不平地找沈二老爺的麻煩,“大理寺怎么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扣留戶部侍郎呢?大理寺少卿可沒這個權限,大理寺卿也沒文件批準呀。”
沈二老爺不動聲色地說:“這件事和我刑部有何關系?”
即便是沒有皇帝陛下在,大家仍舊吵吵鬧鬧自成一派。
有人戳到了南宮衍那里,在那慫恿的:“殿下,您說梁王殿下做的這個事兒對嗎?合規章制度嗎?”
“我又不是刑部的,不清楚。”南宮衍眼皮子都不抬,才不給他們當槍使,抬步便往出走,走了沒兩步,然后有人直呼五殿下。
兩人在兩儀殿外的臺階上停下,臺上的銅鶴眼睛冒著金光。
工部侍郎湊近同他說:“殿下,這可是您的好機會。”
南宮衍:“什么?”
工部侍郎:“太子殿下的遺孤就養在沈府,陛下明知道卻遲遲沒有將孩子接回來,也不知出于什么緣故,如今沈家的老二犯了錯,只要乘勝追擊,那太子殿下的遺孤就能從沈家出來,殿下這個做叔叔的也有機會撫養。”
大抵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南宮衍一塊兒逆鱗,哪個想要慫恿南宮衍的人,都繞不過和太子殿下有關。
南宮衍心里冷笑一聲,當我是傻子,這個時候去和沈家為難?他面上神色閃爍了一下,無意識的壓低聲:“可不敢這個時候生事兒,你沒聽九弟說,他拿到了購買五石散名單的人員記錄,這個時候誰和他作對不是證明誰買了五石散嗎?”
工部侍郎聽他意有所指,干笑了一聲,沒再過多糾纏,只含糊地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南宮衍:“上一次清剿五石散,可有不少官員涉獵在內,上一任的戶部尚書死因也是因為五石散,侍郎大人覺得,有多少人身正呢?”
如果有人給自己找麻煩,那么就把麻煩拋給對方,這是最好的解決麻煩的方式。
工部侍郎不再說話。
南宮宸去上早朝,沈棠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去找了春香。
那個妓女被扣押了一個晚上,臉上的妝容都已經花掉露出了眼角的細紋,看上去狼狽不堪,像這種人進了衙門沒人看得上,自然沒什么好待遇,肚子餓得咕咕叫。
沈棠給她拿了兩塊糕點放到了跟前,說:“吃些吧。”
春香抬起頭來,將發絲別在耳后,盡力做出一副從容的姿態:“多謝小姐。”
她年輕的時候也曾受過王孫公子的追捧,日子過得相當不錯,但隨著年老色衰,早就已經恩客不在,只能對著誰都出賣身體,來求得茍延殘喘的機會。
沈棠說:“羅三死了。”
春香微微一頓,嘆了口氣,默默地吃著糕點。
陪著沈棠來查探嫌疑人的純生皺了皺眉:“果然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羅三兒也算百般維護你,你對他的死倒是不聞不問。”
沈棠道:“安靜。”
純生憤憤不平地閉嘴,都是辛苦了一個晚上,沒睡的人脾氣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春香將糕點捏碎了,但還是都吃了下去。
沈棠嘆息,遞過去了個帕子:“我知道你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你頭上戴著的那個木釵是最普通的樹枝雕刻的,上面都有了裂紋,和你所佩戴的其他銀質首飾相差甚遠,你卻很愛惜,木釵上除了紋路一點磕痕都沒有,想必是心上人送的吧。”
羅三兒一個是有錢再一個粗枝大葉,不是這種親自雕刻東西送給女人的人,所以沈棠料定這不是羅三送的。
春香這一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慌亂起來,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純生惡聲道:“就是少卿講究多,怕屈打成冤,不肯動用刑法,否則像你這樣的人一套刑罰下來就成了廢人,肯定什么話都往出說了。”
沈棠:“你當然可以什么都不說,但你知道洛陽書院嗎?羅三兒交代的,少卿大人已經拿到了賬目名單,還抓住了一批人員,已經能清楚地知道都有誰購買過五石散。”
春香終于開口,冷冷淡淡地說:“既然已經都知道了,那還來問我做什么?”
沈棠在心里衡量著,對方如此不驚不慌,說明她的心上人并沒有購買過五石散。說:“我認為你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羅三賣給陳平之的五石散,怎么就鬧出人命了?”
她查過,最近一年因為五石散而喪命的,只有這一起案件,而已經販賣了多起五石散,怎么好端端的到了陳平之這里,人就死了?
春香:“我不知道。”
沈棠微笑:“我認為,這件事和你的心上人脫不了干系,你不肯交代他是誰,沒關系,我會讓人去查,一定挖得出來,一個略有些浪漫手工不錯、年紀應該比你小、準備今年參加科舉的書生吧。”
春香的臉色猙獰,試圖掙脫那根本不可能解脫的麻繩:“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煩,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棠:“那你就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