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武裝魔女 > 第908章 魂歸
沈父在那些臺子上面按了一下按鈕,南宮慕所躺著的那個‘床’一下子從中間劃開,他整個人都跌落下去,發出碰撞聲。
沈父解釋:“他死了,沒有心跳了,所以才會響鈴,一般都是這么處置的。”
在這個地方逃不過幻覺的人心跳停止就會被直接掉進深淵里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像廢品一樣的堆積在垃圾站里,在等著一把烈火燃燒成灰燼推出去,被風吹得漫山遍野都是。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別樣的浪漫。
沈棠很想笑一笑,但扯了扯嘴唇,發現實在笑不動。
恩怨過去太久了,一顆心都在疲憊著。
在人生的黃昏時是不幸的,像幽靈一樣摸索徘徊,爭斗死亡深淵,仇恨沖擊著,偏見束縛著,黑暗泥濘的道路上沒有一點兒的光。
仇恨能給人帶來的永遠是堅持與痛苦,前者的存在只是為后者做貢獻。
直到很久以前,有一個人舉著一束光走到了沈棠身邊,陪著她走完這條泥濘的道路。
她的生活里不再只有復仇和仇恨,南宮夢和燕婉不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仇恨解決之后會出現的脆弱并沒有體現在沈棠身上,她平靜地接受了南宮慕的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死得好,他該有這一死。”
“你這些年過得很苦吧?”沈父輕輕嘆息。
沈棠終于可以風輕云淡的說:“都過去了。”
時至今日,那些她拼命想要復仇的人都已經死去,墳頭的草都有半尺高,她悲慘的命運終于得到了改變,她的痛苦得到了宣泄,她的人生徹底的從過去告別,毫無關系。
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宮宸的身上。
南宮宸遲遲沒有醒過來。
等著白澤都已經清醒,下地開始活動身子,他還一動不動的躺著。
沈棠有些慌亂,她把在幻覺里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父親,按理說在那個幻境里,大家都沒有受到重傷,也都在最后一刻離開,還能有什么問題?
沈父沉默半晌說:“還有一種可能。”
沈棠等著一個宣判。
沈父:“他才剛剛出來,就已經被卷入到另一個幻覺當中,有可能是別人的,有可能是他自己。有可能是,有什么觸動到了他。”
……
南宮宸已經很久沒有放任自己想起那件事情了。
他感覺耳畔有人在說話。
“別往女帝身邊湊,那個女人沒安什么好心。”
“老爹,女王陛下位高權重,膚白貌美,你為什么總是去抨擊人家?”
男人一身軍裝,肩寬腰細腿長,一張臉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沒區別,星際時代,人到了二百歲往后才會逐漸衰老。
他板著一張臉,眼神凌厲:“坐沒坐相。”
南宮宸只得坐如松,腰背挺得筆直,但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隱隱能看見鎖骨,頭發柔軟而散亂,一雙泛著柔光的眸子從劉海里看著人,再怎么正經都顯得略有些輕浮。
“老爹,女王陛下挺疼我的,看著那個爵士勛章沒,可就只有我一個人有,你要是非覺得女王陛下那里不好,我會懷疑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私情,她拋棄了你?”
男人道:“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聽我的還是聽她的?”
南宮宸神色嚴肅:“當然是聽陛下的,忠于皇室,這是每一個軍人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男人瞇了瞇眼睛:“我就是這么教你的?愚忠要不得!”
南宮宸:“到底是什么仇怨?跟女王陛下有仇,老爹還能做到元帥的位置,厲害了。”
當時是下午,光影有些暗,男人半個身子隱藏在光影里,難以辨別神色:“我有一個朋友,他因為一些原因,一些別人迫害他的原因……死了。我這位朋友是個很優秀的人,還曾經是女王的老師,現在帝國能有這么繁盛的發展,多虧了他打下的基礎。可就是因為他太厲害,碰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死了。”
南宮宸摸著下巴:“這和女王陛下有什么關系?”
男人憤憤不平的說:“那些人害死了他,女王明明能夠報仇,卻沒有這么做。她明明很敬愛他……”
“是因為那些人連女王都惹不起嗎?”
“不是,女王大概還恨著他吧。”
南宮宸當時聽得一塌糊涂,沒有在他們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里捋出什么頭緒。再后來他憑借軍功一路飆升,女王對他十分信任器重,他步步高升,父親卻死于一場戰爭,女王無后,將他立為太子。
那些經歷過的人生過往像是走馬觀花放電影一般,又重新在眼前復述了一遍,弄得他腦仁好疼。
他經歷了一遍生死離別,卻因為速度太快,難以醞釀出什么情緒,便已經掀了過去。
他在記憶的盡頭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清瘦的青年人,帶著單鏡片,金鏡框鑲著金細鏈子架在了耳后,單從氣質來說,一看就是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形象。他身上穿著毛絨大氅,渾身雪白,淺淺的笑了笑:“我們見面了。”
南宮宸的腦海那一瞬間是渾濁而清晰的:“你進入了我的幻象中?”
褚圖南搖了搖頭:“是我帶你進入了一個地方,我活得太久太無聊,總沉溺在幻想當中,總能發明點新的玩法,這面鏡子如何?”
南宮宸發現四周開始發出微弱的光亮,就像螢火蟲一樣,天地間在不是一片漆黑,但變成了瑩瑩的光,緊接著腳下泛起波紋,波紋消失,從湖泊形成了鏡面,映照著自己低下頭的一張臉。
四周有無數面鏡子,四面八方的映照著他他的臉,映照在每一片鏡面上,神色都不相同,看上去分外詭異。
“被時間拋棄的人,實在找不出更多的花樣了。”褚圖南微笑著。
南宮宸感覺有一股力量將自己推了下去,渾身的力氣如潮涌般,退去他在不斷的墮落,落入深淵當中,然后猛的睜開眼睛:“褚圖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