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十丈紅塵長生仙 > 第九十一章 化神境?
  凸月當空,晚風習習。

  豬肉鹵過,米飯新蒸,薛釗尋了個粗瓷海碗裝了滿滿一碗,讓香奴送與巧娘。

  他又起鍋燒了菜油,炸制了一碗辣椒油。待香奴回返,手中還多了一把藤椅。

  桌案搬到里間,腿腳不便的清乖子坐床,余下薛釗、香奴與小鷸便搬了藤椅圍坐。

  那辣椒油擺在薛釗面前,他夾起一塊鹵肉在內中蘸了下,送入口中頓時心滿意足。

  小鷸也試了試,隨即點頭連連。清乖子聞著那辣椒香味誘人,便忍不住也蘸了吃,她卻是面無表情。

  香奴眼珠亂轉,四下瞥了瞥,便也蘸了吃。

  結果鹵肉一入口便覺不對,她緊忙囫圇吞咽了。

  “嘶——哈!”香奴頭上沁出細密汗珠,辣得齜牙咧嘴,尋了杯子將內中冷茶一飲而盡。

  氣哼哼看過去,便見那小鷸好似一無所覺一般,慢條斯理夾起一塊鹵肉蘸了辣油送進嘴里,而后細嚼慢咽。

  薛釗便勸道:“香奴,吃不了辣就別吃了。”

  “誰說我不能吃?”她這次長了記性,挑著一塊鹵肉蘸了少許辣油,配著大口米飯吃了,雖然依舊覺得辣,但勉強還能接受。

  她心中煩悶,不知為何道士這般喜辣,更不知這辣椒哪里好吃了?

  瞥見小鷸慢條斯理的樣子,香奴頓時怒不可遏,低聲嘟囔道:“吃吃吃,不要臉!”

  小鷸卻好似不曾聽見一般,將最后一口飯扒光,放下碗筷微微屈身:“我吃好了,多謝先生款待。”

  “鍋中還有些飯,不夠我再給你盛。”

  小鷸搖了搖頭:“已經吃飽了。我去林中尋個住處,明日再來叨擾先生。”

  “唔……也好。”

  旁的也就罷了,住宿倒是真成問題。還好小鷸尋個枝頭便能過一夜,倒是省了薛釗費心。

  小鷸扭身一步三搖,足足半炷香光景才晃出了院落。

  小鷸身形剛離了院落,香奴便抱怨道:“道士,你留她吃了飯,莫非還要留宿不成?”

  薛釗苦笑道:“我便是要留,也得有地方才是。”

  “唔——”清乖子忍不住開口:“其實我……”

  薛釗擺手止住話頭,道:“道友莫要多心。”

  “嗯。”清乖子悶聲應了,心中卻若有所思。

  一旁的香奴胡亂扒著飯,眼珠亂轉,忽而道:“道士,明日也邀小鷸來吃飯吧,到時我也添一道菜!”

  “哈?”薛釗心中頓時生出不好預感,香奴要添的菜恐怕沒那么簡單。明知如此,薛釗卻不曾阻止,反倒有些樂見其成。

  人為萬物之靈,天生便有七情六欲,妖只有欲而無情。他盼著香奴明了愛恨情仇,如此才能脫去妖身,求那通天之道。

  吃過飯,清乖子執意要收拾碗筷,薛釗拗不過,便只能由著她。

  他與香奴搬了藤椅入得院中,香奴又捧著罐子逗弄里面的狗兒蟲,薛釗則盤膝趺坐,入定運轉大周天以恢復真炁。

  過得片刻,便聽‘砰——嘩啦’之聲從房內傳來。香奴扭頭看了眼,張張口,見薛釗還在入定,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又過須臾,‘稀里嘩啦’之聲連片,香奴嘆息道:“這下好,明日連碗都沒了,莫非要用手抓飯來吃?”

  屋中清乖子看著滿地碎片,面色羞紅。她自小好學,修行從未落下,琴棋書畫更是無不精通,便是女兒家的女紅都極為出色。偏偏這庖廚之事從未接觸。

  本以為不過是洗個碗筷,卻手忙腳亂將碗碟盡數打爛。

  她站在遠處出神片刻,嘆息一聲便彎腰拾掇。腳步聲漸近,抬頭便見薛釗行來。

  “還是我來吧。”

  “不用,我能收拾好。”

  薛釗笑著道:“道友腿腳不便,不如等道友腿好了再來做這些?”

  清乖子略略癟嘴,放下碎瓷,拖著傷腿挪到一旁,看著薛釗仔細地拾掇地上的狼藉。

  “你……你別笑話我。”

  “嗯?”

  清乖子說道:“我以前從未做過,本以為很簡單,不想還是出了丑。”

  “呵,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

  碎瓷丟出門外,薛釗返身入內摘了墻上掛著的摧嵬。

  清乖子看在眼中,便問道:“道友,你這是……意欲何為?”

  “斬妖除魔啊。”

  清乖子欲言又止,只道薛釗不識好歹。明明白日里將此處妖魔形狀說了個分明,怎么還要去斬殺?是了,他有法門不用香火也能祛除魔炁,可是……

  便在此時,薛釗說道:“早間尋了個落單的下手,我已知曉如何將其斬滅,道友不用擔心。”

  清乖子略略一愣……斬滅?何時的事?便是早間出去那一陣嗎?

  眼見薛釗又要走,清乖子咬牙道了句‘道友稍待’,扭身進得屋中,俄爾回返,手中提了那三尺雷神鞭。

  “還請道友讓我隨行,雖不能斬殺妖魔,但觀敵瞭陣還是行的。”

  薛釗略略沉吟,想著家中只余下清乖子一人,出了事不好援手,便頷首:“也好。”

  香奴還在院中逗弄狗兒蟲,薛釗便招呼道:“香奴,要走了。”

  “哦。”

  小女娘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將罐子蓋好,放在房檐下,而后原地轉了個圈,那衣裳便散落下來,她便在衣裳未曾掉落地上之際跳了出來。

  “香奴,清乖子道友不良于行,可否請香奴背負一陣?”

  “好。”

  香奴乖巧的應著,俄爾便身形鼓脹,化作九尺熊怪。她趴伏在地,扭頭甕聲甕氣道:“小青蛙上來吧,攬住脖子就好,千萬莫要揪毛發,癢癢得很。”

  清乖子提著雷神鞭稽首道謝:“謝過香奴了。”

  “不客氣。”

  清乖子上得香奴背上,香奴便人立而起,一行人朝著坡下村中摸黑而去。

  過得半晌,那劉家宅院近在眼前,香奴便將清乖子放下。薛釗提著摧嵬低聲交代:“最好悄無聲息解決,不好驚動其余妖魔……最重要的是,不可讓此處妖魔走脫。”

  香奴便道:“我來拍扁,道士除魔……”扭頭看了眼清乖子:“小青蛙守門。”

  清乖子也不曾在意香奴起的外號,只是沖著薛釗頷首。

  薛釗不再贅言,提起恢復本源大小的香奴縱身便越過圍墻,落入院中。

  俄爾,大門吱呀一聲推開,開門的卻是香奴。清乖子拖著傷腿入內,忍不住問道:“他呢?”

  香奴便無聊道:“降妖除魔……則,道士太過利落,都不等我出手,便將房中人盡數斬了。”

  殺倒是簡單,如何除去則是個麻煩。

  清乖子擔心薛釗失手,腳下加緊,須臾到得正房里,便見地上幾灘黢黑爛泥,薛釗俯身探手,任憑那爛泥纏裹住右手,而后將那黢黑爛泥盡數吸入右手。

  “薛道友?”

  薛釗不曾回話,定在那里好似在出神。俄爾回過神來,扭頭沖著清乖子略略頷首。

  “你……你這是——”

  “除魔。”

  哪有這樣除魔的?若人人如此,豈不是人人都要都要化作妖魔了?

  薛釗動作不停,又將手探向另一灘爛泥。

  “用雷術動靜太大,引得全村妖魔圍攏過來就不好料理了。”地上黢黑爛泥躁動不安,掙扎著纏裹了薛釗的右手。“干脆用笨法子,納入體內再用術化解。”

  話音落下,爛泥盡數吸入右手,薛釗便閉目又行斬念化神。

  清乖子怔怔地看著,心中翻騰卻不知如何言說。天下修士,不分僧道,不論人鬼,哪個不是對妖魔避之不及?

  魔炁浸染本就是麻煩,一不小心便會引得走火入魔……偏偏眼前這人渾不在意,甚至將妖魔吸入體內!

  過得半晌,屋內爛泥處置了個干凈,薛釗便起身略略觀量了下自身。估算了下,似乎再斬殺十來個妖魔問題不大。

  他便說道:“還有些余力,我們再去尋一家。”

  “額……好。”

  薛釗放慢了腳步,能讓傷了腳踝的清乖子跟得上。清乖子略略綴后半步,看著薛釗的身形暗忖,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當初她連召雷部正神,甚至連雷公電母都召了來,與那妖魔斗了一晚,丹田真炁耗盡,也不過斬殺了兩頭妖魔,重創幾頭。這位薛道友談笑間隨手便除了五頭,刻下還尚有余力,竟要去再尋一家斬了……

  臨到院門前,清乖子終究忍不住問道:“道友……可是人仙?”

  “嗯?”薛釗搖了搖頭,拍了拍香奴,香奴便調轉身形等著清乖子上來。隨即他才說道:“不是,我不過是初入化神境,十二經脈還不曾打通,比不得道友已然化神圓滿了。”

  清乖子眨眨眼,說道:“薛道友誤會了,各家各派修行法門不同,我雖打通了十二經脈,卻也是剛入化神境兩年。”

  說話間她趴伏在香奴背上,一行人又起行,行在前頭的薛釗便回頭笑道:“那也比我強啊。”

  香奴甕聲甕氣道:“道士兩個月前才入得化神境。”

  清乖子被震得頭皮發麻——哪家的化神境可以如此視妖魔于無物,任憑妖魔入體卻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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