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十丈紅塵長生仙 > 第二十四章 出行
  沾衣不濕杏花,吹面不寒楊柳風。

  薛釗一口應承下來,馬世清略略發怔,長嘆一聲,似安心,似解脫,似百轉千腸,最后只默默拱手一揖,別無他言。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薛釗偶爾會夢見前世過往,卻不知自己算不算兩世為人。

  他自小修行,雖有意交好馬世清,卻也恪守本心,始終超脫物外。便好似白云蒼狗,只是無悲無喜的人間過客。

  薛釗帶著香奴外出了一趟,去了李家瓦子,給香奴買了幾樣香飲子,歸來是在書鋪買了本老子五千言。

  他略略通讀,只覺別扭無比,便隨手丟棄一旁。五千言為修行者開蒙書籍,可在薛釗眼中卻前后不搭,錯漏極多。若真有人抱著此文修行,便是僥幸入了道也難有所成。

  前世殘缺的記憶里,好似五千言有若干版,好像幾代皇帝都要改上一改。也不知當世道門,如龍虎山、武當山、青城山這等地方,會不會留存著最初的版本。

  柴如意說是要出行,卻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出行的。柴家的生意總要打點處置了,杏花娘往來幾次,倒是嘰嘰喳喳說了柴如意的繁忙。

  每日里清點賬目,召見各處掌柜,還要沉下心思與那些躁動的生藥大戶糾纏。據說柴如意每日都要二更初才會就寢,薛釗晚上曾眺望一番,倒是瞧見云秀樓的燈火始終通明,直到二更后才熄滅。

  隔天,在校場曾見過的護院尋了過來,客氣的詢問薛釗要什么坐騎。薛釗興致盎然,便跟著護院去了馬廄,挑挑揀揀,選了一批四歲的棗紅馬。

  薛釗以為這馬兒目光靈動,理應更好駕馭。不想香奴一出現,棗紅馬便驚了!

  兩名護院在后園里追了好久,才將那棗紅馬安撫下來。

  薛釗無奈看向香奴,香奴卻故作茫然地啃著鮮嫩的筍子。

  “香奴,你不要嚇唬它。”

  “它膽子太小,道士你不如換一匹。”

  “換哪個?”

  “那個就不錯。”

  薛釗便選了那一匹栗色的。比之棗紅馬,這一匹小一歲,不如棗紅馬高大,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匹走騾。

  自隨著薛釗離了華鎣山,與人相處也就罷了,每每妖甚至馬兒與薛釗親近,香奴就會變得極為敏感,有時甚至不可理喻。

  薛釗只當香奴離了生長環境,是以有些不安。

  薛釗試著騎了那走騾,靠著腰腹穩住身形,圍著校場遛了幾圈便騎得有模有樣。走騾行得極為平穩,緩行甚至感覺不到顛簸,唯一不好的是這是騾子,不能跟馬兒一樣奔行。

  聽那護院說,這走騾本是為府中小姐所養,可惜幾位小姐都嫌棄這匹有些丑,便剩了下來。

  又過兩日,薛釗完全適應了坐騎,香奴卻極為不爽。

  “道士,我們不能坐車嗎?”

  薛釗道:“此行路遠,還是騎行方便一些。”

  香奴不安地甩動著粗大的尾巴。坐在騾子背上,起初還算有趣,可時間一長便沒什么新奇的了。香奴想如往常一樣蹲坐在薛釗肩頭,卻要穩住身形,抓壞了薛釗的衣裳。

  薛釗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背著竹簍不太雅觀,不如給你做個箱子如何?”

  “什么箱子?”

  薛釗找來府中匠人,比比劃劃一番,匠人倒是好手藝,只半日光景便打制了木箱。

  那箱子看著好似書箱,左右開了孔透氣,后方還有個小小的門,既能讓香奴觀望風景,又能供其進出。

  香奴試了試,隨即便蜷在書箱里睡了一下午。

  春日漸長,晚飯前園子里鬧騰了一番。杏花娘遲了一炷香才提來食盒,八卦道:“三房的如儀小姐方才逛園子被不知從哪里跑進來的狗子嚇哭了,外面雞飛狗跳,十幾個小廝圍追堵截,到底也沒抓到那狗子。”

  薛釗笑著應了一聲。

  杏花娘就又道:“說來也奇,遠遠瞧了一眼,總覺得那狗子像是我家的大黃。”

  手中剛從食盒取出來的菜肴一頓,薛釗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家的大黃呢?”

  “哈?”杏花娘頓時將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六尺高的院墻,大黃哪里來的本事跳進來?”

  薛釗暗忖,那可不好說。六尺高的院墻,尋常狗子或許跳不過來,可你家狗子已經成了精啊。

  飯后,薛釗將懶洋洋的香奴留在房中,自己在園子里走了走。行不多遠,便在假山后的院墻處發現了新翻的泥土。他守株待兔,等了一盞茶光景,眼看著泥土松動,而后冒出一顆碩大的狗頭來。

  一人一狗相視無言,狗子旋即鉆了出來,繞著薛釗歡快地搖動尾巴。

  薛釗探手擼了兩把狗頭,低聲道:“你是來尋我的?”

  狗子飛快點頭。

  薛釗若有所思。白萬年與符好禮說過,天地異變之后,人修艱難,妖修同樣也艱難。

  過了第一重境界,總要以香火化解靈炁中的魔炁,否則修行下去便會墜入魔道。

  機緣巧合,薛釗也算是點化了這狗子。狗子或是知恩圖報,或是慕強依附,到底尋了過來。

  思忖一番,薛釗沉聲道:“你我有緣,那便傳你一套法門。學了之后莫要再在城中廝混,日后修行有成,不可害人,更不可犯下傷天害理之事。”

  狗子懵懂,依舊點頭飛快。

  薛釗探手,食指點在狗子雙目之間。狗子呆滯半晌,待清醒過來,眼前早已沒了薛釗的身影。

  腦海里卻多了一篇吞罡吐煞的法門。

  狗子嗚咽一聲,學著人樣跪地恭恭敬敬叩首三下,起身順著狗洞鉆了回去。

  薛釗一路回返敬思齋,傳狗子那功法,卻是來自香奴。那狗子要自行領悟修行法門,也不知要耗去多久。此舉,也算是結下一場善緣。

  方才回房,過了食困的香奴便四下亂嗅,而后叫道:“道士,你瞞著我去見那狗子了!”

  薛釗笑著抄手將香奴抱在懷里,說道:“嗯。狗子挖洞尋了過來,我想著好歹是一場善緣,便送了它一場機緣。”

  香奴哼哼兩聲,發泄著不滿,卻也再沒說什么。

  香奴心中也知曉,那狗子不過是沿途的風景,她與道士才是朝夕相伴的旅伴。

  又一日早間,護院來請薛釗,說用過早飯便要啟程。

  薛釗便吃過早飯,與送行的馬世清道了珍重,去馬廄牽了栗色走騾,隨著十來名護院在前門等候。

  過了半晌,柴府中門大開,去了門檻,兩輛油壁車從中駛出。護院招呼一聲,眾人紛紛上馬。

  兩名護院打馬急行,去到前邊開路,余下護在左右、前后。

  車轔轔、馬蕭蕭,油壁車窗簾掀開一角,半張俏臉探出來,瞥了眼騎著走騾的薛釗,隨即頷首施禮。

  薛釗頷首回應,心想這柴如意倒是生得……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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