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十丈紅塵長生仙 > 第七章 誤認
  “這……”符好禮沉吟著,先是看了眼薛釗,隨即又看向一旁作陪的白萬年。

  白萬年說道:“薛仙長久居華鎣山,此番是第一次下山。”

  符好禮頓時恍然,隨即愈發謙恭道:“原來是……唔,薛仙長不履凡塵,想來也不知我等鬼修的苦楚。”

  “哦?愿聞其詳。”

  符好禮道:“前朝之時,天地尚未有異變,這天下道門香火一分為二,一份敬神明,一份充作我等鬼差的俸祿。”

  天地異變?這是什么說道?薛釗暗自思量,面上卻是不顯,只聽面前的符好禮繼續說道:“本朝初年,天地突生變數,天下修行之士,無分人鬼,不論佛道,都逃不過魔炁侵蝕。那二、三十年天下紛亂,妖鬼滋生,群魔亂舞。

  修行之士無不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饒是如此,依舊不斷有修行之士被魔炁浸染,墜入魔道,化作妖魔……”

  魔炁侵蝕……是了!香奴倒是說過靈炁有毒,若不想辦法排除積存之毒,必會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好在宗谷真人閉關十載,這才勘破化解之法。”符好禮唏噓不已。

  白萬年插嘴道:“說來也是托了玄元觀之福啊。”

  “正是如此,”符好笑著頷首:“宗谷真人創出以香火驅陣法祛除魔炁之法,又廣布天下,這才使得大周一十三省免于淪為妖魔縱橫之鬼蜮。

  只是此事有利就有弊,天下香火雖有增減,大體卻是不變的。天地未變之前一分為二,異變之后凡間修士也要香火,自然就成了一分為三。陰司香火原本就勉強夠用,如今砍了一截,就有些緊緊巴巴。”

  符好禮頓了頓,搖頭苦笑道:“我等陰司鬼修,自然是按職領取香火。陰司香火不夠,就只能想方設法,壓制各級官吏職級。

  張永壽本是大周名將,困守孤城三年,使得蒙兀鐵騎不得進,這才免了神州陸沉、腥膻遍地之危。其死后化作陰魂,陰司敘其功,便任其為渝城城隍廟下金甲侍衛。

  一晃八十年,老張早就從陰魂修成了玄鬼,可職級還是金甲侍衛。俸祿那么點香火,連維持玄鬼之境都勉強,也不怪張永壽鋌而走險。”

  難怪覺著耳熟,原來是困守孤城三載不降的鐵將軍張永壽,薛釗小時候還聽過鄉人說過此人典故。

  二人一龜不勝唏噓,閑話兩句,外間便有叫門之聲。

  白萬年笑道:“我觀薛仙長方才落腳,就自作主張讓書吏叫了一桌天香樓的席面。”

  薛釗起身誠懇致謝:“多謝道友體諒,待來日在下稍稍安穩,必設宴答謝。”

  白萬年擺了擺手:“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得了應允,兩名小廝提著食盒入內,擺了四涼四熱八樣菜的席面。

  小廝方才退去,一股奇異的香氣飄入口鼻。薛釗轉頭看去,卻是香奴淘氣,偷偷翻開地上的禮盒,拔了一枚青瓷瓶的塞子。

  香奴忽閃著眼睛,希冀地看向薛釗:“道士,好香啊。”

  那香味極為勾人,薛釗暗暗吞了口口水,轉頭拱手道:“二位見諒,香奴淘氣慣了。”

  一旁白萬年看了眼香奴道:“得仙長點化,也是它一番造化。”

  符好禮目露艷羨之色,撫須笑道:“無妨無妨。這瓶中裝的是青城仙釀,有個俗名叫嚇煞人香。在下聽聞,此酒以五色雜糧發酵,輔以精純靈泉蒸釀,常人飲之延年益壽,修士服之增長修為。

  呵呵,在下也是十年前因公去了一趟青城山,這才有幸飲用了一杯。真是……瓊漿玉液也不過如此啊。”

  薛釗察言觀色,聞弦知雅意,當即知道盒中兩瓶青城仙釀只怕價值不菲。于是笑道:“說來慚愧,我方才還在犯愁用什么招待二位呢。現在剛好借花獻佛。”

  薛釗彎腰揉了揉香奴的腦袋,探手將開瓶的青城仙釀拿在手中。

  白萬年道:“仙長莫要客氣。”

  符好禮面上先是一喜,跟著也連連推辭:“這……薛仙長太客氣了。在下……這個……”

  桌案上就有茶杯,薛釗拿過來斟滿,緩緩推到二人面前,笑道:“既然贈給了我,那我剛好借花獻佛。還請二位莫要推辭了——”他將自己的茶杯斟滿,舉杯相邀:“白道友、符先生,請!”

  “請。”“請。”

  符好禮與白萬年當即不再扭捏推辭,舉杯相碰,隨即各自小心的抿了一口。薛釗小口喝了一口,入口醇香,隨即一道細線入喉,于肺腑之中滲入經脈,繼而游走入丹田氣海,化作精純靈炁。

  一口青城仙釀,竟讓丹田氣海非但充盈了個十成十,氣海還略略擴充了一分。

  好東西啊!難怪敢叫仙釀之名!

  再看那二人,白萬年閉目沉吟,符好禮面露迷醉之色,搖頭晃腦感嘆道:“仙釀就是仙釀啊。今日在下不過是來登門賠罪,不想倒占了薛仙長的好處。”

  薛釗笑著舉杯再邀,一杯仙釀下肚,白萬年先道:“青城仙釀名不虛傳,看來城隍此番是出了血了,單只這一瓶拿出去,便是八十兩紋銀也有豪商趨之若鶩。”

  八十兩!

  薛釗神色一怔,看向那尋常的酒瓶……這東西一瓶能賣八十兩?他頓時心疼不已。

  符好禮道:“青城山的道長極為憊懶,但凡銀子夠用就絕不會多釀。怕也正因為如此,才惹得凡俗趨之若鶩吧。”

  頓了頓,符好禮看向薛釗,話鋒一轉道:“傳聞華鎣山傳人謙和有禮、行俠仗義,今日一見薛仙長,才知傳聞不虛。”

  白萬年附和道:“世間武當一仙為尊,其后六天師、七真人,四天魔、七佛陀。可論起修行底蘊,又有誰家敢說比華鎣山玄元觀更深厚?

  歷代玄元觀弟子,或三十年、或五十年便會有傳人出山游歷,境界或許只是尋常,可進境極快,尤其擅長先天符法。

  百年前陸地神仙宗谷真人若非得了玄元觀傳人相助,又哪里會只用十年就創出香火輔助修行之法?

  四十年前若非貴派孫仙長出手,渝城數萬百姓只怕盡數都要命喪血魔之手。”

  話音落下,對面符好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算算孫仙長歸隱至今剛好三十年,呵……薛仙長且放心,在下定然不會走漏消息。”

  薛釗苦惱道:“在下絕非玄元觀傳人,二位還是別叫我仙長了。”

  白萬年與符好禮對視一眼,隨即笑而不語。

  薛釗不解,問道:“二位為何認定了在下便是玄元觀傳人?”

  符好禮撫須而笑,白萬年笑吟吟不言語,右手化作劍指比了比墻角的柴堆,指的自然是薛釗方才那一手小挪移術。

  “便是如此?”

  白萬年道:“玄元觀傳承與各門各派迥異,縱然仙長不想聲張,可這一手先天符法使出來,天下修行之士十成里起碼有八成能認出仙長傳承。”

  什么是先天符法?薛釗不曾開口問詢,倒是白萬年與符好禮你一言我一語,轉瞬便將此事說了個通透。

  這世間術法分作后天、先天。后天符法,須得畫符、掐訣、念咒,召神劾鬼,以神鬼之能再施展相應術法;先天符法全然不同!此法以周身經脈為符紙,以真炁為筆畫,不經神鬼直接施展術法。

  此二法威能因人而異,后天符法雖繁瑣卻勝在極省真炁,先天符法雖耗費真炁卻勝在迅捷。若是修為相當,二者比斗起來自然是先天符法更占便宜。

  世間道門傳承,大抵要修至煉神反虛巔峰——也就是人仙境——方才能施展先天符法。而玄元觀偏偏與此相悖,其傳人不論何等境界,出山必能施展先天符法。

  這簡直就是玄元觀傳人的標志!也無怪薛釗會被錯認為玄元觀傳人。

  聽過白萬年、符好禮講述,薛釗心中先是憋悶,只覺得百口莫辯;跟著又狐疑起來,暗忖既然玄甲經得自華鎣山中,說不準就是源自玄元觀……如此看來,自己豈不正是玄元觀傳人?

  揉了揉眉心,薛釗覺著自己不能再深想下去了,不然遲早會被自己說服。

  可這玄元觀傳人又哪里是好冒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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