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會中取得優勝，就有見圣人一面的資格。
在當初的計劃里面，正是要借助這次的丹會，去向圣人問得救治千靈雪的辦法。
最開始問道然就給過提議，哪怕他們這邊無法取得優勝，也可以托取得優勝的人代勞，無非就是給出一些好處而已。
計劃是很完美，可行性也很高，但事實卻完全跟計劃背道而馳了。
依問道然的意思，藥皇谷也會參加丹會，而且奪冠的可能性還不小。如果這次真是讓藥皇谷取勝，因今日的恩怨，對方斷不可能相助他們。
今日得罪一個強敵，恰巧也給這次的丹會增加了一個最大的敵人。
想到此處，讓龍文牧有些頭痛。
如果實在事不可為，難不成要放棄這次的丹會，重新再想別的辦法？但是圣人之面，豈是那么容易見的。
唯一能跟一品宗門搭上線的是玄天罡，也許能從玄天罡那邊另辟蹊徑？但龍文牧不覺得玄天罡是什么善類，而且對方未必會相助。
左右為難，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你也不必太心急，藥皇谷雖有奪勝的可能，但并非絕對。”問道然安慰道。
他只是說藥皇谷那邊新入門的一批丹師資質不錯，但別的宗門同樣也有人才。
丹青門也是以煉丹為主的宗門，只論煉丹方面，丹青門同樣能在所有宗門中排入前三。門中亦有不少棟梁之材。
所以在丹會真正開始之前，誰也無法料定最后的結果。
龍文牧知道自己是心急則亂了，悠長的一陣吐息，把浮躁的情緒撫平了下來。
“此次丹會，你們可有人選？”問道然問到關鍵之處。
雖然以云軒宗這邊的底蘊取勝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可以參與試試。
想要見圣人，除了取得優勝以外，若是表現的特別優異，未必就沒有機會。
龍文牧點了下頭，此事心里早有計較。朝待在角落里的夜闌招呼了一聲。
夜闌微微一驚，有些怯懦的湊上來。
“煉丹的話，她可以試試。”龍文牧語出驚人。
“少爺，你說我？”夜闌嚇了一跳，手足無措，臉上寫滿了緊張。
她平時雖然有煉丹，但從沒有參加過什么大會。龍文牧居然讓她來。
問道然注視過來，兩條眉毛朝中間擠了擠。
“少爺呀，你剛剛打架，是不是把腦袋打壞了？”夜闌幽幽抱怨。這丫頭偶爾有些毒舌。
龍文牧傷臂還不能動，用另一只手在她腦袋上猛敲了一頓爆栗。
夜闌抱著頭求饒，被敲得眼淚汪汪的。
“丫頭片子，跟我這么說話?”龍文牧覺得自己這段日子是太放縱她了，她對自己最起碼的尊敬哪兒去了？
那邊鬧得歡騰，問道然訝然的半張著嘴，好半晌才接過話：“你是說，讓這位姑娘來參加丹會？若是我沒看錯，這位姑娘怕不過十來歲吧？”
問道然的眼力，辨識出夜闌真實年紀不在話下。
修煉之人雖說青春永駐，但龍文牧舉薦的女子，恐怕就是碧玉年華。如此年紀的少女來參加丹會，會不會有些莽撞了？
要知道，丹師的技藝全憑長年累月的積累。
對丹師而言，便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煉丹，那也只能稱初窺門道。那些德高望重的丹師，哪個不是在這一道上鉆研了成百上千年的？
這次丹會的要求是年紀一個甲子之下的人參與，一個甲子的年紀對丹師來說絕對不大。
但眼前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十五六歲的年紀，哪怕打娘胎里開始煉丹，也不過才十多年吧。
夜闌那邊還在跟龍文牧舞動著粉拳示威，鬧騰的不可開交。
龍文牧伸直手臂頂著她額頭，讓這瘋丫頭夠不著自己。
“老朽能否問問，這位姑娘學煉丹有多長時間了？”問道然神態凝重。
若是此女真的天賦異稟，而且打小開始煉丹，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龍文牧一邊陪小妮子瘋，一邊想了想說：“一年多。”
問道然一怔，差點怒極反笑，嘴巴張開了幾次，應該是想說兩句狠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一時間腹誹不已，心道這簡直是亂來。
一年？這算什么？哪個丹師學個一年煉丹就能參與丹會的？瞎鬧也得有個限度吧。
這若不是嚴肅的場合，問道然會以為龍文牧在開玩笑。
龍文牧當然不知道問道然心里變化，他只是實話實說。夜闌真正開始學煉丹，是從月姓一脈遺跡那時候開始的。
在小世界里面跟羲和學丹，然后在航行途中也煉過不少丹藥。算下來的話，也就一年多的樣子。
“這丫頭天資或許不錯，但一年終歸太短了。難不成就沒有別的人選？”問道然有點心力憔悴。
龍文牧讓夜闌別鬧了，把這鬧騰的小妮子拉到椅子上坐下。
又想了想，然后說：“應該是沒了。”
不是不想找旁人，但就煉丹一道上，確實沒有更合適的人了。
一個甲子年紀的限制，這是參與丹會的條件。
云軒宗這邊雖然也有些丹師，但基本都在這個限制之外。
就算還有一些附和條件的，但這些丹師要么學丹不久，要么技藝不精，未必能急得上夜闌。
所以最初起，龍文牧就已經打定主意讓夜闌來試試。
問道然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還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云軒宗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叫一個學丹一年的丫頭片子來參加丹會，這算怎么回事。
見問道然滿臉失落，龍文牧不疾不徐的說：“前輩不妨考校考校她，看看這丫頭有沒有這個資格參加。”
考校？這有考校的必要嗎？他總不會覺得，一個學丹一年的新人，便能和各大宗門的翹楚們一較長短吧？
但問道然也不好當眾拂他面子，強忍著發作朝夜闌問道：“丫頭應該是叫夜闌吧。老朽想問你，你如今修習煉丹到了何種地步了？”
夜闌坐立難安，因為沒想到龍文牧會把她給推到臺面上去，弱弱的道：“什么叫何種地步？”
問道然捏著胡子，無聲一嘆：“那老朽換個問法，丫頭你是否能成丹？”
一般修習煉丹之人，初始一年大多還在熟悉煉丹過程的階段。
這類人中天資過人的或許能凝練出一些藥材的精華，但距離煉成丹藥，還相去甚遠。
夜闌看看龍文牧，怯懦的啄了下腦袋：“能。”
問道然老眸浮現一抹精光，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煉丹一年，便能成丹？
“丫頭此話當真？”
“能是能，但偶爾也有失敗的時候。”夜闌不敢把話說的太滿，怕對方會有所誤會。
但她根本不會想到，這話卻讓問道然更加愕然。
偶爾失敗？
“老朽還想知道，你現在能煉制何種丹藥？”問道然迫不及待又問。
“下品丹藥。”夜闌說。
“何種下品丹藥？”
“就是……一般的那種。”夜闌無辜的眼睛眨呀眨。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些話就像鐵錘敲在問道然腦門上，讓他有點暈眩。
一般那種?說的就好像大多數都能煉制一樣。
問道然張張嘴，覺得這妮子莫不是在騙他。
“姑娘是說，以你之力，煉制下品丹藥不成問題？”
夜闌頓了頓，低頭糯糯的說：“中品丹藥，我還沒試過……”
問道然先是一陣沉默，應該是在梳理頭緒。
煉丹一年，不光能成丹，下品丹藥還能隨意煉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煉制中品丹，是因為沒試過……
問道然覺得有點夢幻。頓了半天，最后只能付之一笑。
荒唐，真是荒唐……
“口說無憑，不如丫頭你煉制一枚丹藥與老朽瞧瞧。”問道然很認真的說。
他不會與一個滿口胡言的小輩一般見識，但也不會讓人輕視了煉丹一道。
這世上有很多人為煉丹付出一生，問道然就是其中之一。倘若有人膽敢在煉丹上胡言亂語，他自不會放任。
夜闌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在征得龍文牧同意之后，就在原地取出一個蒲團坐下。
“無需多慮，只要是下品丹藥，你隨意煉出一顆便可。”問道然給出條件。
夜闌在自己的乾坤環里翻找了一陣，找出了一些藥材，再取出一枚小妖的內丹。
煉制丹藥，需得以妖獸內丹賦予靈性。光看準備，問道然就能斷定這丫頭懂一些煉丹之事。
“你莫非是想煉風行丹？”
問道然光憑材料便能斷定她要煉制何種丹藥，作為煉丹宗師，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夜闌輕輕“嗯”了一聲，把藥材挨個擺好。
問道然捏著胡子，認真的觀摩她的動作。
風行丹，下品丹藥中煉制難易度屬于中等。按理說一個學丹一年之人，不該有能力煉制出這等丹藥才是。
看夜闌理著材料，又問:“丫頭，你用何種丹爐?”
“丹爐?”夜闌慢條斯理的低著頭忙碌，隨口回答，“我不用丹爐呀。”
問道然啞了半天，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學了一年丹術，不用丹爐?
問道然徐徐往椅背上靠下去，他已經能料定這妮子在胡吹大氣。
不用丹爐煉丹，那是煉丹師嗎？便是煉丹宗師也不敢說這樣的狂話吧。
輕視煉丹到這種地步，連問道然這樣的溫和脾氣，都隱隱有些惱怒。
閉目平神片刻，再朝夜闌瞧去。只見夜闌掌中燃起一簇巴掌大小的碧綠火焰，嫻熟的將一株藥材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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