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隨著夫子離開教室,壓抑的空氣煥然一新,沉浸在書的海洋的學子們,也感覺到松快不少,三三兩兩的說起話來。
沈棠猶豫再三,想著沈萱殷切的目光,只得硬著頭皮看向九皇子南宮宸。
南宮宸嘆了口氣,眼神中透著懷疑:“如果一天你用這種眼神,看了我不下十次,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準備刺殺我。”
“別胡說。”沈棠被逗笑了,笑著說:“你拿到拍賣會的圖冊了吧?”
南宮宸點了點頭:“當然這東西就是從我家發出去的。”他接著似笑非笑道:“所以你今兒個一天就為了這事兒?”
“我妹妹想借來看看。”沈棠有些不好意思:“保證不會給你弄壞了。”
南宮宸從自己木制的書匣里,拿出了一份冊子,“不用客氣。”
沈棠有些驚訝:“我還想著明天傍晚才能拿給她,你居然隨身攜帶。”
南宮宸用側著敲了敲自己高挺的鼻尖兒:“智者做事,預料三年。我自問不是智者,預料三天還是可以的。”
這種臭屁的語調還真是不知讓人說什么好。
沈棠只能保持微笑,伸手去拿冊子,對方卻不松手,兩個人視線對上,彼此看著彼此,等著誰先認出。
“不是說好了借我嗎?”
“當然可以見你,不過我要和我的冊子不分離,你的妹妹在讓你借東西的時候,難道沒有客氣,兩句讓你邀請我一同前往嗎?”
沈棠頹廢,該死的,沈萱還真邀請了。
沈南槿湊了過來:“這不是拍賣會的圖冊嗎?我也想瞧瞧,大哥也一起來看看吧。”
沈子謙看了兩眼,表示他還要回去溫習功課,他已經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書呆子,在知識的海洋里快要被淹死了。
沈棠真怕他讀書讀傻了,白天也讀書,晚上也讀書,好人都吃不消,便說道:“總得讓腦子放松一下,時時刻刻讀書人會覺得累,不如去沈萱的院子里看看奇珍異草,放空一下自己。”
沈子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邀請。
既然大哥都來了,沈棠又邀請了一下蘇洵,蘇洵搖了搖頭,他對這些東西才不感興趣呢。
將來也是東宮太子的兒子,什么好東西沒見過,用得著和大家一起拍賣會嗎。
蘇洵酷酷的不理會眾人,走了。
沈南槿瞇著眼睛說:“那小子比我還有脾氣呢。”
沈子謙老生常談:“就是做哥哥的不打好榜樣,會讓弟弟們學壞的。”
沈南槿不想說話,快步出了學堂,一行人便沖著沈萱的院子進發。
那院子珍奇花草,亂石堆砌,古樹參天,在沈薔的護理下越發欣欣向榮,香氣撲鼻。
“沈七小姐果然是名不宣傳,這院子里面有幾盆花我只在皇后娘娘那里見過。”沈南槿心想,名不虛傳的是柳家呀,商人當到了這份上還有什么好不滿足的。
沈棠只是微笑。
沈萱之前見過九皇子,是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在那時候人太多了,她只記得九皇子生得甚美。
待再次看見人,她脫口而出:“我二哥總是自負容顏,站在殿下身邊不會自愧嗎?”
眾人聽這話一怔,南宮宸繼而發笑。
沈南槿挑了挑眉毛:“我妹妹也到了知美丑的年紀,可千萬不要照鏡子喲,會嚇到你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沈萱氣鼓鼓的,像是一條受了驚嚇的河豚。
沈子謙打圓場道:“當著殿下的面快別鬧了。”
南宮宸笑著說:“無妨無妨,我看你們兄妹關系如此親密,只會覺得羨慕,也覺得沈七小姐天真爛漫可愛,很有小女孩子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看向沈棠,暗示你過于成熟。
沈棠在心中默默的想:廢話。
幾人進屋落座,婢女奉茶,茶水清潤喉,糕點花樣繁多,桌上還有一些由著人把玩的核桃。
沈棠拿起兩個核桃在手中把玩,她的手指纖長,但過于小巧,看上去和孩子無異,擺弄了兩下竟掉在了地上。
南宮宸彎腰去給她撿,放回了人手里。
沈萱瞧著露出壞笑:“五姐姐還說殿下不會應允,我看電影下彎著腰幫你撿核桃的樣子,可不像是連拍賣會圖冊都不舍得借。”
沈棠在自己心中祈禱,妹妹快別說話了,她面無表情,只當做什么都沒聽見。
南宮宸微微一笑,痛快的將自己手中的冊子交了出去。
沈萱眼睛一亮,急急忙忙的翻起冊子,嘴上說道:“殿下就是大方,要是……”
沈南槿怕她再說出什么話,抓起桌子上的豌豆黃就塞到了人嘴里,沈萱被塞了滿嘴都是,瞪著無辜的眼睛,嗚嗚的像哥哥說話。
沈南槿冷笑一聲:“你到底看不看?你不看的話我就看了。”
她趕緊咬了一口豌豆黃,又拿茶水潤潤喉,翻看起來。
圖冊是請畫師仿真畫出來的,栩栩如生,旁邊配有介紹,敘述得十分詳細。
“這款琉璃翡翠盞挺不錯的,二百兩還不貴。”
“……”
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才用二十兩。
沈南槿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不許看見什么都買,這種拍賣會賺的就是你這種冤大頭的錢。”
沈棠由衷的附和。她覺得自己二哥也不是那么處處不順眼,至少他有治小魔頭的本事。
沈萱搖了搖頭:“所以說你們當不了商人,沒有投資眼光,這是前朝攝政王用過的,極具收藏價值,等著再過十年八載拋出去,能狠狠宰那些暴發戶一筆錢。”
南宮宸喝著茶水,慢悠悠的說:“十年八載恐怕不行,這一次跑出來的,攝政王用品很多,至少得過個三四十年還能再次流動起來。”
沈萱往后翻了翻,果真如此。她驚訝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誰知道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和攝政王有關的,最有價值的收藏品,就是你們沈家的宅院。”南宮宸饒有興致的四處打量,雖然看不出什么。
沈家所居住的宅子,就是槿朝攝政王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