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千衍平時是個嘴毒的二世祖,一在顧南疏面前就是這幅死德性。
藍少卿已經看白了他。
心下又是后悔先前怎么沒打死他?
此時。
顧南疏激動得用另一只手抓住虛千衍的胳膊,若不是有傷在身,他會緊緊擁抱他,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
藍少卿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臂,還伸手去揉揉被捏疼的地方,身子稍稍一偏,冷哼一聲,不咸不淡道:
“是他自己命大。”
早知今日,他當初會一劍殺了他。
聞言!
顧南疏看向藍少卿,溫文爾雅的氣質在蒼白的盛世俊容絲毫不減,連帶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柔軟幾分。
“我就說你有事瞞我……”
“我不瞞你,難道讓你將事情泄露出去?那我還如何加官進爵?”藍少卿盯著顧南疏,冷笑一聲,語氣回到了他們關系最差的時候。
說完。
就見藍少卿已經起身,杵著樹枝,拖著傷腿去到了另一邊,跟受傷的影衛擠一塊去了。
顧南疏欣喜的面容微僵。
目光瞬間落在藍少卿傷腿上,心中一急,起身就要追去。
“你的腿……”
“顧兄,來來來,我看看你的傷口。”
虛千衍抓住顧南疏胳膊,又接著道:
“你傷的不比他輕,別瞎折騰了,管那個心眼多的作甚?”
“他的腳……”
“切,從懸崖上摔下來的唄,那么高都沒死,比我還命大。”
虛千衍語氣輕飄飄,眼里話里都是嘲諷,不過倒沒有添油加醋,隨后還說起了顧南幽他們救藍少卿的事情。
顧南疏震驚。
“顧南幽也來了?”
“何止你妹妹來了,你看。”虛千衍伸手指著那些影衛,告訴顧南疏:“那些人的主子也來了,東蜀的人計劃這么一出,目標就是攝政王,事情不簡單。”
說到這里。
就看見顧南疏看著他,神色有些古怪。
“你怎知她是我親妹妹?”
虛千衍聞言一頓,不由得撇開視線,支支吾吾說著他刺殺顧南幽一事,一說完,他立馬伸手對天發誓。
“顧兄顧兄顧兄,你別惱,我敢立下毒誓,我真不知顧南幽是你親妹。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他眼神真摯,句句發自肺腑,就怕顧南疏自此跟他有了嫌隙,他不想在臨死之前,跟他連朋友都做不成。
顧南疏看他良久,終是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顧南幽沒事,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傷的……重嗎?”
虛千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一個女子來說,那傷很重,但跟顧南疏和藍少卿他們比起來,那就不算什么了。
可依顧南疏對親妹妹的稀罕程度。
就算顧南幽只是破點皮,那可比天塌下來還嚴重。
正要開口。
一道幽蘭清脆的聲音傳來:
“兄長不必擔心,我比在場的傷者都傷得輕。”
聲音一出。
所以人都看了過去。
只見精神還算挺好的顧南幽大踏步走來,身后是扛著野味的影一。
見到生龍活虎的顧南幽,顧南疏明顯松了一口氣,但視線落在顧南幽的手臂包扎的傷口上,眼中有閃過心疼。
顧南疏朝顧南幽招手。
頗有些要教訓她的口吻。
“過來。”
顧南幽聽話的乖乖走過去,在顧南疏面前站定后,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在他身上巡視一番后,神情一松,臉上還露出和煦笑容:
“大哥。”
一聲大哥。
讓顧南疏震愣良久。
也讓他徹底沒了脾氣,甚至眼底還泛著霧氣。
這是顧南幽有史以來第一次叫他大哥,還叫得這般親親切切,與她以往喊過的兄長截然不同。
總之。
觸動了他的心,讓他不由得露出了姨母笑。
回過神來。
顧南疏剛要端起架子,教訓顧南幽不該不聽話,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就見顧南幽嘴巴開開合合,一聲大哥落入耳中,成了世上最動聽的兩個字。
“大哥怎么了?”
“大哥哪兒不舒服?”
“是不是傷口裂開了,大哥,莫要亂動,要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喚人來。”
說著。
顧南幽已經著急的朝著影衛走去。
留一臉動容欣慰的顧南疏,和表情看上去一言難盡的虛千衍。
“顧兄,顧兄,顧兄……”
虛千衍一邊叫喚,一邊用手肘捅了捅顧南疏的手臂,愣是沒把他弄回神。
逃過教訓的顧南幽,路過藍少卿身邊時,便與攀談幾句。
最后說道:
“按照時間來算,顧府的人、各紈绔子弟家中派來搜救的人,以及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差不多快到霧凇島了。
事情牽扯甚大,上到到兩國皇室,下到水匪草寇,還牽扯出陳年舊案。你、顧南疏還有應該早就死了的虛千衍都逃脫不了干系,到時罪責下來都得完。
希望在此之前,藍少卿你將那樁陳年舊案如實相告,我們才好善后。”
藍少卿聽后稍稍沉默。
顧南幽還以為他不愿說,剛要讓他好好想想,藍少卿就笑著開了口。
“本官正有此意。”
之后。
兩人到一旁,藍少卿將當案子事無巨細說了出來。
當年,藍少卿新官上任,被同僚欺壓得厲害,派給他的任務便是圍剿霧凇島。
這是個大案。
實則是去送死。
當時的刑部大理寺無人敢接,能接的武將幾乎都在邊關與敵軍廝殺。
而霧凇島島主便是風靡一時的虛千衍。
當年暗器世家出身的虛公子落草為寇,占島為王。
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一顆越擴越大的毒瘤,影響甚大。
朝廷多次派兵圍剿都有去無回,欽差大臣更是多次被虛千衍暗殺身亡,當地官員與隨行官員也同樣命喪黃泉。
一時間。
人心惶惶,百姓怨聲載道。
而籍籍無名又受到排擠的藍少卿,被迫成為欽差大臣,圍剿霧凇島。
藍少卿帶兵到達離霧凇島最近的城鎮后,就讓他們躲藏起來,打聽到虛千衍可能要洗劫的村落,又聽說年輕女子都會被抓到島上去,就心生一計。
于是男扮女裝,混進村子。
之后他和許多女子一樣被抓去了霧凇島。
一上島,他就注意到了同樣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子,文雅溫和,聲音十分好聽,她同樣是被抓來的,但一上島就跟島上的水匪打了起來。
武藝了得,只是稍顯稚嫩。
但能看得出來,教她武功的人一定很厲害。
因為一場沖突,驚動了傳說中的島主虛千衍。
他看出了虛千衍對那個女子的興趣,便主動幫助那個女子,還故意受傷。
如他所料。
虛千衍看上了那個女子,對她十分寵溺。
在島上更是沒有限制她的自由,他也使出渾身解數與女子套近乎。
因此在島上,也沒人動他,還能適當得到自由,便于他熟悉霧凇島的地形。
之后的事情,出乎意料。
讓他一度覺得很荒唐。
他竟然與他們二人成為了朋友,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虛千衍雖殺人如麻,但極為義氣。
而且虛千衍兒時的遭遇比他還要慘的多。
那個女子就更不用說了。
才華橫溢,還文武雙全,容貌又是世間難得,不僅志向遠大,又肆意瀟灑,還一股子熱血。
并且帶著他和虛千衍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終身難忘的事情。
他和虛千衍都受到了影響,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可他依舊記得自己是朝廷命官。
在島上的惡人太多了,他不得不帶兵圍剿。
在一次飛鴿傳書中。
他差點暴露身份。
是那個女子幫了他,那時她說:
“我知道你不簡單,跟我一樣是男子,只是沒想到你是朝廷的人,還是新來的欽差大臣,你真名叫什么?”
“藍瑾之。”藍少卿如實回答。
“沒聽過,但是好聽,來了這么久,要收網了是嗎?”
藍少卿沒回答。
他不能透露,也不想偏她,所以選擇沉默。
可那女子捏著他臉蛋,又道:
“我可以幫你,也算為民除害,但答應我一件事,放過虛千衍,和一些良心未泯的水匪。”
藍少卿依舊沉默。
他人微言輕無法保證。
可她卻道:“我當你答應了,你要說到做到。”
后來。
那個女子帶虛千衍去了邊關,自曝男子身份,才知他有少年將軍之稱的顧南疏。
兩人回來后。
已經稱兄道弟。
但虛千衍對顧南疏男扮女裝這事有了陰影,一度下令讓島上所有人驗身,看看還有沒有男扮女裝或者女扮男裝的,就連水匪自己都要檢查。
藍少卿也被檢查了。
是虛千衍親自檢查的。”
沒過多久,他與官兵里應外合,攻下霧凇島。
知道他是新來的欽差大臣后。
虛千衍恨透了他。
他有心放走虛千衍,可虛千衍卻決定殊死一搏,最后身負重傷,掉進海里,被他救了起來。
霧凇島的水匪全部被剿滅,朝廷連續來了大官,他們火速接手的霧凇島之事,水匪一律被處死,連被抓到霧凇島的女子,在獲救后,被要求做一場對官府感恩戴德的戲碼。
其中,直接抹去藍少卿的功勞。
不愿意的,大多數被逼死了。
而他卻無能為力。
那段時間。
還發生了很多事。
顧南疏與他鬧掰,那是他第一次見顧南疏憤怒的模樣。
而半死不活的虛千衍整日想著怎么殺掉他。
之前避之不及的官員,一個個爭先恐后來處理霧凇島之后的事宜,有拉攏的,有,有想將他的功勞取而代之的,還有想要刺殺他的。
那是他的至暗時刻。
他一直暗中收集人證物證。
直到攝政王的到來。
一果斷處理了大批本宮,攝政王還給他辦了慶功宴,那晚喝多的他跌跌撞撞進了房間,卻看見了顧南疏。
他踉踉蹌蹌,一手捧酒,一手手持長劍,劍上染著血跡,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些刺殺他的殺手。
藍少卿震驚!
原來一直暗中保護他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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