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聲‘阿衍’，就是蘇曉順著明輝太后叫的那一聲，就極為好聽，比那些冷冰冰的‘季衍塵’三個字，好聽了不知道多少倍。
聽到的那一瞬間，季衍塵整個人從里到外，都被喚醒了一般，是由心而發的雀躍。
啪。
他又拍了一下枕頭，嘆了口氣。
這床又小又窄，又不舒服，重點是沒有他，蘇曉居然也能睡得那么安穩！
可恨他在王府之時，書房里的床板那么硬，聚城別院的鋪蓋又那么軟，還是照樣徹夜難眠。
……
壽安宮。
蘇曉才走到門口，又忍不住抬手揉鼻子和眼睛。
這兩天怎么總想打噴嚏？
是天氣原因？
“怎么了？”尋谷轉過身來，很是緊張。
尋谷就是單純地想不明白，王爺明明身在聚城，為何又忽然回來了？
難道是為了蘇曉？
可既然回來，為何還要藏著？
不過她也知道，多半是為著蘇曉……
要不是她很熟悉那道氣息，恐怕早就鬧開，然后導致王爺露餡了！
“沒事。”蘇曉看了一眼正殿。
只見進門放著一個大.大的青銅的香爐，再往里面就是幾步臺階，而后則是設下的兩排整整齊齊的座椅，最上方便是圣德太后的鳳椅，皇后的椅子是另外搬來的，就放在圣德太后左側，要稍稍靠前一些。
這兩個世間最尊貴的女人身后，各有兩名宮女掌著鳳扇嚴肅而立，又另有宮女在旁，拿著小羽扇輕輕扇風，旁邊的案幾上擺著小香爐，搭配著外間這個大香爐，飄渺的煙云向上升起，在半空中匯聚，而后緩緩在空氣之中消弭。
在那上面，有個近前的一個位置空著，其余地方座無虛席。
自上而下，每個人身邊都站著侍女和嬤嬤，旁邊只有茶，見蘇曉進來，變得愈發安靜，仿佛這里不是圣德太后的宮殿，而是一個專門為她準備的刑堂。
蘇曉不為所動，前世，自己什么大場面沒見過？
偶爾去為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醫治，配電棍的保鏢，或是配槍的哨兵，難道氣勢還能比這里更弱？
她繞過青銅香爐，一步步走進去，大致掃了一圈，今天，后宮嬪妃和皇子妃以及公主們，應該是都到齊了。
眼熟的人中，班盈和蘇嬌然都在，榮安也在。
不同于其他人，榮安臉色發白，時不時就要壓抑地咳一下，確實是病了。
余者也都面露疲憊，還有些幾不可聞的不耐，看到她來了，明顯都松了一口氣，而后全都直勾勾地打量著她。
跟在她身邊的尋谷和元月自然也都不虛，只不過，平時是默契地一人等在外面，另一人跟進去，今天陣仗不小，就都跟進來了。
走到最里邊，蘇曉站定，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屈膝一拜：“臣妾參見太后、皇后。”
說完，也不等圣德太后和皇后說話，自顧自的站直了，面不改色地朝著那個空位走去。
圣德太后目光一凝，皇后也面露不快，但她們都沒開口，反倒是后方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妃子，冷哼道：“塵王妃，就算你身份尊貴，也不該如此無禮，我們也就罷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等你到現在，難道你不該請罪么？再有，這是你初次在這樣的場合見禮，本該跪下問安，怎么不行大禮？”
聞言，蘇曉眉毛一挑，往后看去，光看這個說話人的打扮和穿著，位份應該不在妃位之下。
她笑了一下，照舊是坐著了，看看圣德太后，又看看皇后，隨后故意把視線放在所有人身上，淡笑不語。
榮貴妃也在，一臉疑惑：“塵王殿下從不行跪禮，塵王妃不是一樣的么？”
一瞬間，蘇曉臉上的笑容明顯擴大了。
是啊，塵王不論在何處，不論見到誰，從不行跪禮。
她身為塵王妃，之前跟著進宮赴宴都沒跪下，現在跪下算怎么個事兒？
“看來，是這位娘娘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蘇曉笑笑，也沒揪著不放，而后看向圣德太后，神情看著還是恭敬的，“太后，臣妾昨夜睡得遲，身邊的人也曾傳過話，怎么大家都還在？是宮里的規矩么？”
“噗嗤！”榮貴妃笑出了聲，還越笑越夸張，直到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定在自己身上，這才很是納悶地收回了笑意。
蘇曉看破不說破，這樣的榮貴妃，似乎從來都不懂得看場合，反應也比旁人慢半拍，才是旁人印象之中的榮貴妃。
哪里像昨夜，張弛有度。
大家都懂，榮貴妃笑，是因為這并非宮里的規矩，而蘇曉也明明知道大家是故意在等她，卻非要這么問，嗆人一個措手不及。
“就算睡得晚了，可太后和皇后都在等，咳……咳咳咳！”榮安一開口，咳得很是劇烈，緩了緩才接著道：“塵王妃，你明知道大家在等你，卻故意姍姍來遲，當這里是什么地方！？”
“少說些話吧，別把心肝咳出來了。”蘇曉眉眼帶了氣，像是被堵得無奈了才不得不堵回去。
“你……咳咳，咳咳咳！”榮安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皇后冷聲叫停，卻不接著說話。
蘇曉忍著不耐，上前一步，語氣之中頗為委屈：“太后，你昨日特地囑咐了，讓臣妾好好照顧明輝太后，臣妾不敢不盡心，所以才睡得晚，之所以來遲，是因為臣妾本來就不打算來，可不是故意要讓太后和皇后等著的！”
圣德太后眼皮子一跳，就蘇曉這種說話方式，簡直是絕了。
明明就很是傲氣，偏又委屈巴巴的，中間還帶著些跟長輩訴苦的嬌憨。
這哪里還能怪罪？
尤其是蘇曉現在還掛著塵王妃的身份，手里捏著那個藥丸作坊……
想到藥丸作坊，和作坊里那群從陽泉谷來的太醫，圣德太后心里就突突狂跳。
世間英才，本就該掌握在皇家手里，‘醫’之一字，更是人們立世的根本，是整個王朝，關乎國力的重要一環！
有高明的大夫，有好藥，百姓、軍中，甚至是皇室，就都有了更深層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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