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圣與天齊 > 第44章 高深莫測
  沈仙朝四周一掃,片刻間,便神色微變:“我們一直在原地?”

  銀貂道:“社君娶親,十里紅燭,情絲欲鎖,何人能逃?”

  它幽幽說了一句,便抬頭朝沈仙道:“公子,我用遁法送你離開此地吧。”

  沈仙一怔:“送我?那你……”

  銀貂道:“我道行低微,破不得社君法術,若是僥幸,或能送公子一人離開,其余……”

  像是知道沈仙會拒絕,搶著道:“公子仁慈,若是惦記我等,便在出去之后,便去州府渭城,請得州府社神前來降妖除魔,解救我等。”

  一旁燕南雁等人張口想說什么,卻又被燕西風搖頭以眼神止住。

  社神?

  沈仙念頭電閃。

  社神,在大業是極特殊的存在。

  有一部《大業風物志》,里面便有記述社神:先人尊天而親地,謂土地廣博,不可遍敬,故封土為社而祀之,以報功德,神靈生焉。

  實際不僅是大業,歷朝歷代,人君登基,都會大封天下土地為社,受百姓萬民香火。

  得人君敕封,享萬民香火,則社土靈神自生,便為社神,坐鎮一方土地。

  為朝廷佑一方水土,護一地百姓。

  因此,這社神也算是在大業治下,是大業朝廷之外的一個極為特殊的體系,是唯一受大業朝廷驅使的鬼神。

  大業能掌控天下,大業百姓不受眾多妖魔精怪侵害,天下各地的社神居功至偉。

  也因此,即便是老相爺這等不言鬼神的人物,也常跟他說“敬鬼神而遠之”,先“敬”而后“遠”。

  那社君竊居社神廟,著實膽大包天,卻也是奸滑無比。

  沈仙知道銀貂說的是事實,扭扭捏捏,于事無補。

  他能狠下心來,將自己頭顱都砍了,自然是個果決之人。

  但讓他棄同伴獨自逃生,那也是萬萬不能。

  何況無論是燕西風還是銀貂,都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嚶嚶嚶!”

  一旁的白毛鼠此時卻已急得蹦跳不止:“姐姐,你干嘛讓他走?要從十里紅燭送他走,可能會耗盡你的元丹……”

  “小錦兒!”

  銀貂低聲喝止。

  白毛鼠卻不管不顧,蹦到沈仙跟前,仰頭道:

  “喂,那個書生……不,書生公子,你不是有真龍護體嗎?你再喚真龍出來幫我們好不好?就算是社君,也肯定不敢招惹真龍的!”

  “錦兒!”

  “公子是個讀書人,讀書人養性不修命,肉殼孱弱,縱然有真龍護體,也難保不出意外,再者,驅使真龍又豈是這般容易?你我都是精怪,難道不知人妖殊途,人受妖反噬之事,還少了嗎?”

  “你我已經受了公子傳道救命之恩,又怎能再多作奢求,坑害公子?”

  銀貂喝斥聲中已經透出幾分厲聲,令白毛鼠微微縮起頭,嘴里嚶嚶囁嚅,顯然不大服,卻也不敢再說。

  沈仙微微張口。

  他原也有些奇怪,銀貂既然誤解他有蟠龍玉印在身,有真龍護體,怎么就不開口?

  原來還有這般講究。

  這只銀貂,雖是精怪之流,但心存圣人之學,難得的是還心地純良,知恩知義。

  可惜,他并沒有什么真龍護體。

  “呵呵呵……”

  就在這時,忽然聽聞一陣笑聲,一個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來,仿佛小兒般尖細卻故作宏亮。

  “小金錯兒,你倒是對本君了解得緊吶。”

  “本君倒是走了眼,身邊有如此蘭芝玉質,若是早早納了你,本君怕是能省卻三十年苦修之功。”

  “可惜,今夜的喜宴已定,否則本君便將你迎娶了。”

  “也罷,你隨本君回去,錯過今年,明年今日,本君必定再鋪十里紅燭,娶你過門。”

  “嚶!”

  聽到這個聲音,白毛鼠尖叫一聲,竟四爪一伸,整個直挺挺地倒了過去,又暈了過去……

  “……”

  沈仙面無表情,習以為常地彎腰將它撿了起來,塞進了懷中。

  他這一動作,似乎便將那怪異聲音的主人目光引了過來。

  “你便是我兒的夫婿?”

  “果然是一表人才,肚子里也有些墨水。”

  “方才你說的話,說得很好哇,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本君如此資質卓絕,修為通天,合該是天地正神,天老兒不將這正神之位拱手送給本君,還要本君自取,這天地可不就是不仁不公?”

  沈仙聽到這聲音一時啞然。

  這句話如何解且不說,這聲音這副不懂裝懂,還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著實是……怪異。

  聽其話語,又自稱“本君”,想來便是那位“社君”。

  “聽喜婆婆說,你有真龍護體?”

  “本君卻是不信,真龍何等尊貴?豈是區區凡夫俗子能驅使?”

  “莫說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兒,即便是那姓王的老倌兒沒有死,也沒有這般本事,世間愚人以訛傳訛,說什么那老倌八字鎮水脈,龍君伏首,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那老倌兒當真有這般厲害,怎的自己倒落了個吐血而亡的下場?”

  “不過本君倒也好奇,你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將喜婆婆嚇得落荒而逃?”

  “過了今夜,你與本君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必顧忌,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來,耍得好了,本君重重有賞。”

  那聲音自說自話一般,說了一通話語,也不給他人說話的機會。

  這口吻,就像將沈仙當成了雜耍賣藝的一般。

  沈仙心頭暗怒,不是因為對方的輕視,而是其言語間對老相爺的不敬。

  他低頭看了一眼銀貂,想要確認這是不是社君。

  銀貂此時卻是低垂著頭,銀白的皮毛微微顫抖,顯然是怕極了。

  沈仙心念電轉。

  這是真正的會吃人的妖魔,而不是如老槐、銀貂這般通圣人教化、曉人性知仁義的精怪。

  但凡他露了一絲怯,就真要任其宰割。

  當下不動聲色,往前走了兩步,笑道:“你不信?”

  “……”

  那聲音似遲疑了一瞬,才從四面八方傳來:“本君不信。”

  這妖怪并沒有十足把握……

  難怪,它說了這么一大通廢話,也許它本身就是個好為人師的話癆,但也絕對是因為心有忌憚。

  沈仙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遲疑,念頭電閃而過。

  心中盡管忐忑無比,面上卻保持著淡定的笑容。

  在長風鏢局眾人眼中,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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