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很久,沒有對他這么冷淡了。
笙歌沒說話。
因為這件事,讓她至今都還覺得心悸猶在。
如果不是榮小夏及時告訴她,如果不是她讓司機一路闖紅燈狂奔回來。
如果那八十下訓鞭真打下去,她完全不敢想象紀御霆會傷成什么樣。
上次紀星暉受罰時的慘狀,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但凡她回來得晚一點,紀御霆被抽上兩鞭子,她都能心疼得要死,可他就這么不愛惜自己?
之前跟她做的保證,這么快就忘了?
如果不真的好好給他個教訓,他下次、下下次還會有這種瞞著受傷的事!
她嚴肅的琢磨著,拉住他的手,一路上樓。
紀御霆感覺到她身上的寒意,一言不發的跟她進房間。
“就站在這。”
她指了指床尾的地毯。
雖然沒搞明白她想干什么,但紀御霆還是乖乖的站定,注視著她。
笙歌直接走到床頭柜前,打開第一格抽屜。
看到她的動作,紀御霆自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長睫垂下,沉默的等著挨媳婦訓。
但是這次,笙歌取出里面的戒尺,沒有朝他走過去。
而是站在床頭,擼起左手袖口,露出雪白纖瘦的手腕。
那雙清冽的星眸驟然發狠,右手朝手腕內側的位置揮下去。
啪地一聲悶響。
紀御霆瞬間抬眸,注意到她自虐一般的舉動,心臟瞬間一抖。
“你干什么!”
他沖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上的厚戒尺,察看她的傷。
笙歌的皮膚白嫩,也比他皮薄,這一戒尺下去,手腕登時腫出一條紅棱子。
紀御霆指腹輕輕揉著她的傷,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鹿笙歌你是孕婦!你怎么能自殘!你如果心里不痛快,你可以打我出氣,我絕不反抗,但你不可以傷害自己!”
他是真的氣極了,黑眸里泛起水光,后悔沒早點發現她的動作。
笙歌凝視著他,輕笑一聲,“區區一下戒尺而已,因為傷在我身上,你就心疼成這樣。”
“紀御霆,如果今天訓鞭真的抽在你身上,我會比你現在更心痛!”
“因為那頓訓鞭,能要你大半條命!”
“心痛的滋味,并不比身上疼得少,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受傷!”
紀御霆抱她到床邊坐著,拿出消腫藥膏,一邊幫她涂抹,一邊認真道歉,“是我不對,不該想瞞你,以后,我都跟你商量著來。”
“我要你發誓。”笙歌沉著語氣說。
他立刻舉起三根手指,規規矩矩發誓,“我保證以后都不再瞞你,好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凡事都跟你商量!”
笙歌盯著他,并不滿意,“我要是你發毒誓,如果做不到,就讓你即將過門的妻子,一尸三命。”
他瞳孔顫抖,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你瘋了?有必要對自己這么狠?”
“不狠,不足以立誓,只有這樣你才能真的記住教訓!”
她現在只有他了,他不可以出任何事,她絕不允許再有下次!
紀御霆的三根手指收了回去,“不可能,我不會拿你和孩子的命立誓,永遠不會。”
這件事情上,沒得商量,他絕不妥協。
但他知道,笙歌不達到目的也不會輕易甘心。
于是。
他一頭拱進笙歌懷里,撒嬌賣慘博同情,委屈嚶嚶一條龍。
“我錯了,真的沒有下次。”
笙歌低頭睨著他,不為所動。
他在她懷里不停的蹭,聲音委屈,“今天那八十訓鞭,其實我也沒底氣能挨住,心臟到現在都難以平復,我想要笙笙安慰。”
笙歌:“……”回來沒揍他一頓就不錯了,還想要安慰?
“笙笙,我不想讓你心疼,所以我不會再受傷了,真的!但你要我拿你發毒誓,就是在要我的命。”
“我剛從祠堂化險為夷,你就別訓我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他紅著眼尾,軟聲軟氣的,小心翼翼的湊近她的唇,吻上去。
“……”
見她沒拒絕,他大膽的掀開被褥,將她像獻寶一樣,溫柔的藏進被子里,自己跟著躺進去。
隔天。
笙歌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去拿床頭柜的手機,瞟了一眼,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以為打錯了,便沒有接,又隨手放了回去。
又隔了半分鐘,她再次收到短信的消息提示。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姐姐,再過兩天就是我的回歸宴了,今天我要去MC親自挑選那天的禮服,姐姐來嗎?】
看到這條短信,笙歌瞌睡瞬間清醒,她凝視著這條短信,眸色深深。
雖然沒有署名,但她清楚的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是雅歌。
又隔了半分鐘,那邊又發了條短信。
【我知道姐姐最近在打聽我,不如親自過來問我,我一定告訴姐姐。】
【三哥也會陪我一起,希望姐姐也能過來陪我挑選哦!】
笙歌將這三條短信看了又看,嘴角冷冷一笑。
盛情難卻,她怎么會拒絕。
她回了條短信過去,【當然】。
紀御霆還沒起床,笙歌不想吵醒他,在額頭上輕輕吻一口,輕手輕腳的下床洗漱,出門。
一個小時后,她出現在S市最高端的定制奢侈禮服店,MC門前。
鹿驊就坐在店里的真皮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睨著對面雅歌,雅歌正在由導購員小姐姐領著挑選禮服。
他余光瞟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從門口進來,目光看過去的瞬間,整個人騰地一下站起身。
“丫頭,你怎么來了?”
笙歌微笑,但那笑卻不達眼底,“雅歌妹妹親自邀請我過來,兩天后是她的大日子,我怎么能拒絕?”
鹿驊滿眼擔憂,悄悄給她遞眼色,“你懷著寶寶呢,誰要你陪的,這多累人,你快回去。”
笙歌對他的擠眉弄眼,不為所動。
正在里間挑選的雅歌聽見動靜,立刻出來,熱情挽住笙歌的手腕。
“姐姐總算來了,剛剛看到好幾套喜歡的,我拿不定主意,姐姐快來幫我選選。”
她一邊挽著笙歌進去,一邊看向鹿驊,“三哥放心,選兩件衣服而已,不會累著姐姐的。”
鹿驊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起笙歌剛剛對他冷漠的眼神,他暗自嘆氣,走到前臺處,悄悄要了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