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芯并不是真的不到二十歲,在明白全塘的用意后,她迅速抹去臉上的涕淚,兩息間便讓自己恢復如初,“全中庶子好辭鋒!倘中庶子想教未亡人轉移初心,未亡人怕是要讓失望了。”
看著只有眼角的通紅暴露了幾分受激后的脆弱,可渾身都豎著堅持的李縈芯,全塘喃喃道:“年輕真好啊……”
年輕,就只會想如何沖破束縛;也有足夠進退的時間……
“恕未亡人直言,倘中庶子初心能為年歲消磨,那也不是時光的錯!”縈芯心緒依舊激蕩,沒忍住回懟他一句狠的!
“好!好一句不是時光的錯!可惜無酒!當浮一大白!”全塘不以為忤,仿佛聽到一段仙樂,樂呵呵的搖晃了起來。
“是老朽以己心狹隘,輕度了你李縈芯!可生不逢明主,怕就是你的命了。無論你是想退而自持,還是另有他算,老朽還得為太子殿下多說幾句。
太子殿下為人秉性與陛下大不同。從那日定侯夫人告知殿下隱情,于尊位,太子殿下已是拿到先手!殿下完全可以利用此事或與幕后之人合作,某圖大位。可太子至今如何應對?
先國后家,竭力兩全!
其中取舍之艱難,多少人怕是踟躕一生也不能斷決,可太子按著本心直接就能選!
如你我這樣的人,總是觀一點而定全面,未免偏頗。縱觀史書,良才遇明主不過極少數,更多時候明主是被良才推成明主的。
不如夫人借此事再好好看看吧。”
縈芯斂眸看著一口沒動的茶盞,心道的確。
孫釗其人,可能資質不高,但是其一意為國的本心要比孫瑾純粹許多。
找個好老板真是比找個好工作難太多太多了。生長于這個時代下的皇帝、皇子,根本不可能不經磨合就符合她的三觀。
見縈芯神色緩和了許多,全塘繼續溫聲道:“天生你我,又讓你我有了緣法,看來冥冥之中都已注定。世情如此偉力,老朽已被琢磨,而你如今還動不得祂分毫。
既然直中取不到,你不如借著老朽曲中求吧。”
也就是說,全塘明知道縈芯不會跟他學他的道,卻愿意讓她借著自己徒弟的名分,繼續踐行她自己的道。
如此,縈芯再無諸多顧忌,站起身走到廳正中,規規矩矩的給全塘行了一個大禮:
“徒兒李縈芯,多謝師傅。”
“呵呵呵!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咱們這派,從來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全塘是真不講究這些,之前因為高興就不自覺的改成跌坐,如今受了縈芯大禮,他也沒改回正坐。
倒是見證了一切的顧毗,跟著嫂嫂給一起,給他行了個板板正正的晚輩禮。
如今兩人都退了一步,全塘自愿做個臺階讓她踩,縈芯被他拽上了太子的戰車。
幾乎是旗鼓相當的換子。
全塘是真高興,這么多年,能跟他在智謀和詞鋒上有來有回的,真就只縈芯一個人。
甚至,縈芯的堅韌更讓他自愧不如!倘若真能親眼看到她秉持本心,踐行大道,他這么多年的郁郁不得志,是不是也能解了一二呢……
時已經近午,全塘留叔嫂二人一起吃午飯,席間全塘便催促小弟子趕緊上工。
縈芯無奈道:“總得給徒兒時間搬回城里吧。”
“嗯!快快的搬,你那宅子離為師這里也只兩條街,每日來去也近得很。”
顧毗嚼著素餅,心下不舍,不管是為了男女大防還是為了避嫌嫂嫂要為全中庶子做的事情,他都不能跟著嫂嫂去她的宅子去住的。
飯后,兩人告辭回別院。
縈芯思考了一路之后要如何行事,到了別院才安排下去。
德音一聽,本是去拒絕的小娘子半天的功夫竟然成了太子師妹,震驚得一時不知如何分析得失。
把搬家的事情全權交給阿甜,縈芯依舊帶著顧毗和德音在書房商議:“叔叔是想留在別院還是回主宅?”
顧毗沉吟良久才道:“毗帶著阿石兄妹繼續住在別院吧。”
“那我留下一半人與叔叔使喚,還請叔叔繼續監督阿石兄妹學業,不要放松。”法理上,顧毗是幫縈芯帶孩子。
顧毗一笑:“毗自是盡心竭力。只是嫂嫂多帶親兵回城里吧,最不濟他們也能幫嫂嫂跑個腿。”
親兵縈芯準備每三十人輪班半月跟她去城里,其他時間也不能荒廢了訓練。
也沒什么其他需要囑咐的,顧毗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德音趕緊問小娘子內情,縈芯說了個大概,只隱去被全塘問心時自己破防的那一段。
“那……全師是想讓小娘子操控大吳在別國的探子?”
“我覺得應該不是,哪怕師父信我,陛下卻不會信我,如何能讓我掌如此機要之事。這些等明日我去了自然就能知曉,多猜無益。
眼下卻有另外一件事想問你。”
德音躬身聽著,縈芯低聲道:“阿糖乃是小趙遺民,出逃時還有個弟弟。如今她的弟弟名叫趙敞,師從大儒之后杜弼,如今在南晉南晉山陰侯手下做幕僚。”
隨著縈芯的話,德音緩緩抬起頭看向她,果然聽到她說:“阿糖心中有結,要去找趙敞去解。我想借機在南晉置產,不知德音是否愿意帶著一家三口,陪阿糖走這一趟?”
“小娘子……東吳……”德音喃喃道。
“若我所料不錯,大概會亂上一陣子。便是我料錯了,那些產業若阿糖想留在南晉就送給她。若她想回可以再脫手。”
“我……德音……”
見他踟躕,縈芯道:“不是強制你去,也不急于一時,你可以慢慢考量。”
“是……”
傍晚時分,縈芯帶著奎木等三十個顧氏親兵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聽小娘子不用再回顧氏別院,阿糖高興極了,直道:“要好好給小娘子補補,看這幾日瘦的!”
“嗯?怎地還叫我小娘子呢?”
阿糖撅撅嘴,“就叫。”她得小娘子恩惠一生,如何能因自己被除了奴籍就真放肆到與小娘子平等論交呢?
“行叭,隨你心意。”
阿糖久不見縈芯,嘰嘰喳喳的問了許多,有些阿甜就回了,有些是縈芯自己回答她。
三人聊到晚飯后,終于阿糖問道重點:“那全中庶子為何一定要收小娘子入門墻?”
“用我是其一,想利用鮮味鹽在其他三國的商路也是原因之一。另外,我估計他還有別的考量,只是一時猜不透。他這樣執著,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