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少年大將軍 > 第二千二百三十五章 從極北深處的怪物
    難言的兇芒和危險如山洪過境,漫過了整座騎兵大陣。大甘軍中爆出一陣驚呼,人人側目,隔得這么遠也能感覺到讓人心悸的寒意和危險。常淵幾人瞠目結舌,連呼吸都忘了,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這才是李落要叫他們看的,極北深處的秘密。

    戰馬低鳴,較之與白虎相見時還要不堪,不少戰馬盡都癱軟在地上,口吐白沫,站不起來。戰馬不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晉王就手腳發軟,四肢冰涼,哭喪著臉,心里把九哥罵了好多遍,好好的卓城晉王府待著,非得揪著自己來草海,擔驚受怕,看過了眼前這一幕,說不得日后夜夜夢魘,不知道還要從睡夢中被嚇醒多少回。

    草海軍中忽地響起一個清厲的嘯聲,緊接著呼喝聲交相呼應,一支騎兵緩緩離眾而出,向那些異鬼大軍靠了過去,手持兵刃皆有白芒,正是用寒玉地髓打造的神兵利器,沙場交戰極易被精鐵兵刃斬斷,但是對付異鬼卻是殺器,換成尋常兵器實難對這些異鬼產生效用。這也幸虧是李落識破異鬼的破綻,若非這些寒玉地髓的神兵,草海聯軍也守不了這么久。

    草海騎兵突進,那些異鬼卻紋絲不動,與其說它們無所畏懼,不如說它們根本就不是活物來的恰當。

    兩軍相接不過百丈,大甘軍中諸人大氣也不敢出,就算宋無缺和唐夢覺也難掩眼中懼色,李落雖說尚且鎮靜,只是臉色也是發白,數年不見,那些異鬼又變多了,只是一個鎮族遺民就如此危險,倘若那上古五族越過鹿野那伽,這天下四境實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九哥,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李玄憫顫聲問道。

    “異鬼。”李落吐了一口濁氣,艱難說道,“從極北深處出來的怪物,可以將活人變成這幅模樣。”說完之后,李落回頭看著呆若木雞的常淵幾人,苦澀不已,“草海失守,大甘就是下一個。”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明白了。”宋無缺長嘆一聲,揉了揉跳動不已的眼皮,這草海深處的異狀自己也有所耳聞,聽著便似天方夜譚,固然知曉,但也是將信將疑,如今親眼所見,才知世人都誤會了他,他千方百計與草海議和,冒著被大甘朝廷詬病的微詞,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換成別人,可還能擔得起。

    眼見這草海騎兵與異鬼越來越近,眾人提心吊膽,都捏了一把冷汗,往日的國仇家恨早已拋到了九霄云外,人與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在滅族滅宗的陰霾之下都變得蒼白無比,不少人便也生出一個念頭,千百年間和草海到底爭什么?若非草海,世上哪還有大甘的一席之地。

    就在這時,白虎似是受不得這份孤寂,猛地一躍,朝著漫天迷霧狂吼一聲,這一聲虎嘯輕而易舉的蓋過了草海軍中的呼喝聲,一動不動的異鬼大軍似乎也被這一聲虎嘯驚動,但見霧前那些異鬼一陣搖晃,動作僵直,難看到了極點,像蹣跚學步的娃娃,如果沒有他們手里那些發黑的刀槍劍戟。

    伴著虎嘯,越眾而出的草海騎兵猛地加速沖了上去,視死如歸的豪氣讓大甘將士也不禁血氣上涌,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草海騎兵,只恨不得高聲喝彩,再添一分意氣。

    百丈距離,只是眨眼的工夫,草海騎兵突入異鬼陣中,最前面的那些異鬼似乎來不及反應,任憑刀劍斬在身上,碎成了一塊塊冰渣,轟然倒地。眾人皆是愕然,這些異鬼看著嚇人,但似乎沒什么殺傷力,只是站著等死而已,和田里的稻草人沒多少分別。但是他們的心思還沒有落罷,就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異鬼忽然活了過來,發瘋似的撲咬著草海騎兵和他們座下的戰馬,有胳膊的用胳膊,沒胳膊的用腿,沒手沒腳的用牙咬,一具具猶如地府放出來的惡鬼,只要落地,頃刻間就有成百上千的異鬼涌過來,不用兵刃,光是擠就能將草海勇士活活擠死。戰馬悲鳴倒地,最多三息,一匹上好的戰馬就只剩下骨頭架子,血肉橫飛,沾染的這些青黑異鬼身上發出妖異的紅色,望之欲吐。大甘軍中不乏高手,眼力高明之輩便也察覺這些異鬼大異常人,尋常刀劍加身根本無用,砍進去的劍未必拔得出來,只有那些閃著白芒的兵器才能將異鬼置于死地。

    與異鬼交手,不能停,停了就是死,縱然武功再高,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騎兵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人力有窮盡之時,但那些異鬼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從草海騎兵縱馬入陣,交手不過百息,肉眼可見勇冠天下的草海鐵騎速度慢了,就好似一把鋒利的劍對著一塊巖石猛砍,能留下痕跡,但要將巖石斬開卻非易事,劍鋒會鈍,但巖石仍在,更遑論這是一座石山,而非幾塊大石而已。

    那是一灘泥沼,進去了就會身陷其中,不能及時抽身而退,只會越陷越深,最終被泥沼吞噬。草海將士兵刃上的白芒愈發稀薄,而異鬼竟似越來越多,不知道是不是被草海騎兵的悍勇之氣激起了兇性,愈加冷漠無情的圍了上來,死一個,會來十個,死十個,會來一百個一千個,源源不絕。

    李玄憫呻吟一聲,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睜開眼睛問道:“九哥,你剛才說這些異鬼能把活人變成這幅模樣,是什么意思?”

    大甘諸人齊齊回頭看著李落,這才是關鍵所在。

    “這些異鬼中很多原本都是草海的子民,幾年前他們還守在鹿野那伽,如今就都變成了這幅光景。”

    “怎么變?”

    李落緩緩抬頭,看著慢慢又涌上來的迷霧,沉聲說道:“這片霧,有古怪。”

    李玄憫驚悚的王侯退了半步,生怕那霧沾上自己。沒人笑話大甘的晉王殿下,自己比他強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