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司機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怔，點頭道。
“雖然這也是我第一次做鬼，但活著的時候，也聽家里的老人講過不少離奇傳說。我覺得，做鬼應該不是這么慘的吧？被困在同一個地方，不斷的循環，不斷的受苦。”
然后這鬼司機又猶豫著，用一種不是特別確定的語氣說道。
“我好像能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很可怕的力量，在控制著我們。但又找不到究竟是什么東西。”
作為這一群鬼魂里的“頭領”，鬼司機的實力最強，感知力也最敏感！
它這樣的感覺，也和我的猜測吻合。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開口道。
“先說說你們究竟怎么死的吧？五年之前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會讓一輛車況很好的新車莫名其妙翻車？而且我看你的樣子，生前也不像是喪心病狂的樣子。不是你干的吧？”
鬼司機一聽，趕緊使勁兒搖頭。
“當然不是！小哥你別冤枉我啊。說實話，如果真是我故意害了一車人。現在大家都變成鬼了，他們不得把我給撕了啊！對吧？”
他說著，又看了看周圍的乘客鬼魂。
沒錯沒錯……
這些鬼都跟著一起點頭。
那個渝城一中的學生——我現在已經知道他叫劉心遠，當年是高三文科班的學生，他也說道。
“剛開始恢復意識的時候，大家都很懵。等反應過來變成鬼了，可能是既悲傷驚恐，又有些慶幸吧。畢竟，死亡是意識的終結，還有自我意識，總比歸于虛無好。”
我嘿嘿笑道，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不愧是一中的學長！這話說的，就是有水平。很有哲理嘛。”
劉心遠有些不好意思。
“高人謬贊了……”
“叫我小吳或者學弟就行。”
他連說不敢。
經過司機和劉心遠的講述，我大概知道了整件事從這群鬼魂的角度來看，是怎么回事了……
五年之前，他們慘死之后，其實沒多久時間就變成了游魂，恢復了自我意識。
只不過，似乎被困在了一個很古怪的地方——對這群游魂來說，那里像是一個黑色的監牢一樣，沒法出去。
在恢復意識、并且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之后，他們最先想搞清楚的，就是怎么死的！
畢竟大部分人，應該都還沒有活夠了。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肯定是公交車司機——這個叫周小文的問題，于是集結起來怒氣沖沖地準備興師問罪。
周小文立刻表示，自己也很冤啊！也是受害者啊！
他生前身體健康，沒病沒痛的，生理和精神都沒有問題，絕不可能故意制造車禍。
至于車輛本身，就是新車，而且每天都會有維修組專人進行檢查，沒有問題。
不過，他承認，自己開車時確實出現了意外……
原來，五年前的那天夜里。
周小文開車，載著滿車的乘客行駛在濱江道上——這是末班車了，只要到達終點站，他就可以下班回家，吃上老婆給留著的宵夜了。
兒子最近學習成績不錯，周小文覺得生活很有奔頭，連開車都更有精神、更有勁兒了。
因為已經是深夜的末班車，路上行人稀少，所以他確實開的稍微有點快。
結果沒想到，車行駛到銅元局附近路段時。
周小文突然看到前面馬路正中間位置，出現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外國人！
沒錯。在遠光燈的照射下，江邊有一些蒙蒙薄霧的馬路上，莫名其妙就有個外國人擋在了車頭前不遠處……
因為公交車的速度太快，很可能來不及剎車，會直接沖上去撞死他的！
周小文立刻猛地打方向盤。
他是老司機，開車技術很好。即使這種猛然轉彎的情況，也基本能夠保證車身受力的均衡，只要再立刻回轉方向盤，就不會出現側翻的。
但萬萬沒想到，就在周小文將車頭轉向的一瞬間。
那個詭異的外國人竟然出現在了他駕駛室的左側窗戶玻璃外面，用一種冰冷、兇狠、帶著陰森笑容的表情看他。
同時用手一推！
一股灰黑色的霧氣擊打在車廂側面，剛好借助著急轉彎本身的慣性，推了一把……讓周小文來不及往回打方向盤。
轟隆一聲……
碩大的公交車廂直接側翻在地。
周小文只覺得如遭重擊，眼冒金星。但那個外國人慘白、邪氣森森的臉，還是浮現在他眼前。
他努力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卡在扭曲變形的駕駛座里面了，劇痛不斷沖擊著他的思維。
不過也沒多久了，下一刻……
轟隆！
公交車整個爆炸、燃燒起來，周小文這個駕駛員和滿車廂的乘客，就直接慘死其中。
再之后，等他們恢復意識，就變成了鬼魂，被困在一個古怪的地方。
一直困了五年，某天就發現自己又出現在當初駕駛的公交車上了！
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控制著他們反復的在銅元局附近這一帶的馬路上來回行駛。
剛開始，周小文和這些乘客鬼魂們還嘗試著逃跑。
但沒多遠，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回來，并且重新感受生前最后一刻被爆炸、焚燒的痛苦——所以說剛才那個中年鬼魂看到我之后，跳窗逃走，其實是被嚇暈頭了！
因為，即使沒有我和牛畢，他們也跑不了多遠，就會被重新拉回公交車上。
在多次嘗試之后，他們發現只要自己有“活人乘客”上車，他們吸收一些陽氣，就能夠避免遭受爆炸和焚燒之苦。
……
我和牛畢聽完了這個“鬼司機”的講述，對視一眼，似乎都隱隱有一些猜測。
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外國人”怎么可能是人呢？
“周師傅，你活著的時候，可能有疑惑。現在你也死了，變成鬼，而且陰氣還挺濃郁。實力算野鬼里不錯的。你覺得，當初突然攔車那家伙是什么東西？”
周小文嘆了一口氣，又看看其余的乘客，道。
“其實吧，我當年把這事兒說出來之后，大家就也都猜到了。我們這群人啊，八成是被一只非常兇猛厲害的惡鬼給盯上了，他娘的還是一只外國惡鬼！”
“很明顯，這外國惡鬼故意害死了我們，又奴役了我們。讓我們沒有辦法脫離這輛公交車。”
“不過我們都很奇怪的是，這銅元局附近咋會有一個這么厲害的外國惡鬼呢？而且他這么害死我們的目的是什么呢？要說奴役，似乎也沒有控制我們去繼續害人什么的。有點想不明白。”
這一車的乘客鬼魂也都齊刷刷地點頭，確實想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陰謀和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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