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雖如此，這一時半會兒看不到小圓的蹤影，我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老曹當然也看出了我的擔憂，便開口說道。
“如果小圓從地下暗河沖出來的時候真的失去意識昏迷了，以它的體型和羽毛，估計會自己從水下浮起來的。在江面上順著江水往下游漂……我們先上岸休息片刻，就往下游找吧。深夜泡在江里時間長了，太危險。”
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的。
不僅僅是我，老曹其實也已經筋疲力盡了——剛才為了救我還用最后的力氣施展鳳繩干掉了好幾只沉尸死倒。
我點點頭。
“好，先趕緊游上岸再說。”
此時此刻，如果再遇上沉尸死倒或者水狗子之類的江中精怪，我和老曹怕是真的要栽在這兒了！
還好，在往岸邊游的過程中一切順利。
我倆上了岸，跌跌撞撞地在布滿鵝卵石的河灘里往前走了一段路。
直到離水稍微遠一些才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這里離李淼的家也不算遠，我們休息兩分鐘，就過去找他。帶著黑子一起，往下游去找小圓。”
老曹一邊喘氣，一邊說出安排。
我剛想說話，突然之間，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咕咕咕”的叫聲。既像是鴿子，又像是母雞……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圓乎乎的黑影朝我和老曹的方向飛了過來。同時，腦海里響起了一個賤兮兮的聲音。
“呸呸呸！這些江里的死尸真是讓本鳥爺覺得惡心啊。媽的剛從地下河里沖出來，暈頭轉向不說，還被這些鬼東西給纏上了……”
是小圓！
這蠢鳥安全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它撲騰著翅膀，飛到了我和老曹面前，降落在一塊大石頭上。嘩啦啦地甩著羽毛上的水，濺得到處都是，我和老曹當然也遭了殃。
我對它的擔心頓時化為滿腔怒火，強忍住了想把這家伙抓進懷里使勁兒揉捏的沖動，問它。
“你剛才怎么回事？跑哪兒去了？害得我和老曹還挺擔心。”
小圓講述一番之后，我才知道……
原來這大胖鳥運氣不太好，從地下暗河被沖進川江時，由于體重比我們輕一些就被沖得更遠。恰好被卷進了一個“鬼漩渦”里面了！
這所謂的鬼漩渦，實際上和鬼怪沒啥關系。
主要是因為川江的水流湍急，河道彎曲，暗礁也多，水文形勢非常的復雜。這些綜合因素疊加在一起，就導致江中時不時就會隨機出現一些臨時的漩渦。
這些漩渦出現和存在的時間都毫無規律，還會隨著江水一起移動，簡直是神出鬼沒，因此住在江邊的人就稱其為“鬼漩渦”了。
小圓就是剛從地下河沖進江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卷入了一個比較小的“鬼漩渦”里！
當場就被卷得頭昏眼花，根本沒辦法掙脫。
還好可能也就兩分鐘時間不到——它自己預估的——這鬼漩渦就自動消失不見了，否則的話它可能真要憋不住氣溺水了！
漩渦消失之后，小圓就往上浮出了水面。
可還不等它用妖氣蒸發干身上的水，振翅飛上天，就被幾具江里的尸祟給圍住了。
沒辦法，這倒霉的大胖鳥又只能跟這幾具沉尸死倒斗上一斗。
雖然小圓的消耗也很大，但還是一邊罵罵咧咧地用鋒利的爪牙把它們都干掉之后。這才用妖氣蒸發干羽毛上的大部分水，然后飛上了天。
之后，就憑借著作為家仙和我的感應，找了過來……
聽完了它的講述，我瞇著眼睛，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原來你這死胖鳥可以用妖氣直接蒸干毛上的水啊？那你剛才還甩得我和老曹滿臉都是！”
“哎呀吳小子，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大哥我都已經快累死了，既然可以直接甩毛上的水，何必再消耗妖氣啊？更何況，你和曹老頭早就渾身濕透了。”
“滾蛋！我才是大哥。”
“我是。”
“我才是！”
“你可拉倒吧！”
老曹在旁邊看著我和小圓斗嘴，無語扶額。
“這兩個家伙，真是讓人頭疼啊。”
……
鬧了幾句，我們就順著江灘往李淼的小木屋走。
實在太累了，消耗巨大，又冷又餓。急需一個地方休息。
剛到院子門口，睡在大門屋檐下草垛里的黑子就發現了我們。
它歡快地搖著尾巴朝院門跑過來，一邊“汪汪汪”地隔著木柵欄大門朝我們叫喚起來。同時也算是提醒屋里的李淼，有客人來了。
“大笨狗，收起你嘴邊流淌的哈喇子！你稍微有點兒作為妖類的自尊心好不？別看見吳小子就一副諂媚的樣子。他今天可沒有帶肉給你吃。”
小圓兇巴巴地“呵斥”著黑子。
它一直覺得黑子作為撈尸人養的大黑狗——實際上也算是狗妖了，但卻對我們太過親昵。不夠高冷，應該學學它，高冷囂張一些才對。
雖然這個觀點，在我看來很蠢很搞笑！
小圓一邊呵斥著黑子，一邊自己扇著翅膀飛過了院門。用嘴和爪子扒拉開了院門后面的門栓，給我們開了門。
“黑子乖，黑子真乖！今天我們是來求助的，沒帶吃的，下次雙倍補上！”
我立刻半蹲著撫摸著大黑狗油光水亮的皮毛，親昵地還貼了貼它的大腦袋。
汪汪汪！
它高興地叫喚起來。
我瞥了一眼飛在空中的大肥鳥，搖搖頭。
“差距咋就這么大呢？你看看人家黑子多乖，多招人喜歡。看看某些大胖鳥，又猥瑣又賤兮兮的……嘖！”
小圓不樂意了。
“吳小子你啥意思啊？這大笨狗連意念傳音都還不會呢，只會汪汪汪地亂叫。跟本鳥爺這種妖中之王，能比嗎？”
嚯哦！
這家伙，真是生吃大蒜——口氣好大啊！
還妖王！
連黑子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斜著眼睛瞅它。
“喂喂喂，大笨狗！你瞅啥！那是什么眼神啊你？來來來，和本鳥爺單挑啊你。可惡！”
小圓囂張地叫嚷著，老實巴交的黑子往我身邊縮了縮，還真的有些怕它。
就在這時，嘎吱一聲……
門開了。
李淼從屋子里走出來，看到我們在院子里，而且身上衣服還都濕漉漉的在滴水。臉上表情非常驚訝。
“吳老弟，曹大哥，你們這是……”
老曹苦笑一聲。
“李老弟，說來話長。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屋把衣服脫了先烘烤上？”
“哦哦，好的好的。先進屋！”
李淼一拍腦門臉上有些歉意，又趕緊吩咐黑子。
“黑子，你去里屋拿兩件我的干爽衣服出來，先給曹大哥和吳老弟換上。”
汪汪汪！
黑子搖著尾巴，去里屋找衣服了。
進屋之后，換上干爽的衣服，又喝著熱茶，我就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給李淼講述了一番。
他也聽得嘖嘖稱奇，表示沒想到兩河區中學的后山里還隱藏著這么多的秘密。
“李大哥，你以前見過這東西沒？”
我從背包里掏出那塊神秘的黑色鐵牌，遞了過去。
實際上我只是隨口一說，心里本來沒有抱什么期望——畢竟連老曹都不認識這東西。老曹不管是實力修為，還是閱歷見識，應該還是都要比李淼強一些的……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接過黑色鐵牌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后竟皺著眉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這東西，我心里有個猜測。但不敢百分百的確定。”
什么？！
我聞言頓時一驚，然后就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李淼的手。
“李大哥你還真都認識啊？快說說，這究竟是什么？”
旁邊的老曹也笑著頷首道。
“沒想到李老弟見識不凡啊，今晚為這東西折騰了大半夜，還險象環生的。我們都很好奇這塊鐵牌究竟是什么東西。”
小圓則是站在黑子寬闊的后背上，雙翅叉腰，一副拽兮兮的模樣盯著他。
咳咳……
李淼拿著黑色鐵牌，無奈道。
“你們這樣，弄得我壓力很大啊。我也只是猜測，這東西和我們撈尸人傳聞里的某種東西有點像。但因為我也沒見過真正的實物，所以不能確定。”
“沒事，李大哥你說！就當是個參考也行嘛，反正周末回去，我還得再問問我師父。”
好！
李淼低著頭，摩挲著手里的黑色鐵牌，又看了兩眼，然后遞回給我。才開始說道。
“我感覺，這很像是鎮河令！”
鎮河令？那是什么？
我聽見了一個新詞。
而坐在我旁邊的老曹則是恍然大悟，盯著我手里的黑色鐵牌，語氣驚訝。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鎮河令啊！”
見我看他，老曹又解釋了幾句。
“我小時候跟我師父、師公去天津那邊辦事時，見過一塊津門鎮河令。”
“那時候還沒解放呢，是舊社會。我年紀也還小，才七八歲，是個小娃兒呢。師公師父就沒怎么讓我細看。”
“而且和這塊形狀不同，時間又太久遠，所以我就沒有聯系到一起兒去。”
原來如此！
想想也是，誰會記得七八歲的時候見過的某種東西？而且還有所區別。
于是，李淼就把關于【鎮河令】的事兒，給我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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