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坐到他對面，跟他一起坐在他和他的家人經常來的餐廳，她才發現她可以如此的放松，也可以很淡然。
他在盡可能地向她展示他的世界。
她已經在他心里了。
無論那位置在現在有多少她的影子，都是一個極好的開始。
池青放下水杯，解鎖了手機，把手機相冊打開，“教授，給您看看我的全家福。”
霍昀偏過臉看了過來，“你家人看起來很好相處。”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他們的眉眼很舒展，看著很舒服。”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爸爸媽媽人挺開明的，他們其實能接受很多的新思想，但過于愛我姐和我，常常為我和我姐姐的未來操心，害怕我們當下的決定是錯的。”
“他們怕你跟我在一起會不幸福？”
池青連忙搖頭，“不是。我姐姐和我姐夫結婚有好幾年了，他們選擇做丁克，不愿意要孩子。我爸爸媽媽不太能理解，但還是選擇尊重他們的選擇。還有我，三十歲了，都沒有談戀愛和結婚的想法。他們心里特別著急。可著急之余，他們也害怕把我逼得太緊，一時沖動做了讓我后悔的決定。他們心里很著急。如果我和我姐姐跟他們朋友的孩子走一樣的路，他們有了小外孫，他們也不會那么著急了。”
霍昀安靜地聽她說這些瑣碎。
這些話在他們家很少出現，幾乎沒出現過。
他聽著只覺得很有新鮮感。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當時愿意做我寶寶的母親有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池青沒想到他會把這兩件事給聯系到一起，他的思維果然還是跟其他人不一樣。
他太擅長冷場了。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聊其他輕松的話題嗎？
他這么直截了當真的沒問題嗎？
還好她跟他共事多年，知道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便解釋道：“我那時候沒往這方面想，但潛意識里有沒有想過，我不確定。當時我最強烈的想法是您可以全球篩選適合的女性，我認為我也是符合條件的人。我就自薦了。在自薦的過程中，不小心暴露了我對您的感情。在那之前我沒有想過我會把我喜歡您的事說出口。”
霍昀修長的手指輕觸著檸檬水的杯沿，說道：“你早點說出來的話，也許能早點實現你的想法。”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您一直在神壇上，我不好意思把您拉下來。”
“結果不還是拉下來了？”
池青聞言笑了起來，“您說的對。我已經是我們關系中的得益者了。”
她此時此刻已經可以相對從容的面對他們之間的關系了，交談之間也慢慢地擁有了平時面對其他人和各種場合該有的從容不迫了。
作為從小到大都是學霸的她來說，她很少會有不自信的時候，唯獨在他面前，所有的驕傲、自信、從容都沒有了。
她說道：“自從主動跟您表白之后，我就把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完全按照你的節奏走。你的所有情緒和反應都直接的影響了我。我這幾天在反思，我之前在你面前的表現真是糟糕透了。如果我是你，我很難喜歡上自己。”
“你這是在自我反省嗎？”
“先自我反省，再尋求新的出路。”
霍昀把水喝了之后，才說道：“有事直接來問我，我能回答就回答你。”
“以前不敢，怕多在您面前刷點存在感都會引起您的反感。”
“我平時很容易反感別人？我怎么不知道？”
“您的氣場太強大了，隨便一個眼神其他人就得瑟瑟發抖。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點是，今天的您跟平時不一樣。跟我們確定關系后的第一次見面也不一樣，今天的您讓人覺得您是可以靠近的。您放松了，我也變得更自在了。”
霍昀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此時的她，是他見過的最美的樣子。
當然，他對她以前的樣子并沒有多少印象，只有個模樣的印象。
這只是針對她的樣子。
她科研項目上的成就他倒是一清二楚，印象深刻。
兩人正在說話，老板和服務員便推開包廂的門進來上菜了。
老板笑呵呵地說道：“霍先生，很長時間沒看到您了。近來可好？”
“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老板把菜一一擺上桌，笑道：“這些都是您喜歡的，您和這位女士請慢用。”
“多謝。”
“有需要隨時叫我。”
“好。”
霍昀等老板和服務員出去之后，才動手為池青布菜，“你嘗嘗看。要是不合口味的話，我讓老板做其他的菜。”
“看著就很好吃。”池青看著他為她布菜的樣子，不知不覺便著了迷。
他本來就長得極為好看，很輕易地便能收獲他人的目光。
她以前就知道，在科學院里有很多人喜歡他，只是看到他便不敢上前打擾，害怕與他站在一起便顯得自慚形穢起來。
她也害怕。
幸好她賊心不死，時不時的刷存在感。
霍昀把每一樣菜都夾了一些之后，重新將碟子放到她面前，“你嘗嘗看。”
“謝謝您。”池青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
每一樣菜色都非常有味道，也不是其他餐廳里的重油重鹽重佐料。
這些菜還保留著食材的味道，佐料和油鹽并沒有把食材原來的味道給掩蓋住。
她嘗過很多美食，也走過很多地方，依舊覺得很好吃。
仔細想想，他和他家人經常來的餐廳不可能會差。
霍昀吃了幾口便停下筷子，看著她。
池青笑瞇瞇地說道：“很好吃，我很喜歡。”
“那就好。”
兩人在雅間里邊聊邊吃，吃完之后，才結賬離開。
＊＊
鶴鶴背著小書包沖進院子里，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就沖進餐廳，他看了一圈，沒有看到霍昀，咦了一聲，“昀叔叔呢？”
霍予沉涼涼地說道：“你昀叔叔去談戀愛了。”
“是上次我見過的那位阿姨嗎？”
“應該吧。就他那張面癱臉，女人再傻也不能一下子遇到兩個往火坑里跳啊。”
鶴鶴聞言驚呆了，“爺爺，您這么說昀叔叔真的好嗎？”
“我這個評價很客觀，我還提心吊膽地怕他被人踹了呢。萬一以后沒眼瞎的姑娘看上他，多凄涼。”
莫殷雪撕了一塊面包砸他，“你夠了，別教壞了小鶴鶴。”
“您不覺得我的描述很形象嗎？”
“小昀不是你教育出來的嗎？”莫殷雪白了他一眼。
“我的教育一向因材施教，不能強制扭曲他的個性。”
“意思是不關你的事？”
“關我的事嗎？”霍予沉一臉無辜的攤手。
“不關你的事嗎？”
“關嗎？”
莫殷雪被這厚臉皮的家伙給弄得沒脾氣了。
別的人到了他這個年紀都乖乖的老成持重，一臉威嚴，結果他還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關鍵還不招人煩。
霍予沉笑嘻嘻地摸了摸鶴鶴的臉，問道：“對你昀叔叔談戀愛感興趣嗎？可以給他打電話騷擾他。”
“這樣好嗎？”
“好啊，讓他時刻感受到我們的關心，多感天動地的親情啊。”
眾人：“……”
這人還能不能稍微好一點了？
鶴鶴被他爺爺一臉嚴肅認真的說服了，伸手在他的手表手機上按了幾下，找到了霍昀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了。
“喂，鶴鶴。”
“昀叔叔，你和上次那位阿姨在一起嗎？”
“是，我們在書店附近的餐廳吃飯。”
“啊，我也想吃。”
“明天帶你過來吃好嗎？”
“為什么不是晚上帶我去吃？”鶴鶴語氣很無辜地說道。
“跟阿姨說好了晚上吃她做的菜。”
“哦哦。我能嘗嘗嗎？”
“我晚上回去給你打包。”
霍予沉：“麻煩多帶一份，我也要。”
禇非悅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
霍昀聞言伸手碰了碰太陽穴。
這是全家人在飯桌聽他戀愛進展的節奏啊。
都不用多想，肯定是他二叔忽悠的結果。
連他都被他二叔忽悠出來約會了，要忽悠鶴鶴就是一兩句話的事。
霍昀不想自己的事再被他們聽墻角，應了一聲便掛斷了。
池青見他的臉色有幾分奇怪，問道：“怎么了？”
霍昀放下手機，答道：“你今晚得多準備些菜，鶴鶴和我二叔要求打包給他們嘗嘗。”
池青輕輕啊了一聲，隨后笑了起來，“他們真有意思。”
“全家最有意思就是他們兩個。”
“上次跟鶴鶴在一起的時候，我太緊張了，都沒好好的跟他溝通。”
“以后還有機會。”
“嗯。”
＊＊
晚上，霍昀剛把車開到鐵門，鶴鶴就穿著小拖鞋從主屋里跑出來了。
霍昀感覺此時此刻他的額頭上應該有幾條黑線。
他推開車門下車，轉到后座拿了一個袋子下來，“小吃貨，這袋吃的歸你和小爺爺了。”
“謝謝昀叔叔。你今天見阿姨高興嗎？”鶴鶴接過袋子，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還不錯，比上次高興。”
“為什么比上次高興？”
“我放松了，她也跟著放松了。”
“上次你太緊張了嗎？”
“上次我不滿她對你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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