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笑道：“你爺爺不是讀死書的人，他的腦子很靈活，分析各方面的利弊也很厲害。年紀輕輕就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封長寧真心誠意的說道：“謝謝太奶奶對我爺爺的夸贊。我爺爺也時常提起您和太公，說是當年受了你們的照拂，卻一直沒能為兩位做些什么。”
“你爺爺太客氣了，那些事也是我們按照程序做的。他恰好達到了標準。”霍老爺子說道。
封長寧自然知道在特殊的時代，能夠做到恪守本職，沒有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謀私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他們是公平公正地對待每一個訴求。
封長寧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的。
霍老爺子問道：“安安帶你在家里四處看看了沒有？跟我們這些老人待在一起也怪悶的。”
“欣賞了家里的花園，安安還說這花園是很多年前的規模，這些年也沒變過。”
“是的。那是祖先的設計，他們設計得很周全，各方面使用得都很妥帖，我們也沒再費心思修改也勉強算得上是尊重祖先的傳統了。”
“您和其他長輩堅持做到了，這也是少數人能堅持的。”封長寧真心實意道。
“堅持原貌或推陳出新都沒錯。這世上不只是人有壽命之說，一個國家、一個家族、一個建筑，哪怕是一棵樹也有自己的命數。我們家的祖宅、花園命數相對其他的要長一些罷了，但這不代表它會一直都存在，等到該結束的時候會結束的。”
“您看得很透徹，我們卻經常為這些表面的事情而糾結”
“等你活到我們這把年紀的時候，也會看淡許多事的。”霍老爺子目光慈愛又寬容的說道。
其他人聽到他的話心里都有些難受。
按理說他們活到了這把年紀，早就看淡了生死。
只是因為面前的兩位老人是他們的父親母親，他們在超然的心思也依舊會因此而有所波動。
如果可以他們希望他們的父親母親永遠也不要面對死亡，愿他們在某一處永遠的活著，讓他們有了可以回家的地方。
無論年紀多大了，只要父親母親在，他們就還是個孩子。
一回家依舊還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叫父親母親。
死亡這個盡職盡責的靈性卻是一直蟄伏在旁，隨時可能出現，讓他們時常糾結而無措。
這些心情他們的父親母親也是知道的，他們現在借由與封長寧的談話在開解他們。
封長寧不知道霍家的長輩是不是每一年都集中在大宅，見案安的爺爺奶奶輩的人都陪在兩位老人身邊，他心里也隱隱有些擔憂。
……
跟霍老爺子和霍老夫人他們聊了半個小時，見他們的狀態有些疲累之后，封長寧很識趣的告退了。
霍以安與他一起出來，聲音有些以悶地說道：“太公太奶奶的身體自入冬以來就不太好，爺爺奶奶他們都不放心，幾乎時時刻刻都陪著他們，做任何事都不假他人之手。”
封長寧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說道：“也許會有轉機呢。”
霍以安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太公太奶奶能陪我們過了這么多年，已經很好了。按理說我們不應該還有更高的要求。只是我們心里都清楚，他們兩位就像是定海神針一樣牢牢的將整個家族吸引過來。有他們兩位在霍家才會長盛不衰，才會有現在的凝聚力。假如他們兩位走了，霍家就會分成了四份。每個爺爺都在一個地方，有時候很難再團聚了。”
封長寧知道她的擔憂，“你是害怕長時間不聚在一起，大家的感情會生疏，對嗎？”
“我確實很擔心這一點。我心里其實是有答案的，那個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我們的家人不會像其他的家人因為長時間的不見面而感情淡薄。只是多少還是會有些失落。”
封長寧將她擁在懷里，“你們其實都很幸運。哪怕是遇到各種各樣的事的時候都有一堆家人一起分攤，而不是由某個人獨自承擔。在傷悲的事情有一堆人承擔的話，感情仿佛就會分攤成了很多份，每一個人得到的分量都不同。”
霍以安知道他是在想盡辦法安慰她，說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有時候鉆進的牛角尖里。其中承受最大痛苦的必然不是我們這些四輩的孩子。爺爺奶奶、老爹媽咪他們會更傷心，還有大哥。大哥跟太公太奶奶他們的感情很深，小時候很長時間都跟他們在一起。我們那會兒太公太奶奶已經開始長期住在祖宅這邊了，我們也就是周末回來看看他們，陪他們說說話聊聊天，小鶴鶴對于太公太奶奶的感情可能要比我們這些人要深得多。”
“你這是在不斷的為自己找借口，到時候好開導自己嗎？”
“就是想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的，到時候真的遇到了該傷心難過還是會傷心難過。”
“你說的很對。你都知道這些道理，卻還看不開。不過，事關至親的人又怎么會輕易看開，如果這些事都能看開的話，這個人大概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嗯。”霍以安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我帶你到家里其他地方走走，家里大部分地方都是古宅，哪怕過了幾百年，現在使用都還是很方便的。”
“有沒有冬暖夏涼的屋子？”封長寧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有的。那個屋子其實很有意思，以前是作為待客的屋子，現在有時候我們會過去那邊待一會兒。太公太奶奶夏天會在那邊住，空調開著雖然涼爽，可是氣味不是太好，他們住不習慣。在那邊住著確實很舒服，整個屋子都很涼。”
“有雨屋嗎？”
“有。”霍以安笑道，“你什么時候對古屋這么感興趣了？居然會知道的那么詳細。”
“不是感興趣，有時候會聽到一些皮毛。不少人會贊嘆古人的優秀智慧，正好看到你們家，覺得你們家應該有這些東西。”
“有的。現在保存的依然完好，也是可以使用的。為了保存這些東西，家里人找了不少不出世的匠人，讓他們維護這些東西都正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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