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她才終于冷靜下來。
對。
她不能離婚。
她還有兒子，她不能離婚。
其實……其實，她丈夫一直對她很好，家里的事，都是她說了算。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
當初，她就不該把趙霓裳帶回沈家。
就像她丈夫說的，趙霓裳姓趙，有爸有媽有家，她一個當姑姑的，為什么要把趙霓裳帶回她家？
如果當初，她沒把趙霓裳帶回沈家，今天的一切不會發生。
她就不會失去她的女兒。
因為女兒比兒子大十多歲，她確實更偏愛兒子一些。
可是，女兒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也是她的心頭肉啊！
她不是不愛她的女兒，她真的是覺得，趙霓裳是侄女、是客人，要對客人好一些。
自己的女兒，無論怎么隨便都可以，反正她永遠都是她的女兒。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她錯了。
并不是她生下來的孩子，不管她怎么對她，她都是她的女兒。
即便是她的孩子，她也是個自由的人，她會長大，翅膀會硬。
翅膀硬了，她就飛了。
“我錯了！我錯了！”她捂住臉，心痛如絞，痛哭流涕，“媽，我錯了，我不該忽視真真，我對不起真真，我錯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的站起身，大聲指責趙老太太：“是你！
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趙老太太愕然：“芳華，你瘋了？
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賬話？”
“我沒說混賬話！”沈母仇恨的看著趙老太太說，“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
趙霓裳姓趙，她是趙家的人，你憑什么讓我帶回沈家去養？
都是因為你讓我把趙霓裳帶回沈家去養，真真才會恨我、離開我，大海才要和我離婚！”
她全都想通了。
她沒錯，她丈夫更沒錯，是她媽錯了。
她媽不該讓她撫養趙霓裳。
如果當初她媽沒讓她撫養趙霓裳，那么，今天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是你害了我！”她瘋狂怒喊，“我不會原諒你的！
真真一天不回來，一天不原諒我，我就不會原諒你！”
趙老太太目瞪口呆，氣的渾身發抖：“趙芳華！
你、你……”
“我什么？”沈母扯著嗓子哭喊，“你害我女兒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以后，你再也別管我要錢，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了！”
吼完之后，她哭著朝門外跑去。
她要去找她的丈夫。
她要告訴她的丈夫，她知道錯了，求她的丈夫原諒她。
她不能離婚。
不能讓兒子變成有爸沒媽或者有媽沒爸的孩子。
她不能再幼稚的糾結丈夫愛不愛她，更不能用離婚來和丈夫賭氣。
她只有一兒一女，她已經失去了女兒，她不能再失去兒子和丈夫了！
她瘋狂的朝門外跑去，趙老太太氣的渾身哆嗦：“趙華芳，你給我站住！
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沈母腳步踉蹌了下，忽然嘲諷的笑起來。
這句話，好熟悉。
就在不久前，她也對她的女兒說過這句話。
她以為，這句話能讓她女兒畏懼，讓她女兒向她低頭認錯。
事實上，她女兒聽到這句話之后，那么的輕松，就仿佛卸下了扛在身上的包裹。
而此刻，她聽到這句話，沒她女兒那么輕松。
她覺得心痛。
為了娘家，她付出了太多。
家里的經濟大權雖然是她丈夫掌握，但她丈夫對她很大方，每個月都會定期給她打錢。
她丈夫給她的錢，絕大部分都被她拿回娘家，貼補她媽和她哥哥了。
為了娘家，她付出了太多太多，連親生女兒都不認她了。
她媽居然對她說這種話！
此時此刻，她體會到了當她對她的女兒說這句話時，她女兒的心情。
覺得嘲諷、好笑。
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趙老太太：“你以為，你這么說，就能威脅到我嗎？
媽，你搞清楚，是你需要我，還是我需要你？
你敢算一算，這些年，我給了你和我大哥多少錢嗎？
為了你們，我女兒不認我了！
你是我親生母親，你卻害了我。
為了你孫女，你害了我這個親生女兒。
你還用不認我來威脅我。
好啊。
不認就不認。
你不認我，我也不想認你，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扔下這句話，她摔門走了。
趙老太太氣的身體搖晃，幾乎暈死過去。
趙霓裳連忙驚恐地跑過去扶住她：“奶奶，你沒事吧？
你別生氣，一定要保重身體！”
她奶奶現在是她唯一的的依靠了，她奶奶可千萬不能有事！
等待眼前的劇烈眩暈過去，趙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扇在趙霓裳的臉上：“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讓你對真真好一些，我讓你夾著尾巴做人，讓你不要和真真別苗頭。
為什么你就是不聽？
那是沈家，真真才是沈家的主人，你只是寄人籬下的客人。
是客人就應該有客人的自覺，誰讓你處處和真真過不去的？
我早就和你說過，真真那個丫頭是烈性的，不是好欺負的，讓你忍讓她、討好她，為什么你就是不聽？”
趙霓裳捂著臉哭泣：“奶奶，不是我和真真別苗頭，是真真她……”
“閉嘴！”趙老太太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不管誰對誰錯，你沒能討好到沈真真，讓她真心真意接納你，就是你的錯，就是你沒用！
你是我孫女，我可憐你，才求你姑姑把你帶到她家去養。
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心軟，讓你姑姑養你，我就該讓你媽把你帶走！”
“不要……不要……”趙霓裳哭著搖頭，“奶奶，我不要去我媽家……”
她媽嫁了一個菜市場賣菜的，她說出去都嫌丟人。
她從來不和任何人說她媽是誰，是做什么的，她寧可死，也絕不去找她媽！
“你隨便吧！”趙老太太扶著額頭坐在沙發上，強忍著心頭的怒氣說，“你已經長大了，以后你愛去哪里去哪里，我是管不了了。”
“奶奶，我得回我姑父家……”趙霓裳哭著在趙老太太腳下跪下，“奶奶，我交了一個男朋友，和姑父家門當戶對。
我只有留在姑父家，才有可能嫁給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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