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力衍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只覺得喬芮格外的犀利。這土味少女，有些時候說話格外的犀利，讓人下不來臺，但就是這樣直接才會讓人覺得有些期待。他有些時候竟然莫名地想要看看與喬芮的反應。看她這樣防備，裴力衍淡然一笑，俊臉上帶了一抹笑意：“其實你不用這么防備我，我說過夫妻一體，我們現在也算是站在同一條戰船上。”
喬芮道：“哦，如果你這么說的話，我也坦誠說，我沒事，我爺爺那邊，我可以應對。”
“是嗎？”
裴力衍語氣里透著不相信。“你爺爺能輕易同意你不幫他說話？”
喬芮丑顏如常，沒有任何表情。“他當然不會同意，也讓我說服你資助他們五個億。”
“那你到底打算幫你爺爺求我嗎？”
“不打算。”
裴力衍一愣，似乎更意外了。“理由呢？”
喬芮又看他一眼，道：“你如果不肯出錢資助，那說明他這個項目沒有什么前景和價值。”
倒是很敏銳，裴力衍眼底閃過贊賞。“那樣的話我即使求你，你也不會答應。”
喬芮淡聲道：“商人逐利，裴先生你應該不會放棄賺錢的機會，能讓你放棄的，便是權衡利弊之后覺得不值得。”
裴力衍瞇了瞇眸子。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孩會有這樣一番見解。這確實讓裴力衍深感意外。喬芮很清醒。她的清醒與她的外表，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裴力衍抬眼望著喬芮，她鏡片后的眼睛里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傾慕，只有清醒。看她如此，裴力衍漆黑的眸子里溢出一抹淺淡的笑意。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淡淡的不甘。一個土妞，對他沒興趣，這不科學。他裴力衍，竟然被一個土妞嫌棄了。他想到這個，就心有不甘。越是心有不甘，又越是惺惺的各種滋味涌入心頭。喬芮看他不說話，這樣目光復雜多變地看著自己，很是奇怪，他到底想什么呢？不會是憋著什么大招吧？喬芮不由地多看了裴力衍幾眼。這男人長得眉目如畫，如同雕塑般的五官，十分的立體，很難讓人移開視線。若不是她心里有準備，大概也會犯花癡。畢竟美好的東西誰都喜歡，更何況長得不賴又很成功的男士。青城青年男子中的佼佼者，誰不喜歡多看兩眼呢？或許是意識到喬芮在看著他，裴力衍一晃回過神來，對上了喬芮的眼眸。他微笑著開口道：“你怎么確定我不會答應呢？”
喬芮給了他一個已經明擺著的表情。做都做了，還在這里矯情，多此一舉啊。她可沒有那個閑工夫矯情。裴力衍輕咳一下，再度啟聲：“好吧，我承認你洞察了我的心思，你爺爺要開展的項目確實沒有前景，五個億進去，打水漂的可行性為百分之七十五，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性成功，這種項目，我不看好。”
喬芮一愣，沒想到裴力衍如此謹慎。她倒也不是為了老爺子說話，只是說了自己的感慨。“有些時候，風險和收益是對等的，裴先生如此謹慎，倒是我沒想到的。”
“你不必諷刺我。”
裴力衍沉聲道：“項目很多，我沒必要為此冒險。”
“五個億就是冒險啊？”
喬芮心里嘀咕，看來裴氏也不怎樣啊。她的表情，語氣，無不顯示出她對裴氏家底和對裴力衍冒險能力的質疑。看到她如此表情，裴力衍眼眸一沉。“冒險不是不能，但要看值不值得。”
“哦，商人本色。”
喬芮扯了扯唇。裴力衍沒忍住笑出了聲。他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外泄了，趕緊收斂了神情，再然后看向喬芮。喬芮正望著他。隔著鏡片，也可以感覺到喬芮的那種表情，好像在說：你就是一個喜歡裝逼的男人。裴力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兩個人隔著餐桌，距離有一米多，他那張俊臉上揚起一貫的冷笑，冷眸更是盯得人頭皮發麻。“你說對了，我是個商人，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裴力衍倒也坦誠。喬芮點點頭，低下頭去，扯了扯唇角。是啊。商人逐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她把碗中的飯一口氣吃完，拿了紙巾抹了一下嘴，淡然道：“我吃完了，裴先生，失陪。”
她說完起身就準備上樓。裴力衍抬眸望向她，見她臉上難掩嘲諷，卻還佯裝淡然，他開口道：“如果你努力，說服我，也許這五億我可以給喬家冒個險。”
喬芮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裴力衍，語氣平靜：“那我只能說裴先生，你這種游戲很變態，我不玩。”
“你之所以不玩兒，是因為喬家在你心里可有可無。”
裴力衍沉聲道。喬芮一怔，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喬家對她來說，也不是可有可無，只是那種感覺非常復雜。她現在也不想去解釋什么。“你隨便怎么說，怎么認為吧。”
她淡淡一笑：“只是我不喜歡朝令夕改，既然你說夫妻一體，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我不希望跟你多多算計，只想平靜的生活，還希望裴先生能夠成全。”
裴力衍半瞇眼眸看著她，眼底平靜無波。喬芮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去揣測這個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不想成為別人博弈的棋子。他們都拿自己當棋子，但她有權利拒絕，至少在棋盤上要走出自己的軌跡。裴力衍似乎從喬芮低沉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種淡淡的悲哀，想到喬芮這些年的遭遇，以及喬家對她的態度，大概也能夠明白喬芮為什么會對喬家有如此冷淡的態度了。“你爺爺同意你嫁給我，大概就有可以要挾你的把柄在手中。”
裴力衍道：“據我所知，喬爺爺的手段也很了得。”
喬芮想到人生種種，苦笑了下，道：“既然你們都不能得罪，那我保持中立，要是你們還不滿意，不如弄死我好了！”
裴力衍沒想到她會擺爛。他明顯有點錯愕。喬芮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參與你們的事情，上樓去了，裴先生慢用。”
喬芮說完，立刻上樓去了。望著女孩的背影上樓，裴力衍坐在餐桌前，巋然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起來了。他接起來電話。那邊響起來裴老爺子低沉蒼老的聲音，十分威嚴：“你把人家姑娘帶到你那兒住下來也好幾天了，該回門看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