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驍在村子里走了一會兒,漫無目的,心不在焉。
他其實,也有太多的不甘心,和不舍得。
舍不得朝歌,舍不得元寶,而已舍不得父母。
他這一生做錯了太多事。
有太多事情需要彌補。
可惜,沒有機會和時間了。
來不及了。
“赫連驍。”見赫連驍遲遲不回來,朝歌找了過來。“阿雅姑姑來了。”
赫連驍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朝歌身邊。“這么快?”
“嗯,阿雅姑姑提前到了。”朝歌點頭。
赫連驍有點緊張。“姑姑沒說什么吧?”
朝歌一臉疑惑。“嗯?”
赫連驍牽住朝歌的手,小聲開口。“沒事……”
“赫連驍,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朝歌覺得,赫連驍就是那種會把心事寫在臉上的人。
赫連驍眼神閃躲。“有,有嗎?”
“你說呢?”朝歌瞇了瞇眼睛,威脅。
“星兒,我想讓你先回去京都。”赫連驍很認真的看著朝歌。
“為什么?大戰在即,京都有沈清洲前輩,還有元寶在,長孫游弋等前輩也都在京都,京都很安全。”朝歌搖頭,她是不會離開的。
赫連驍嘆了口氣。“我不放心元寶。”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我很放心元寶,不放心你。”朝歌扯住赫連驍的衣領。“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
赫連驍搖頭。“沒,沒有。”
朝歌沒搭理赫連驍,拽著他回農家院。
阿雅和阿木已經提前到了,就在院子里和星移說話。
赫連驍有點緊張,怕阿雅告訴朝歌。
但阿雅姑姑什么都沒說。
“星兒,你娘又咬我了,你快去看看。”星移指著自己紅腫的手腕給朝歌告狀。
朝歌無奈的笑出聲,快步往房間走去。
星移也跟了過去,給阿雅和赫連驍留空間。
“姑姑……”赫連驍小聲開口。
阿雅伸手握住赫連驍的手腕,試探了一下。“還好,念晨的蠱王還算強,不至于一上來就被毒株殺死。”
赫連驍聲音沙啞。“誰的?”
阿雅愣了一下,看著赫連驍。“你竟……不知道這蠱王是念晨的?”
赫連驍赤紅了眼眶,許久沒有開口。
其實,隱約已經猜到了。
“姑姑,有沒有辦法……”赫連驍聲音沙啞。“我把蠱王挖出來,還給念晨。”
“你會死。”阿雅說的很直接。
赫連驍死死握住雙手。“可如若我不這么做,念晨會死……”
阿雅沉默了很久,再次開口。“還有一個辦法。”
赫連驍緊張的看著阿雅。
“我將我的蠱王也放入你體內,只要你能撐住,讓兩個蠱王在你體內和毒株打架,贏了,毒株死,你和念晨能活。輸了……你會死,毒株會死,兩個蠱王在你體內會死,我和念晨……也會死。”
阿雅沒有騙赫連驍,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騙他。
赫連驍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我能不能撐住的原因,是這個辦法絕對不可行。”
他不會再將姑姑拉進來冒險。
阿雅搖了搖頭。“有辦法,總要試一試。”
赫連驍紅著眼眶后退。“不,我不會試。”
絕對不會,再讓姑姑的命也搭進來。
“慕陽,你和念晨都是你爹娘的心頭肉,我不忍心看著他們在你和念晨之間做抉擇。”阿雅讓赫連驍考慮清楚。“既然有機會,我們就拼一把,只要你能撐下來,我們都可以活著,好不好?”
阿雅在懇求。
赫連驍赤紅著眼眶搖頭。“明明只要犧牲我一個就好……”
他不會同意的。
……
北涼城。
全軍主攻玄武門,讓北涼城的叛軍防守的有些吃力了。
奉天車輪戰也能將北涼城的叛軍拖垮。
“統領,繼續下去,城墻快要撐不住了。”手下緊張稟報。
哥舒達冷眸看著城外,聲音低沉。“守不住也要給我守。”
一旁,冰兒看著城外領兵的蕭君澤。“沒想到,二十年前是您帶兵攻打叛軍,二十年后,還是您。”
蕭君澤冷眸看著冰兒。“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冰兒笑了。“前輩,您現在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與我交談,你們的大軍沒有猛攻,是在等赫連驍吧?哈……真是可惜了,你們可能等不到他了。”
蕭君澤握著韁繩的手收緊,蹙眉看著冰兒。
身后,朝陽的心口也一陣刺痛。“你什么意思?”
“赫連驍體內的蠱王,是你們的寶貝女兒念晨的,控蠱女在死前已經將毒株種在了赫連驍體內,所以,現在是二選一,你們做父母的,是選讓兒子活著,還是讓女兒活著呢?”冰兒笑的有些殘忍。
當初,她們這些女孩兒被殘忍拋棄,就是因為她們都是女孩兒。
家里要護著的是男孩兒。
而她們這些棄子,若非遇上先生,怕是早就已經死透了。
所以,她想看看,在赫連驍和念晨之間,朝陽和蕭君澤會選擇哪個。
“你太惡毒。”朝陽的殺意很重。
看來,老東西培養出來的人,是絕對不能留了。
“守住這里,我去去就回。”朝陽聲音沙啞,示意蕭君澤守住。
蕭君澤扯住朝陽的手腕。“一定……要讓兩個孩子都平安。”
否則,他這些年的付出,又有什么意義。
朝陽含淚點頭。
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她都要護。
哪怕是用自己的血肉,將赫連驍體內的毒株引出來,就算明知不可能,她也要試試。
她是母親。
是赫連驍和念晨的母親。
兩個孩子是她懷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她絕對不允許他們死。
……
小村落。
“慕陽!”見赫連驍無法接受,阿雅揚手打了他一個耳光。“這件事,容不得你不愿。”
赫連驍站在原地,聲音沙啞。“只有……這一個法子了嗎?”
“嗯……”阿雅點頭。
“不,還有一個法子。”朝陽從北涼城趕來,用了一個時辰,快馬加鞭。
“姐姐……”這次倒是換阿雅慌了。“不可以。”
朝陽想要用她的血,將毒株引出來。
“用我的血,將毒株引出來。”朝陽走到赫連驍身前。
“不!”赫連驍怒意濃郁,他不會讓自己的母親去換自己的命。“你從小沒有養過我,現在不要來假惺惺!我不需要!”
赫連驍說話難聽,他只是……不想讓朝陽為了他而犧牲自己。
她給了他生命,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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