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大營內,將士們正忙碌著拆除營帳,醫師和百姓們都在各自收拾行囊,眾人面上滿是輕松。
一名背著包袱的男子,牽著一個孩子,從大營中走了出來。
“太好了,回家啦!”孩子歡呼著:
“爹爹,我很久沒有看到爺爺了!”
“那我們快點回去,然后就去爺爺那里。”
男人和孩子的身旁,一一走過了幾人,對著男子揖手:
“走了,王大哥,多多保重!”
“保重!”
天子的大帳前,已經擠了不少人,韓當生怕有失,指揮著軍士護佑著大帳,將平民百姓擋在最外面。
劉協終于從里面出來了,一見到這架勢,不由詫異。
周圍的百姓紛紛跪拜在地:
“叩謝陛下!”
“陛下大恩,草民感激啊!”
“陛下萬歲啊!”
此起彼伏的道謝聲,一時間讓劉協恍然如在夢中。
雖然不如朝堂上的整齊劃一,但卻更具感染力。
“大家請起!請起!”
劉協立刻示意周圍的百姓起身。
“天佑大漢,賜予大漢破敵之猛將,理政之能臣,還有如華醫師、張醫師等才華橫溢的一眾醫師,才得以肅清外敵,平定內患,四海升平。”
“感謝諸位!珍重!”
說著,劉協對著眾人,拱手深深一禮。接著,在親衛和韓當的拱衛下,莊嚴走出了大營。
“陛下!”
見劉協走了出來,營外眾人紛紛下馬。
劉協一下子見到這么多人,萬分開心。
“皇叔!”
“陛下!”劉備立刻打量了一下劉協,欣喜無比:
“終于能來迎陛下了,讓備好一番苦等啊!快上車吧!”
劉協卻抬手給劉備行禮道:
“朝廷上下、京城內外之調度安排,這些日子煩勞皇叔了。”
劉備笑道:
“朝堂之事,繁雜無比,備哪有三頭六臂,還不是靠大家一起?”
劉協對著眾人一一點頭示意,首先便看到了太史慈,一陣開心:
“子義,聽聞你在涼州打鮮卑和羌族,打得是落花流水,游刃有余啊!”
太史慈微微笑道:
“有諸葛尚書之妙計,決勝于千里之外,何戰不勝?”
劉協這才想起這位年輕的才子:
“諸葛先生可回京城了?”
“他還沒有回來,正在離石整軍,應該也快了!”
再看著蘇哲、劉曄、郭嘉、荀彧,劉協對劉備由衷感慨道:
“皇叔當初給我極力推薦的人,個個都能獨當幾面。尤其是蘇先生,簡直就是大漢的福星。”
蘇哲抿嘴一笑。
大概是吧。
正說著,華佗和張機也背著藥箱,帶著眾弟子,從大營中走出。
見到劉備和天子,紛紛上前行禮,見蘇哲在側,又紛紛上前拜見蘇哲。
蘇哲望著張機和華佗,隨口問道:
“二位這是要去哪兒啊?要是打算回彭縣就先別急,還有一場喜酒,不喝白不喝。”
華佗立刻上前恭喜:
“蘇先生要娶妻了么?”
蘇哲指著張飛道:
“這位老兄還沒娶妻,蘇某怎敢行如此招人嫉妒之事?”
張飛的臉立刻飛上了兩抹紅暈。
華佗見狀哈哈大笑:
“恭喜張將軍了!”
“只是,蘇先生之才,都快招天嫉妒了,還擔心多這一出?”
蘇哲眉眼一彎:
“華神醫不僅醫術高深,夸人也是頂流啊。”
眾人都笑了起來。
劉協見眾人都到齊了,便在許褚和太史慈的陪同下上了馬車。
眾人正要啟程,劉協忽然喊道:
“先去東邊。”
劉備不明所以,蘇哲立刻反應過來。
陛下這是想去看一看那些沒能扛過疫病的人埋骨的地方。
蘇哲在劉備耳旁低語幾聲,劉備立刻明了。
埋骨之地不遠,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坡地,舉目望去,到處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黃土,一堆挨著一堆,整整齊齊。從山坡的那一頭一直綿延到這一頭。
每一堆黃土一端都有一塊木棍,上面歪歪扭扭刻著字。
墳地遠遠近近的地方,跪著一些人正在燒紙,哭得期期艾艾,又被晨風吹得斷斷續續,聞之令人腸斷。
劉協從車上下來,緩緩走到了墳地邊上。
極目遠眺的那一瞬,他潸然淚下。
一個月前,那些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如今卻已長眠于土中。
就算在大營之中操勞至深夜,不斷出診,不斷開方,忘了就食和就寢,劉協也從不覺得累。
可每當看到無力挽救的生命,他的心中就多添一份無力。
這些無力,合著深深的后悔,每夜都在折磨著劉協無法安然入眠。
如今,看著這些天沒能挽救回的生命,看看他們最后長眠的地方,劉協心中悲涼得無以復加。
緩緩抬臂,深深躬身,劉協對著這一片墳地,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身后所有的將士、醫師、隨行的侍從全部都下車下馬,默然向這一片的逝者行禮祭奠。
沒有人的心中是輕松的。
待大隊人馬重新朝北回返,浩浩蕩蕩的隊伍,明晃晃的天子儀仗,卻行進得安靜無比。
看著許都重新熱鬧起來,劉協心中終于起了淡淡的歡喜,忍不住側頭對著車窗外騎馬的劉備感慨道:
“皇叔,當日許都時疫,朕出宮之時,城中都空曠無人。”
“如今終于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劉備看著劉協面色略略清朗,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有賴陛下仁心廣布,篤信堅持,才有今日之氣象!”
“只是親歷前線這種事情,陛下今后還是不要做了,實在太考驗微臣了,備這些日子沒睡過一個好覺,不知道之前還是怎么煎熬文若和蘇先生的呢!”
劉協笑意漸起,正打算說什么,卻見前面路邊有幾名百姓提著籃子,直接跪在了前方的道路邊上:
“多謝陛下救命之恩!”
“陛下醫術過人,乃百姓之福啊!”
“陛下仁德愛民,大漢萬年!”
隨著幾名百姓跪地高呼,街道兩側人跪倒一片: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一時間,山呼之聲在耳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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