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 第二二九章 都是滿滿的求生欲啊!
  交州,蒼梧郡。

  “——唉!”

  隨著“唉”的一聲長嘆,蒼梧城樓上的陸遜皺眉深思。

  這幾日,他總是睡不好。

  除了因為夫人孫茹的突然到來引發的擔憂外,他總是感覺背后冷颼颼的,就像總被人惦記著似的。

  特別是在晚上,無盡的夜幕之下,仿佛一枚匕首,正悄無聲息的朝他刺來。

  幾次突然醒來,宛若夢魘,逼的他冷汗直流,整天也是惶惶然的模樣。

  身旁的孫茹低著頭,徐徐開口,“都是妾惹的禍…致使伯言如此神傷,但…我也是為了母親與弟弟啊,如今她們…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言辭簡潔直白,并無半分嬌飾之意,反而是聽得有幾分清朗,像是并不后悔。

  事實上,孫茹為了尋找母親大喬與弟弟孫紹特地來此,她是不可能后悔的。

  “不妨事的…”陸遜眉頭一跳,收斂起了那份擔憂、沮喪的心神,淡淡的道:“算算時日,我的急件,多半很快就要傳到吳侯的手中…我攻城,他派人接管城池,已經如此了,他沒有理由再懷疑。”

  “可惜了陸家的基業。”孫茹感慨道:“否則…這交州七郡,都是夫君的,是陸家的產業。”

  “是福不是禍,何況…大漢以孝治天下,夫人做的沒錯。”

  陸遜微仰著頭,視線穿過已呈蕭疏之態的樹枝,凝望著湛藍的天空,許久許久,才慢慢的收了回來,投注回孫茹的身上、

  “這些年,是因為你,陸家三房才能掌權,我也才成為了陸家的代族長,才能有今天。夫人,我是感激你的,哪怕…因為你失去再多,也沒有什么可惜的。”

  孫茹的目光中剩下一片悲愴之色。

  她自然懂,當初…夫君為了成為陸家的族長,付出了多少代價?

  哪怕是…是娶了她這個陸家四房一門幾百條人命仇人的女兒。

  “也不知道,收到伯言的信,叔父他會怎么做?”

  孫茹淡淡的問。

  “他會派一個厲害的角色接管這些城郡,然后盯著我,看我繼續的攻伐…”

  陸遜仿佛看穿了一切,“若是我能將整個交州悉數攻陷交予吳侯,自然,這份猜忌也就不在。我也能再度獲得吳侯的信任,也或許能…能如愿成為那大都督吧!”

  “成為大都督又如何呢?”孫茹抿著唇,“東吳的大都督,算上那周公瑾,不也死了?”

  她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陸遜的心情再度悸動、翻涌。

  陸遜一時無言以對…

  孫茹“唉”的一聲嘆出口氣,“我娘與弟弟在交州,伯言的那位小伱五歲的‘叔叔’,當年似乎也被吳侯派來交州吧?”

  上一句是“東吳的大都督”;

  這一句是“陸遜的小叔叔”,孫茹一連兩句,都剎那間讓陸遜的心頭波濤翻涌了起來。

  “倒是忘了他…”陸遜不由得喃喃。

  “怎么?”孫茹連忙問。

  陸遜牙齒下意識的咬住唇,沉吟了許久,他方才言道:“若是我這小叔叔落入了士燮之手,那…就麻煩了!”

  孫茹大眼睛眨動了下,儼然,她并不能理解夫君這話中的意思。

  “呼——”

  而隨著一聲長長的呼氣,陸遜揚起手。

  他像是自我安慰般的用力一擺,“沒事的,這位交州七郡督應該不會想到這一層!”

  “哪一層?”孫茹還在急不可耐的問。

  陸遜深吸一口氣,“找到公紀(陸績),然后用他來威脅我…讓我,讓陸家軍不敢再進軍一步!”

  啊…

  孫茹像是一下子恍然大悟。

  她怎么沒想到呢?

  夫君手中的陸家軍,追本溯源,是…是陸家四房的陸康這一支。

  夫君只是代理族長,陸家名義上的族長,依舊是是發來交州做郁林太守的——陸績啊。

  若是夫君不顧他的安危,那…那被天下人戳脊梁骨都是小事兒。

  最重要的是…是陸家的族人一定會倒戈的!

  一定會的!

  想到這兒,孫茹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流出,她下意識的伸手輕輕的拍在臉上。

  她心頭暗道:

  ——『我這嘴巴,千萬不要是…烏鴉嘴啊!』

  …

  那邊廂。

  士燮是正午趕回交趾的,此刻站在交趾的城頭。

  說起來,交趾緊鄰長沙,急行趕回,也就不過一百余里路。

  士燮是一天一夜趕回來的。

  而他還未回來,他的信已經先一步送達,且這一天的交趾頗為忙碌。

  此刻,士燮的弟弟士壹正在稟報。

  “按照兄長信箋中的吩咐,已經挑選出贈予關四公子的一千部曲,連同去學‘八牛弩’使用方法的兩百機靈的年輕人,就在剛剛,由祗兒帶隊,均發往江陵那邊…按照兄長特地囑咐的,所有人均未攜帶任何兵刃。”

  “弟也已經于一早就往長沙去了,料得今晚就能與那韓玄先生見面,至于交易所需的金子與糧食均是現成的,只要江陵發回消息,證明這‘八牛弩’的威力不虛,這些金子與糧食隨時可以運往長沙…”

  儼然…

  士燮的這位弟弟士壹,他辦起事來,極是穩妥且高效。

  當然了,他也六十多歲的人了,閱歷與能力上都沒有問題。

  “好。”聽著士壹的話,士燮一邊捋須,一邊輕輕頷首,感慨道:“這位關四公子是個厚道人,也是個講究人,他講究,咱們也要講究,這點兒上需得稍稍注意些…還有,關四公子讓咱們去找的那個人,可找到了?”

  “東郡四大家族之一陸家的族長,郁林太守——陸績!”士壹連忙道:“找到了,還真是在郁林最大的橘林中尋到的,如今,正在‘請來’咱們交趾的路上…若非這位關四公子提醒,我無論如何怕是也不會想到,他才是陸遜,是陸家的軟肋!更不會想到,可以利用他…威脅這陸家!”

  “哈哈哈…”

  聽到這話,士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就是關四公子的魅力啊…這年輕人,厚道、聰慧、機敏又樂于助人…況且他還年輕,這樣的人物,能成為咱們交州士家的朋友,可千萬不能成為敵人…若是做他的敵人,我有一種感覺,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

  “大哥放心!”士壹拱手。

  士燮則繼續吩咐道:“待得這陸績到咱們交趾,就放出話,陸家的族長在我們的手里,這所謂的陸家軍敢向前一步,他們的族長就被我交州軍祭旗!這消息,特別要傳到陸家軍的軍中!”

  士壹鄭重的點頭。

  卻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免補上一問。

  “我聽聞四百年前楚漢相爭,項羽綁了高祖的父親,要用苦肉計,派人告訴劉邦,‘假如你不投降,我就把你爹給活活煮死。’我遙記得,劉邦的回答是‘你我皆在楚懷王手下共事,咱倆雖然不是一家人,但也情同手足,那么我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既然你要煮死自己的父親,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樣,那就請你看在兄弟的份上分我一杯羹吧!’”

  說到這兒,士壹頓了一下。

  儼然…尤自因為劉邦的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而覺得不舒服。

  “大哥,你說…陸遜會不會…”

  “不會!”士燮擺手道,“你說的這個,當初我也問關四公子了,你猜他怎么回?”

  “怎么回?”

  “他說,若這陸遜有高祖一半的心狠,那就是‘八牛弩’也攔不住他的陸家軍!”士變淡淡的說,“只可惜…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陸遜是一個君子啊,他年少時就被稱為‘神君’,這樣的君子愛惜名聲勝過生命,還有他的身份也注定他,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么狠!”

  言及此處…

  士燮的眼芒幽幽的向前,仿佛穿過了群山,穿過了交趾,穿過了郁林,也穿過了蒼梧…

  在那陸家軍駐扎的地方停下。

  士燮仿佛已經能看到…

  誠如關四公子所言,一個陸績即將引發整個陸家軍的軒然大波,更是讓此陸遜進退維谷!

  …

  …

  合肥城的衙署內。

  這位三十三多歲的東吳國主孫權,終于來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他魂牽夢繞都想要來到的地方。

  此刻的他,看到主位上那個碩大的“張”字。

  孫權當然知道,這個“張”是指代的誰?

  “唰”的一聲,孫權拔出佩劍,直接將“張”字下的竹席劈成兩段。

  竹席碎裂…

  劍尤自高高的揚起。

  仿佛這一劍,將他孫權逍遙津一戰的恥辱,將他那“孫十萬”的罵名,將他這幾個月受到的委屈,悉數宣泄了出來。

  “汪汪…”

  孫權新養的這條狗正在孫權的身邊搖尾巴,似乎是與主人感同身受,同仇敵愾。

  就在這時。

  “報——”

  一名信使迅速的呈來一封來自交州的急件。

  是陸遜親筆。

  孫權緩緩展開,其中的內容…最直觀的,就是讓孫權感受到了“滿滿的求生欲”…

  “呵呵。”

  孫權冷笑一聲,沉吟道:“好一個陸伯言哪,他陸家軍攻城,他分文不取,卻讓孤派人接管交州各郡,這種辦法也想得出來,呵呵…”

  孫權似乎心情不錯,至少…這證明了陸遜對他的畏懼。

  當即,孫權朝那小狗招呼了一下,那小狗會意,蹦蹦跳跳的到孫權的身邊,孫權將他一把抱起,饒有興致的在逗狗玩兒!

  “——咳咳!”

  就在這時,一聲咳嗽自門外傳來。

  “主公…末將沒能攻下壽春,特前來請罪。”

  是呂蒙…他見到孫權,當即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頭則是深深的埋低,像是帶著無限歉意。

  于禁率汝南軍支援壽春,呂蒙率軍撤回,這件事兒孫權已經知道了。

  當然,他并沒有要責怪呂蒙的意思。

  或者說,單純的這件事兒上,他并沒有要責怪呂蒙的意思。

  至于前面的事兒嘛…孫權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子明快快起來。”

  孫權表現出了一個主公禮賢下士的一面,他躬著身子將呂蒙扶起。

  “咳咳…”

  只不過,呂蒙那急促的咳嗽聲,引起了孫權的注意。

  “子明昨夜不還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咳起來了!”

  “是我一時疏忽。”呂蒙搖頭道:“原本是要為主公攻下壽春的,卻聽到…那于禁早已率軍提前布陣,與壽春城形成犄角之勢,我思慮再三,覺得沒有機會,故而…不得以撤軍,可撤軍容易,心下卻是無比懊惱,一氣之下就摘下了頭盔…不曾想,被風一吹…卻咳嗽了起來,應該是受了風寒…咳咳咳咳…”

  古代將軍,之所以穿著厚重的鎧甲,卻還喜歡穿披風。

  這是因為…穿鎧甲夏天熱、冬天冷,披風可以夏天防曬、冬天御寒…夜里還能當被子蓋。

  而頭盔…比之披風更重要。

  一般情況下,高速移動猛地摘掉頭盔,是會導致傷寒侵入的,嚴重的,都能猝死…

  當然…呂蒙是刻意為之,他把握著一個度。

  一個足夠剛剛好患上輕微的傷寒,然后…借此辭去這統兵之權,讓他呂蒙攻下合肥的事跡變的透明的度。

  否則…他越是出色,可就愈發顯得主公孫權“不如狗”了!

  “咳咳咳——”

  又是一陣咳嗽,呂蒙一臉的歉意,“都怪末將疏忽,故而…如今此來也只能辭去這統領之職,還是回去靜養幾日,怕是短時間內不能統兵了,唉…末將還是先為主公修那‘呂城’好了!”

  書永遠不會白看。

  從前人的故事里。

  特別是越王勾踐“臥薪嘗膽”;

  特別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特別是許多君主,諸如越王勾踐與范蠡、文種的故事…

  能共患難,卻不能同享福的主公大有人在!

  更何況是呂蒙這等,昨日將關麟的一番“肆無忌憚”的話如實闡述,將主公孫權稱之為“不如狗”!

  這是大忌諱啊!

  洞若觀火,呂蒙就是太懂孫權,太能看清楚這局面了。

  所以,他才會在快速疾后摘下頭盔,才會故意傷寒,才會主動來辭去這“統兵”之權。

  “子明此番攻破合肥,立下大功…”孫權瞇著眼,一副遺憾的模樣,“原本,孤還想將右都督封給子明…竟不曾想…”

  “是我不爭氣了!”呂蒙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凡是傷寒,少不得百日的調養,我這身子還是當先好好養養吧,至于我的那幾千部曲,一時半會兒也無法隨我征戰,就交給主公好了。”

  唔…

  聽到這兒,孫權眉頭一處。

  ——『伯言與子明,倒都是滿滿的求生欲啊!』

  當即,孫權笑了,他將陸遜的信遞給呂蒙:

  “——子明看看這個…”

  呂蒙接過,大致掃了一眼,不由得微微凝眉,感慨道:“若是伯言只攻城,卻不占城,那足可表其忠心哪!”

  “哈哈哈…”孫權笑道:“一封信箋罷了,就不是一個合肥城,孤只能看到子明是對孤忠心耿耿,至于這陸伯言,是忠是奸?孤與他相隔幾百里,如何能窺探的到呢?”

  儼然…

  孫權這話是話中有話。

  呂蒙聽出了一些意思,他試探著問:“主公的意思是…讓末將接著查?”

  “查,自然要查。”孫權那碧綠色的眼眸瞇起,他的表情也變的陰郁,他吩咐道:“這陸伯言既說,他要攻下這交州七郡,卻悉數讓孤派人接管,呵呵,子明難道不覺得有意思么?”

  “孤是覺得一些人大忠似奸,一些人大奸似忠,孤倒想知道,陸伯言說的這話是真的?還是敷衍孤的…”

  言及此處,孫權道:“子明既受了風寒,那權且…先修養幾日,可整個東吳,孤最信得過你。你的部曲孤一個也不要…孤還要再加你三千部曲,要你過幾日就趕往交州!”

  “這陸伯言不是只攻城,讓孤派人去接管么?孤就派子明去!孤賜予子明這‘交州七郡督’之銜!子明,你替孤好好的看著這陸伯言,看看他是全力進攻交州?還是有所保留?養寇自重…他到底是‘大忠似奸’,還是‘大奸似忠’呢!”

  這…呂蒙懂了,當即拱手,“主公的意思是,以此交州七郡作為考驗,看看陸遜是否真的能攻下來,是否真的將這七郡交由主公,若然他踟躕不前,推三阻四,攻不下來…那他必定心中有鬼,也坐實了他與荊州的勾結!”

  “你這話說的大抵是對的,不過,孤聽到,有一點卻錯了!”孫權突然打斷,“這交州的城郡不是他陸伯言交由孤,而是交由你…整個東吳,除了子敬外,孤最信得過的人,便是你呂子明啊!”

  此言一出,呂蒙一陣感動。

  當即又一次單膝跪地,拱手道:

  “——末將…敢不效忠?”

  孫權則一副君臣情深的樣子將呂蒙再度扶起。

  當然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這么去扶徐琨,去扶周瑜,去扶太史慈的。

  沒有再多的寒暄,不多時,呂蒙已經領命離去,

  孫權依舊抱著這只給他帶來“莫大幸運”的狗崽子。

  他不忘笑著感慨道:“你這畜生,讓孤看看,呵呵,打也打了,喂也喂了,在孤面前,總該老實點兒了吧!”

  剛剛說到這兒。

  “父親…”孫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孫登注意到父親孫權在斗狗,連忙行至孫權的身側,“子敬大都督來信了…”

  一聽到魯肅來信。

  孫權的表情一反常態,那陰郁、捏臉、嬉戲玩鬧,迅速收斂。

  “信在哪?拿來。”孫權的語氣變得嚴肅。

  孫登連忙呈上書信,不忘簡述道:“大都督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轉,如今寄信過來,是因為他與關四公子約了一場賭?”

  “賭?”孫權聽到這個字,總感覺挺刺耳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個“賭”,害他丟了長沙、桂陽、江夏三郡。

  他孫權不喜歡賭,甚至…討厭賭。

  不等…孫登簡述,孫權已經看到了中間,而隨著其中一句映入眼簾。

  他那碧綠色的眼瞳睜開,瞪得渾圓碩大。

  他驚呼道:

  ——“若子敬輸了,竟要在江夏待滿兩年?”

  ——“若那關家四郎輸了,卻是要在孤的女兒大虎、小虎中擇選其一么?”

  ——“這是什么賭注,不該是提親嗎?怎生孤的女兒,卻要去荊州為‘質’!”

  儼然,在孫權的經驗世界里。

  將女兒嫁到外面,那只有一種可能“為質”!

  可他太疼愛大虎、小虎了…

  他哪里舍得,將寶貝女兒嫁到外面呢?

  ——『子敬啊子敬,你這是在干嘛?』

  ——『子敬…難道你就如此看好這個關家四郎么?』

  心念于此…

  孫權的眼眸還在順著這信箋向下。

  而當他讀到了“以和為貴、擱置爭議、共同北伐,和則兩利,斗則俱傷”這二十字時,他不由得一怔。

  心頭暗道:

  ——『這是那關家四郎提出來的?合肥攻下后…如今的局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哈哈,怪不得子敬會如此看好這關家四郎!呵呵,子敬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呀!』

  ——『呵呵,若如此,倒是有意思了!』

  …

  …

  總算碼完了!睡覺。明兒個繼續。

  Ps:下集預告,且看陸遜同學是怎么被逼上絕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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