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 第二一九章 江東密史,鴻雁南飛,雁過留痕
  在冬天凜冽夜風的吹襲下,樹枝上僅剩的黃葉也都飄落了。

  余下光禿禿的樹枝,在北風中戰栗。

  陸遜的心情一如這光禿禿的樹枝,遍是惆悵、茫然、彷徨。

  “怎么會呢?”孫茹問出一句。

  陸遜“唉”的一聲嘆出口氣,他張開嘴,卻發現…這事兒無從說起。

  他要怎么說呢?

  如果說,如今的局勢下,他陸遜的夫人孫茹秘密抵達交州,只是會引起孫權的猜忌。

  那么,如果有關“鴻雁”這個團體,有關孫策“遇刺”的真相,這就是一份逆鱗,一份重重的、深深的逆鱗。

  只要孫權還是東吳國主一天,那這份“逆鱗”誰碰誰死!

  “夫人,你告訴我,交州蒼梧何時傳出‘鴻雁’之事?何時傳出調查岳父真相之事?”

  陸遜問的一絲不茍。

  孫茹微微咬唇,“似乎…似乎這些年,隱隱一直有這么一條消息,通過交州的使者、商賈…隱隱都會傳出,可…因為是交州,是士變家族的疆域,故而…我就是想調查也…”

  “你該早些告訴我!”陸遜頓感一陣頭暈目眩…

  他仿佛看到了不遠的將來,孫權打壓陸家,陸家沒落時那悲慘的模樣。

  “還有一種傳言…”孫茹繼續道:“傳言說…說我娘喬靚與弟弟孫紹也被叔父幽禁在交州,卻…卻不知是不是蒼梧郡!”

  啊…

  陸遜越聽越是細思極恐,越聽越是觸目驚心。

  喬靚是大喬的閨名,算是陸遜的岳母大人了,陸遜也曾想到,或許大喬與孫紹會被孫權秘密的藏在交州,這樣遠離東吳,就無法威脅到他的統治。

  一如…

  陸家四房的陸績一般,名義上任交州郁林太守,實際上交州都歸士變統御,陸績在郁林除了摘摘橘子外,什么也做不了。

  這相當于把他們趕出政治中心,讓他們被邊緣化!

  可現在…

  先是孫茹秘密潛來,再是蒼梧郡傳出“鴻雁”的消息,最后又有“大喬與孫紹”被藏在交州。

  在這一系列的傳言下…

  陸遜的臉上頓時就浮現起四個大字——大難臨頭!

  他覺得,照著這樣發展下去,待得他攻下交州之時,他一定會比徐琨、周瑜、太史慈死的更慘。

  “不妙了…糟了!”

  陸遜口中喃喃…

  孫茹看出陸遜的緊張情緒,連忙道:“若是…若是影響到伯言,那我回去便是…我是秘密前來,料得…”

  “這東吳,有什么能瞞過你叔父的?”陸遜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你還是不了解你這位‘叔父’啊…現在你回去,立刻就會被控制,被軟禁,以此逼我回去,那無論是你、我,是陸家,都才更危險…”

  “啊…”孫茹驚恐的望著陸遜。

  陸遜卻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連忙喊道:“來人!”

  “末將在!”

  幾名親衛迅速的進入大帳。

  陸遜當即吩咐,“派人傳訊于吳侯,就說交州南海郡、蒼梧郡已經攻克,陸遜兵力有限,請吳侯派太守與軍隊前來接管,接管之日,陸遜再度西征…替吳侯奪下整個交州!”

  啊…啊…

  陸遜的話,讓這些親衛一怔。

  他們彼此互視,覺得…這不合規矩啊!

  按照東吳的規矩。

  誰打下來…這地,這地上的百姓就歸誰…

  蒼梧、南海,不應該歸于陸家么?

  哪有他們浴血奮戰打下來,最后卻…卻好處盡數歸于別人的道理。

  “將軍…”

  “按我說的做!”不等這些親衛質疑,陸遜再度加大了聲調,語氣鏗鏘,一絲不茍。

  這…

  親衛們再度彼此互視,旋即拱手。

  ——“喏!”

  不多時,親衛退出。

  陸遜這才長長的喘出口氣。

  “伯言何必如此?”孫茹抿著唇問…

  “不這樣,陸家就沒了。”陸遜疲憊的瞇著眼…他還是不忘提醒:“還有,你在蒼梧盡可能的高調,所有的行蹤都暴露出去,盡管吃吃喝喝,游歷山河,卻千萬不要去查問‘鴻雁’,更不要查問‘你父親遇刺’,還有你娘與你弟弟的事兒…當務之急,我們需先保全自己!”

  看著陸遜如此鄭重其事的眼神…

  孫茹抿著唇,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一刻…

  她意識到,或許她真的闖禍了,闖了大禍!

  …

  …

  交州,郁林郡。

  難得初冬中,突然出現了這么一個好日頭,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

  鳥兒的叫聲在樹上響徹。

  借著好日光,一個女子正在院中曬書。

  書叢中,她穿著青綠色的衣裙,正淡雅的站立。

  十五年前,坊間有言——江東有二橋,河北甄宓俏。

  眼前的女子名喚橋靚,正是昔日里江東小霸王孫策的妾室,孫紹的母親,江東有二橋中的——大喬。

  雖年過三旬,歲月在其面頰上不可逆轉的留下了重重的痕跡,可那國色傾城的底子尤在,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此刻,地上鋪著油紙,大喬將一本本藏書一卷卷展開,兒子孫紹坐在門口的輪椅上,看著母親大喬在曬書,他笑著說,“人都說,六月六,曬紅綠,如今一來是十月十,二來…母親該曬的是衣衫,而不是這些書籍吧?”

  大喬走上來,“我把你的衣服也拿出來曬曬…”

  她的額頭上閃爍著晶瑩汗珠。

  孫紹卻依舊坐在輪椅上,他的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儼然…是有重傷的。

  事實上,十年來…他的腿上始終纏著繃帶,定時還會請大夫來診治一番…像是一只腿徹底的廢了。

  “娘,我給你擦擦汗。”

  似乎是看到了母親大喬額頭上閃爍著晶瑩的汗珠,孫紹抬起袖子就要給母親擦汗,大喬笑著低下頭,任由兒子表現他的孝心,更是露出“苦中作樂”般的笑容。

  這些年…她過的苦啊。

  自從十五年前,他的夫君孫伯符離開人世,孫權繼位后,整個江東謠言四起。

  許多人說,是孫權與東吳的那些大氏族聯合,將孫策獨自一人騙到了埋伏地點,這才有了刺客的刺殺。

  這種消息,大喬一個字都不信。

  孫權這孩子,大喬是看著長大的。

  她覺得這不可能…

  這孩子雖有些心機,但怎么會把矛頭對準他的摯愛大哥呢?

  可后來,隱隱傳出一些消息,比如孫策、孫權的舅舅吳景擁兵自重,他想要扶持孫策與大喬的兒子孫紹繼位。

  又有親族孫暠直接造反,高舉的大旗,便是孫權得位不正。

  還有廬江太守李術造反,他的說法與孫暠如出一轍,孫策的遇刺有蹊蹺…且孫權極有可能參與其中。

  當然,隨著周瑜帶兵歸來,這些叛亂先后被平定。

  大喬與孫紹自不敢再待在東吳,就主動請命要離開這“傷心之地”,從那時候起,大喬就帶著兒子來到了交州郁林。

  這里有數不盡的橘林…

  孫紹在這邊成長,本也是無憂無慮。

  可…

  對于大喬而言…

  總是會有夫君孫策的舊部暗中尋來,有的說要扶持孫紹奪回那江東之主的位置,有的提醒大喬與孫紹小心孫權,其中就包括太史慈的人。

  甚至太史慈還親自來過…

  大喬這才知道,他的夫君曾與這位“金槍銀戟”的太史慈不打不相識,是過命的交情。

  這讓大喬找到了久違的依靠。

  接下來的幾年…

  便是一個個曾經要立孫紹,或者立孫權三弟孫翊的將軍、都督接連莫名其妙的死亡。

  就連這些年暗中接濟她們母子的太史慈,也離奇死亡。

  大喬這才意識到,或許這些夫君舊部、乃至于太史慈的提醒,不是空穴來風…

  可她…她與兒子真的沒想過要爭什么呀?

  但這些…一點兒也不重要。

  九年前,兒子孫紹莫名其妙的傷到了腿,醫者說落下了殘疾,怕是再不能走路,

  大喬心想,這也好…

  畢竟,孫權的弟弟孫翊不是都死了么?

  誰又能保證,下一個矛頭所指向的不是她大喬的兒子——孫紹!

  傷了腿,這就殘疾了,是廢人呢?

  這對孫權的地位應該沒有威脅了吧?

  再之后,江東突然出現了一個“鴻雁”的組織。

  謠言說,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調查孫策遇刺的真相。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鴻雁”又增添了許多新的使命。

  他們除了調查孫策遇刺的真相外,又把手伸向了“徐琨”死亡的真相,伸向了“太史慈”突然消失的真相…

  還有這些年,一個個成名的將軍…他們為何離奇的死亡?

  那時候的大喬還對“鴻雁”有些擔憂…

  果然,擔憂不是多余的。

  隨著“鴻雁”調查的深入,孫權開始對鴻雁進行清剿。

  整個東吳,包括坊間的傳言,包括史官的記載,上面再無“鴻雁”的痕跡…雁過,卻未必留痕!

  從那時候起,隱隱有一種說法,鴻雁在交州,在蒼梧、在交趾、在郁林…

  大喬本覺得是謠傳,沒有當回事兒。

  可誰曾想,自從東吳與交州徹底決裂,這個聲音愈演愈烈。

  這段時間,大喬的心頭莫名涌上的是無限的擔憂。

  本不該曬書的日子來曬書…

  或許,這也是…疏解大喬心頭的煩悶罷了。

  “今天腿還疼嘛?”

  兒子孫紹為大喬擦汗,大喬則關心的問兒子的傷情。

  “還是老樣子…”孫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天真爛漫,大喬多么希望他就這么一直天真爛漫下去。

  大喬深深的看了孫紹一眼,就轉身去屋里拿衣服,卻不曾想沒有留意到地上的一疊書…

  她被這厚厚的竹簡絆倒,一個踉蹌,而身側是一口井。

  孫紹看到母親要跌入井中,“娘,娘…”

  他急的忘情,竟是一把站起,拉住了母親。

  這時…院門開了,家中的仆人愕然站在門口看著孫紹,大喬也驚訝的望向自己的兒子。“你…你的腿?”

  孫紹這才幡然醒悟,他震驚懊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又抬起頭看看母親,大喬的目光中已是充滿了震驚與茫然,不過很快,這一抹茫然變成了巨大的驚嚇。

  兩人…就這么“絕望”的對視著…

  仿佛頃刻間,一股恐怖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

  仆人反應過來,忽的撒腿就跑…從角門沖了出去。

  大喬還沒反應過來…

  孫紹已是大吃一驚,“你回來!”

  說著話,他也向外疾奔,還放了一枚類似于“響箭”的聲音,這一刻他健步如飛…哪里還有腿傷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大喬心頭驚駭連連,卻只能緊咬著牙關,也追了上去。

  孫紹追過柴房,追過馬廄,終于在門前小巷,孫紹按到了這仆從…

  他怒斥:“你跑什么?”

  這仆從身手敏捷,突然拔出一把短刀就要朝孫紹刺來,孫紹側臉躲過,兩人就在這巷口里搏斗著。

  大喬趕來時,看到兒子與人搏斗驚掉了下巴…

  儼然兒子已經落入下風,那仆從的匕首就要刺入孫紹的喉嚨,眼看就逼近了。

  大喬連忙上前去拉扯這仆從的手,拼命的喊:

  “你松開…你松開!”

  卻見這時,一把匕首像是從天而降,刺入了這仆從的后頸,鮮血泊泊…此刻,無論是大喬,還是孫紹都已是筋疲力盡…

  呼——

  呼——

  粗重的呼氣聲中,兩人才注意到,街巷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儀表堂堂,除了方才用匕首插入仆從的后頸外,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柄手戟。

  “太史…兄——”

  孫紹下意識的張口…

  來人乃太史慈的兒子太史享,自從父親太史慈死后,孫權先是任命太史享為越騎校尉,照例繼承其父太史慈的兵馬,這也符合東吳兵馬的世襲制度。

  可很快,太史享就病了,臥床不起。

  而這些兵不能無主,順理成章的就被孫權暫時交由魯肅接管。

  再之后…太史享突然從病榻上消失不見,至今再無音訊。

  當然,他不是消失不見,他是意識到了什么。

  ——第一時間逃離!

  呼…

  此刻的太史享也長長的吁出口氣,“若你死在這里,我是無言面對那葬于南徐北固山下的父親了。”

  此刻的大喬已經有些搖搖欲墜,她茫然的看看兒子,再看看太史享…

  孫紹抿了抿唇,終于向母親說出了真相。

  “娘,我們就是‘鴻雁’!這些年…父親遇刺的真相、太史叔父死亡的真相,那一個個功勛之老臣殞命的真相,我們一直在查,且已經有了眉目。”

  轟…

  轟隆隆。

  孫紹的話宛若晴天霹靂,讓大喬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們…”

  太史享連忙道:“橋夫人…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孫權派來這邊的耳目一共有三人,自從交州與東吳交戰后,撤回一人,如今殺了一人,還剩一人…你們先處理這尸體,我去把剩下的那一人做掉!”

  說著話,太史享已經跑遠了。

  大喬則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孫紹。

  “你…你究竟還瞞著娘多少。”

  孫紹咽了口口水,他沉吟道:“爹的死不能那么算了,我與太史兄商量,雁過必須留痕…”

  “娘,趁著如今交州與東吳的戰事,孫權那賊子的手伸不到這里,我打算先將娘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大喬尤自驚愕。

  “江陵城!”孫紹語重心長的道:“如今的局勢,江陵城是最安全的!”

  “只有娘安全了…我與太史兄才能辦大事兒,才能讓孫權那賊子所做的一切惡行告知天下,讓他聲名狼藉!讓他愧對江東的父老鄉親!”

  …

  …

  長沙郡,驛館中。

  一輪新月從關麟書房窗欞間泄露光華。

  “什么?”

  隨著關麟的一聲刻意抬高聲音的驚呼,他無比鄭重的問:“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們要見我?而是交州七郡督士變家族的人給你們重金來見我?”

  “正是。”韓玄頷首。

  說起來,自從麋路將韓玄、鞏志帶進來后,關麟已經與他們交談一會兒了。

  大致的情況也已經了解。

  一些事兒,比如東吳與交州因為一批軍械交惡,這事兒,關麟之前就知道。

  這局…就是他布下的!

  另外一些事兒,則是剛剛聽聞。

  比如,東吳向交州用兵了,陸遜連戰連捷,不過十日已經打下了兩個南海、蒼梧兩個郡…

  士變這交州七郡督一下子就縮水成“五郡督”了。

  且…關麟不難推斷出來。

  繼續這么打下去,交州根本抵擋不住陸遜的進攻。

  在這個時代,論及軍事才能。

  陸遜是“特殊”一檔的存在。

  別人打仗,是越打兵越少,他打仗素來是越打兵越多。

  當然,他二十歲入主孫權將軍府,屯過田,當過縣令,墾田修水,深受百姓的愛戴,被百姓稱為“神君”。

  這些就不說了。

  有記載的,陸遜的第一戰,是他征討吳郡和會稽的山賊——得兵兩千。

  第二戰,參與征討鄱陽山賊尤突,配合賀齊——得兵八千;

  第三戰,征討丹陽地區山越,用疑兵之計,得兵數萬。

  三次征討,三戰三捷。

  陸家軍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像是有繁殖能力一樣,越打越多,越打越多。

  原本吳郡四大家族,顧陸朱張…陸家排第二。

  可愣是因為陸遜一個人,已經遙遙超越顧家,是名副其實的第一。

  而造成這些的原因。

  是因為陸遜是三國時代統帥之中,少有的能看到“辯證”關系的。

  即所謂——山賊與山越的辯證關系。

  那便是——利益!

  陸遜很擅長化禍害為利益…

  將賊人化為部曲!

  就沖著這一點,十個交州士變也不是陸遜的對手。

  保不齊交州打完了,單單陸遜手上又多出了大幾萬兵。

  這是關麟不愿意見到的。

  呼…

  想到這兒,關麟輕輕的呼出口氣,他抬眼問韓玄,也問鞏志。“說說吧,交州花了這么大的價錢,讓你們將他引薦于本公子…所謂何事?”

  這個…

  鞏志望向韓玄,韓玄則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他像是早就料到關麟會有這么一問。

  “呵呵…”淺笑一聲,韓玄不緊不慢的回道:“四公子絕頂聰明?怎會看不出此間的利害關系呢?”

  “這份好處,四公子這兒有一份,我韓玄,還有鞏志都有一份,然我韓玄雖愛財,但講究取之有道…而莪都能看出,不論如何,交州萬不能落入那東吳之手,更何況…交州士變家族能拿出這份見面禮,那必定于四公子,于荊州有利可圖。如此這般…其登門求見四公子?是什么事兒?四公子心如明鏡,豈會不知?”

  講到這兒,韓玄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愈發的語重心長。

  “四公子不差錢,可這世上誰會嫌錢多呢?更何況,交好交州,讓他們牽制東吳,如此對四公子,對關公,對荊州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嘶…

  隨著韓玄的這一番話,關麟是瞪大了眼睛。

  他心頭下意識浮起的就是一句話。

  ——『《三國演義》誤人子弟啊!這韓玄哪里是個蠢材,哪里是個尖酸刻薄的人,人家的格局,這一番話直接打開了一眼,這是個深諳為官之道,能看清楚時局的高手啊!』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

  關麟感受到久違的“高手過招”時才有的心情與悸動。

  誰特喵的說蜀漢人才凋零了!

  人放對了地方,那是人才?

  人若放錯了地方,那就是垃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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