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喪氣仙 > 第27章 先天之罠
  “此處看似尋常,其實是骸道人安排的血煉之地,泥土深處有鮮血勾勒的陣圖,侵染甚深,難以根除!”

  不用陳淵逼問,花寄奴就一五一十的將知道的事,都抖露出來。

  看她這么配合,搞得陳淵都不好說什么重話,于是兩人便心平氣和的問答,仿佛老友相見。

  “這骸道人能將這么一大片溪林,都拿來作為祭煉之所,怕是耗費了不少人力。”

  “骸道人與吾等不同,資格甚老,在荒人中極有威信,荒人在西北的主事人,有時都會就軍政大事請教他。”

  陳淵沉思片刻,又問:“這么大片的地方,他準備要坑多少人?又是哪里的人?”

  “自然是西北聯軍!”花寄奴見陳淵表情嚴肅,就進一步解釋道:“他的原話是‘能引多少,就是多少,但要趕在月圓之夜,盡數引導過來’。”

  “月圓之夜?”陳淵估算了一下時間,“那不就是五天后?這么短的時間,根本聚集不了多少人,難道他的目標,放在距離最近的金城上?就逮著一個地方使勁薅?”

  花寄奴遲疑了一下,但見陳淵一抬左手,趕緊就道:“荒人經營西北也有些年了,拉攏了不少寧人內應,這次為了配合骸道人血煉,就動用了不少內應,主要就是編寫求援信,再讓內應居中配合,令各城派出人馬過來,先前攻打金城,其實就是計劃一環,想引來援兵的,沒想到……”

  她偷偷看了陳淵一眼。

  陳淵卻道:“既然金城之圍已解,求援信還能有用?”

  他想到了曾柔娘,既然隴城都派人來了,其他幾座城池,理應也知道了金城的情況。

  “西北的事,一團亂麻,”花寄奴又貼心的介紹起來,“所謂的西北聯軍,名義上是聯盟,其實各自為政,都有自己的打算。甚至同城的政務和軍務,有些都互不統屬,各有心思,勾心斗角,利用這些,又有內應使勁,拉出個三五萬人的聯軍過來,根本不算難事!”

  “想一次祭煉三五萬人?好大的胃口!他骸道人不怕折損陰德,厲鬼惡魂反噬?”陳淵聽到這,不免意外,這架勢放到洞虛界都稱得上是魔頭了,真讓他辦成了,侵染了萬人血魂,這片地方得化作血煞惡穴,說不定都能滋生先天魔魂!

  莫名的,他想到了想要用活人煉丹的鹿首山神,忍不住道:“這的人,怎么都喜歡煉活人?”

  花寄奴訕訕一笑,道:“我與骸道人關系一般,對此也有微詞。此人很是神秘,來歷眾說紛紜,有說他是前朝將領復生的,有些說是將領的尸身修煉成精的,也有說他本是一具無名老尸,在一處煞氣中發生了尸變,成就了尸王!”

  陳淵眼皮子直跳,這既視感太強了。

  他獲得這具身體時,就差點尸變,靠著九轉尸解篇才擺脫了困境。

  但正因如此,陳淵很清楚,天生地養的尸王是何等強橫!

  “尸王一旦成型,起步就是煉己筑基大圓滿!只不過受本能驅使,心念如野獸!但那個骸道人明顯是思維清晰的,這就意味著,此人若是尸王,那至少已有一甲子、甚至百年道行!才能心智如常,謀劃計算!那便有可能是先天層次的煉精修士,甚至是大宗師等階的化氣修士!再配上神念道術…………”

  他馬上意識到了其中兇險,于是問道:“你可知他的功法傳承?這血煉之事,過去可曾做過?”

  花寄奴回憶片刻后,搖頭道:“我與他算是同僚,但不相熟,并不知曉他的師承,但此人出手很有章法,應該是有傳承的。至于血煉之事,聽說他沒事就會去祭一村以修行!”

  真是兇殘!

  陳淵想到了鹿首山外的無人村落,明白了幾分,然后沉思起來——

  “這尸修之法的玄妙,都在身體上,只要能得其身,便能一窺究竟,但敵人的實力至少是煉精起步,現有手段未必能應對,偏偏時間又很緊迫,五日之后,圓月血煉,若讓他做成了,怕是修為境界還要再上臺階!”

  以骸道人行徑,于公于私,陳淵都要做上一場,大不了就跑路就是。

  只是以他現在的手段、底牌,勝算不大。

  “玄身、神道之力、禍虬飛劍,這些個手段,對付尋常的供奉勉強也夠,但面對百年尸王,就不夠看了,得再做些準備,還得是幾日間就能速成的……”

  想到這,陳淵看了一眼花寄奴:“你身為荒人供奉,把隱秘都說給我聽了,不怕他們事后追究?”

  花寄奴被看的心里一緊,趕緊道:“等西北聯軍落入陷阱,這些都要泄露,早一點,晚一點,有什么打緊?而且我是供奉,不是兵卒,他們管不了我太多,大不了換一家便是,再說了,他們怎么知道是我告知的?你又不會透露!”

  “你倒看得開。”陳淵沒想到這個頭小小的女修,頗有雇傭兵意識,對方這么配合,他也要留點余地,“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讓你在這昏睡些時日。”

  花寄奴卻急道:“別光讓我昏迷,多少弄點傷口,事后也好蒙混過關。”頓了頓,她又補充解釋,“荒人的待遇極好,若有可能,我還是不想換個東家的。”

  點點頭,陳淵捏了捏拳頭。

  “好,都依你。”

  幾息之后,將不省人事的花寄奴找個草叢放下,又布置了遮擋之物后,陳淵拍了拍手,目光掃過四周。

  “這女修給的情報不少,但都是一家之言,雖然不像假話,但還是得驗證一番。”

  話落,他還是以飛劍承載神道之念,釋放出去。

  這一次,因有提示,所以格外注重溪林各處的生死變化、靈氣消長,結果一番探查后,陳淵眼神凝重,發現情況比花寄奴說的還要糟糕!

  “整個溪林是個先天之陣!因有幾處靈脈、地脈被人給鑿開了,切斷了地脈、靈氣的循環,我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難怪一來到這,就感覺靈氣充沛,偏偏重重兇相!原來是被人動了手腳!大陣雖損,只要稍加修補,就能盡復舊觀,再配合血煉之陣,后果不堪設想!”

  處心積慮的將一處天然大陣暫時搗毀,就是為了隱藏,那位骸道人的城府心思,讓陳淵暗自心驚!

  “不過,既然被我發現了,那就不可能盡如你意了!”

  一念至此,陳淵當即行動,將神道之力分化幾道,隨飛劍落到林中各處,留存于細微之地,暗中潛伏。

  他在洞虛界時,雖不是陣法大家,但也學過不少,再加上在煉氣、煉丹上造詣甚高,對神念的掌控可謂細致入微,這時窺見了大陣虛實,便以精細手法,埋下引子,只等關鍵時刻作為伏兵。

  待得一番布置之后,又讓他發現了一處天生靈穴,里面積攢了不少死氣精華!

  循著飛劍感應,尋得了那處靈穴,陳淵檢查片刻,就明白過來。

  “那骸道人斬斷天然大陣,又布下血煉根基,就好像截斷江流、堵塞河道,就會形成堰塞湖,積攢血煉死氣,等他恢復陣勢,這些積蓄的死氣,就要順流而下,匯聚其陣……”

  沉吟片刻,他就有了主意。

  “與其便宜了他,讓他血煉成功,更進一步,不如讓我截胡!正好,我也需要在五日內多做準備!”

  看了一眼腰間飛劍和錦囊,陳淵有了大致的計劃。

  “還是那句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撤退路線先備好,然后加強自身。陰屬性的天材地寶一時找不到,玄身無法二轉,就在其他方面下功夫。”

  瞥了一眼左臂,他思緒清晰。

  “神力駕馭術法限制多,能虐菜,不能敵強,但可以多煉幾個‘炁符’,再找幾個護身法術,以神力加持,固化在身上。我也不怕消耗,二百年的神力積累,用出來的才叫積蓄,留著,最后被人當成戰利品,那叫資敵。”

  念頭落下,他從錦囊中拿出紙筆,將此處情形寫了個清楚,系在飛劍上,駕馭著飛劍,循著記憶中的路徑,瞬息離去。

  “此番打探的消息,還是得及時告知他們,然后我便要閉關了,畢竟時不我待。”

  .

  .

  “不可能!消息肯定有誤!”

  看著手上皺巴巴的信紙,陳綿大搖其頭。

  “按這上面的說法,溪林據點是個什么勞什子的血煉之陣,為的是將咱們都給坑殺了,那得多少人?少說兩三萬啊!就算是先天武者,不,就算是四大宗師全力出手,殺個幾天幾夜,也殺不了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的事!還煞有介事的寫出來,可笑!”

  旁邊,曾柔娘蹙眉思索了一陣,問過來報信的張雀:“你說這信是振武將軍送來的,他人呢?”

  張雀硬著頭皮道:“并未見著。”

  “這就是了,”陳綿心中大定,“人都沒來,又沒佐證,就一張紙,怎能當真?誰給他送的信?目的何在?依我看,他說不定都被人抓了,泄露了軍情,而這封信,才是陷阱!”

  荒人據點的情報,是陳綿掌握兵馬的關鍵,是他建立軍中威望的抓手,不容有失,又怎么會因為一封來歷不明的情報,就退縮?

  見到曾柔娘還在沉思,陳綿擔心節外生枝,就道:“溪林的地形,咱們都探查明白了,一馬平川,哪有坑殺之說?那里是還是山林,發揮不出荒人騎兵的威力,正是咱們聯軍發揮優勢的地方!現在其他幾城的兵馬,也都快到了,哪能說取消就取消?”

  曾柔娘深吸一口氣,道:“陳將軍說的在理,但振武將軍親自探查,足見誠意,這個情報不能完全束之高閣,得找人去核實一下。”

  “也好。”陳綿再急,這時候也只能點頭,但回去之后,卻坐立不安。

  不過,次日,看到了最新的軍情后,陳綿知道機會來了,誰都擋不住!

  “荒人正在調動兵馬!他們在朝溪林的據點移動!”

  議事廳內,陳綿將軍情拍在會議桌上,面對曾柔娘、趙豐祥等西北各城的將領,慷慨陳詞:“他們很可能察覺到了我等的目的,所以派出兵馬去支援據點!這說明什么?”

  各位,他神色振奮。

  “這是據點很重要!荒人不會輕易放棄,這是個圍點打援的機會啊!此時不出兵,還待何時?等荒人穩固了據點,領軍順水,來攻伐咱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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