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愣了一秒。
然后詫異地問她：“你認真的？”
鐘雪：“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陸知白在那端似乎有些激動，又有些開心，連語氣都忍不住的上揚了。
“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鐘雪對他是冷的，無論是主動性，還是脾氣上，從來都沒有暖過。
這是第一次，她說要找他，認真的向他奔赴而來。
陸知白喉結動了動，小心地問：“多遠都會來找我嗎？”
“對。”鐘雪說，“多遠都會。”
陸知白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有幾秒的加快。
甚至握手機的手都緊了幾分。
他聲音啞啞的，帶著低低的笑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雪雪，你是不是想我了？”
鐘雪坦坦蕩蕩：“是，想你了，所以我能去找你嗎？”
陸知白沉默了。
良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鐘雪以為對面沒人的時候，他的聲音才緩緩傳過來。
“抱歉啊，現在還不方便見你，我可能……沒辦法讓你找呢。”
“那什么時候方便？”鐘雪問。
陸知白答不出來。
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想讓鐘雪看到他現在這副狀態，虛弱不堪，搖搖欲墜，還瞎了。
有這樣一位不堪的廢物未婚夫，她還不得氣死？
陸知白吸了口氣，說：“我現在在醫院，這里病毒多，對你和孩子都不太好，你聽我的，在家待著就很好，行嗎？”
鐘雪抿著唇，下一秒問：“你在醫院干什么？”
“加班啊，努力打工呢。”
陸知白的嗓音輕松上揚，又帶著點慣常的無奈。
“等我忙完這一陣子，爭取努力回家陪你，好嗎？”
鐘雪攥著手心，心臟漸漸下沉，越發覺得他有問題。
他最近太正經了。
也不騷了。
正常地讓她覺得意外。
他越是掩飾，她就越想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知道點什么。
鐘雪不動聲色地開口：“行，我等你。”
她又問：“你的車呢？我的車最近出了問題，不好開，我想開你的。”
陸知白就說：“在公司車庫里，我讓韓深給你開過去。”
“好。”
“不過你懷孕了，別總想著自己開車，時凜不是給你配了個司機嗎，盡情用他。”
鐘雪扯了扯唇角：“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他的聲音有些喘，說是在走路，匆匆交代幾句，就跟她道別了。
不過還不忘交代鐘雪：“你先掛。”
鐘雪掛了電話之后，臉色越發的難看。
心頭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沉甸甸的，怎么都無法輕松下來。
她看了一眼在沙發旁啃拖鞋的嗷嗚，咬牙霍霍。
“你爹是個大騙子。”
醫院病房。
敲門聲響起，護士又來例行抽血。
陸知白將手機放在枕頭旁邊，靠在床頭，習慣性地擼起袖子，配合護士的工作。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頭發絲都在發光。
他的眼睛包著紗布，雖然氣色弱了些，但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錯。
“陸醫生，什么事啊，你今天看上去好高興的樣子。”
陸知白揚起唇角，語氣里掩飾不住的驕傲。
“沒什么，老婆來電話了。”
“哇，這么久沒見面，她一定很想你吧？”護士順勢夸他。
“是啊。”陸知白挺得意，“估計想得不得了呢，都會表白了。”
“陸醫生長得這么帥，想你不是應該的嗎？”
護士邊夸他邊抽血。
等抽血完畢，一支棉簽按住了他的針孔，陸知白不經意地問道。
“對了，我最近的體征情況怎么樣。”
護士聽到這話，怔了一下，然后馬上給他打氣。
“好轉了不少呢，各科專家都在研究你的身體狀態，每天嚴謹用藥你，說不定很快就可以好轉出院了，你看你今天狀態就很好呀。”
陸知白笑了笑：“我也覺得。”
心態很重要。
看來他以后要每天和鐘雪打電話，聽到她的聲音，他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護士工作完成，就推著推車走了。
陸知白躺在床上，剛想摸床頭柜上的水杯，突然臉色一變，喉嚨涌出一股腥甜。
他一時沒防備，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又吐血了。
這一次……更要命。
陸知白感覺床單上，手上全是黏糊糊的液體，帶著溫熱的觸感。
他慌亂地扯過紙巾擦拭，白皙的手指連同緊握的手機，全部浸在一片血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