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如夢舊 > 第一百七十八章:孕中受辱
  一日晴日,外頭山林中的雪還沒化完,但太陽晃晃的出來了,下午稍稍暖和了,清雅便想著走動些,前往山上園洪寺為腹中孩子祈福,也順便緩解近日的疲乏。

  她懷著這份初為人母的喜悅,輕腳輕手的跨門檻,再卻步,在旁人面前,她穿著修長且寬厚的棉衫,挽著低矮的點綴了珠花的偏髻,走著步子仍是一番依舊如故的大家閨秀姿態,瞧上去一點也不似懷孕期間的女子。

  她剛由著薌薌和惜意扶出,便見了門前有兩個祗候人等候:“娘子,奴是宰相大人派來的,伺候娘子的,娘子……這是要去哪?”

  清雅聽到是舅公派來的人,便稍勾起唇角來,再又看了看兩人緋紅的雙頰和躲避的眼神,便問:“我不是凌厲之人,為何你二人見著我便躲藏?”

  兩人愈發的緊張,畏手畏腳。

  其中一人半天才回應:“回娘子的話,奴是才來的,有些怕生,大相公瞧我倆做事麻利,便將我二人指來伺候娘子了!望娘子莫怪罪。”

  清雅仔細打量了他二人一番,又細想著,如今在這偏苑,可能就只有那個權大官大的親釀舅還記得自個吧!想到此,她不由得唏噓感嘆:“害,無事,剛來有些怕生是正常的,只是擾了舅公,他事務繁忙,倒是老掛記著我,是我不爭氣了!”

  “哪里哪里,娘子過的舒坦便是了!大相公是最開心的。”

  聽完,她輕抿唇而笑:“那你二人且留下吧!也好給舅公一個交代。”

  那兩個祗候人聽了這話,便連忙上前答謝,又聽了清雅說是要去園洪寺,便提議說讓他兩人前去先探路,因得剛化雪,怕有些路濕滑不好出行,清雅乃允。

  這倆祗候人結伴而前去,一會便不見了蹤跡,過一會又回來了,再走一會兒便又前去探看,來來回回許多趟。

  山路不是很陡峭,但平緩且悠長,大許走了一個時辰,幾人都有些疲乏,到了一處迷霧繚繞且行人稀少的路石,那兩祗候人氣喘吁吁的說:“娘子,前頭的路,奴想先請惜意和薌薌姑娘前去探看,奴稍作歇息便繼續探路。”

  惜意是個沒心眼的爽快的答應了,順了薌薌的手便往前去,薌薌心細,便一直在觀察那兩個祗候人的表情。

  而那倆祗候人似乎察覺了什么,又沖她俏皮笑起:“薌薌姑娘可是不愿意走路,既然如此還是由我前去吧!姑娘家身子骨弱些。”

  那祗候人剛要站起來,惜意便招了薌薌的手:“走啊!人家累成那樣的,咱們走一回也不礙事。”

  薌薌輕回頭來與清雅對視,見了主子點頭,才安心起身隨惜意前去探路。

  兩個祗候人逐而收了笑臉,無端的與她談起了舅公窩論,說著笑著,再揚著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走到她身邊細心問候,正是她與另一祗候人聊得歡的時候,其中一人在其身后,自袖中掏出一帕子,再自腰包里扣出一瓶類似迷藥的東西傾倒在帕子上,以最快的手速捂住她的口鼻。

  只聽了一低聲呢喃,她便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之后便自后來了三四個執長劍的人,與他倆人對視一眼,便往惜意走的方向奔去,似是也要將惜意與薌薌擒拿。

  這頭兩祗候人不敢沾其身,便另又安排了兩三個長的壯實的女丫鬟將清雅抱走,去往叢林密出。

  薌薌走了一段路,越想來越不對勁,搖著頭不肯再往前走,頓在原地不動。

  “你是怎么了?”惜意詫異。

  “我……總覺得那兩祗候人不是宰相大人派來的。你說宰相是那樣疼愛娘子的,便是將她當做親生的閨女待,他怎么會叫這兩個剛來的新人來伺候娘子呢?”薌薌說了,便轉身望向回去的路。

  她站在路邊積雪旁朝下面大喊:“娘子……”

  一聲不聞回應,她楞了再喊一聲,連續三兩次,不聞任何聲響。

  “咱們走的不是很遠啊!”惜意撓頭。

  薌薌驚而道:“壞了,娘子!”

  兩人逐而往回去的地方狂奔,瘋了般的呼喚著,還沒走幾步便迎上了那執劍的幾人,惜意乃拔劍相向,與幾人打斗——“爾等是何人,將我家娘子如何了,我家娘子是親王夫人,你們豈敢放肆?”

  她用盡解數的揮劍斬殺,但單槍匹馬最終得以敗退,兩人皆被擒拿。

  她們被捆綁在一間破敗不堪的屋子里,這屋陰暗寒冷,還自屋頂塌下來一個大洞,刺眼的光穿過灰蒙蒙的瓦片投射到地面的枯草上,惜意便與薌薌凍的蜷縮在一起。

  積雪滲透過她們的衣衫,陣陣寒氣侵入肉筋骨髓,惜意的雙腳已然被凍的不能再動彈了,薌薌亦是迷迷糊糊的翕張著龜裂的唇,再瞧了她腳上那雙沾滿泥土的繡花鞋,已然變成了板硬的冰結。

  “薌薌,你千萬不能睡,薌薌!”她用盡力氣,余力慫著肩,推著身旁失去知覺的薌薌。

  薌薌揚著蒼白的臉回了句:“沒……沒事,我好著呢!”

  惜意默而流淚,涕泣不已:“不知娘子現在在哪里?娘子還身懷有孕,不知這些賊人會將她如何!”

  忽而,她拼命的摩擦著雙手,試圖擺脫那跟捆綁的麻繩。

  “我要出去,我要去尋姑娘!”她咬著牙掙扎著。

  “啊!……啊!”麻繩被松了一小點縫隙,可她的雙腕勒出了鮮血。

  “梁姊姊,快別如此,傷到自個了,咱們想別的法子!”薌薌環顧四周,地上皆是雜亂無章的碎瓦,可她倆周圍四步之內,似被有意清除了雜物。

  薌薌大聲喊:“屋外的人,你們是何意圖?”

  屋外不曾有人回應,一片寂靜。

  她兩人手腳皆被拴住,任憑怎樣掙扎都無濟于事,更糟的是冰涼的破屋,夜來的寒氣已經浸的她兩人受不了了。

  冬日晚的快,傍晚時,隱約有燈火在外縈繞,不一會便有人抱來一束干柴,在她兩人身邊生起了火。

  惜意張開布滿微霜的眼眸,龜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你……你是何人,我家娘子呢?”

  那人嗔笑:“你不必在意我是何人,今夜過后自會放你二人走。”

  “我家娘子呢?你們將她如何了?我告訴你,我家娘子是親王夫人,舅家便是當朝宰相,你敢不敬,親王與宰相必然將爾等碎尸萬段。”

  “你們還不趕快放了娘子,放我二人出去?”

  那人‘切’一聲,不屑一顧,逐而轉身準備離開。

  惜意見他要走,想到清雅的處境,便連忙又懇求起來:“這位大哥,方才是我言語過激了,不管您是為何擒了我,但我知道您定不是什么壞人,不然也不會給我二人生火,求您網開一面,放了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身懷有孕,受不得折騰,若能放我家娘子,我兩人任由您處置。”

  那人忽而詫異,往前踉蹌幾步乃問:“你說什么?你家娘子有孕?”

  “不錯,是親王的骨肉,已然一月有余了。”

  那人聽后,左右進幾步,慌張的神情,似乎在害怕什么,他口中念念有詞,手忙腳亂的從襟中掏出一把匕首甩在惜意面前,逐而跑躥了出去——“大王的骨肉,……你們走吧!這事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那人異常緊張,瘋了般的跑開,也是讓惜意一頭霧水:“你將我二人解開啊!你們是何許人也,將我家娘子放在何處了?”

  說著,那人已跑遠。

  惜意見腳尖處的匕首,欲想將它掃過來,可無論怎樣都夠不著,她和薌薌背靠背的綁在一起,手腳皆被固定,完全沒有法子動彈。

  于是她便慫著肩呼喚著薌薌:“薌薌,你還好嗎?咱們一起挪動,便將那刀子拿到,就可以解脫了!”

  薌薌翕張著雙眼,望了望那泥地上的匕首,堅定的點點頭。

  兩人摸索著,一起挪腳,再一起挪身體,便成功的拿到了匕首,惜意匆忙的割斷了那已然將她的肩膀勒出血的麻繩。

  逐而拖著痛楚的身體,背起被凍的失去知覺的薌薌跑了出去,在整片枯木林中穿梭,不知東西。

  夜來時迷霧縈繞,她的腳踝被荊棘刮滿了傷口,雙腕上的勒痕,鮮血凝結成塊,散落的烏發,凌亂的隨著東風飄來飄去。

  “這是哪里啊!這怎么走啊!”她癱軟在雪地里,雙腿跪地,再也走不動了。

  “娘子,奴該死,未能保護好娘子,奴愿以蒲葦之命,換娘子無恙!”

  她哭著念著,祈禱著清雅平安。

  “那群人是何人,這等的囂張跋扈。”

  唯聽了薌薌孱弱的聲音:“惜意,你把我放下吧!快找路回去報告了大王,快去尋娘子,娘子受不得痛楚。”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不能待在這里!”她繼續揚起頭來,咬牙堅持。

  不知過了多久,穿過了多少迷霧和枯樹叢,惜意拖著冰結的腳頓下,恍然瞥見了不遠處依稀有幾戶人家正亮著燈,她步履蹣跚的狼狽撲上前去,滿眼淚水一揮而就。

  即到人家村戶,便遇上了一位端著木盆出來倒水的婦人,婦人見她狼狽不堪,便連忙擱置了木盆,前去扶她:“姑娘這是怎么了?快些,快進屋去休息一下。”

  她癱倒在地,扶著那婦人的衣裙道:“阿姊,請問這兒是哪?”

  “這頭是開遠坊,再往前頭是時和坊!”

  “開遠坊……”她無奈之下想到,這里離皇都還有六七里的路程。

  “阿姊,您家里可有馬匹嗎?我借用一程,救命用的!”

  “有,有馬匹,我叫我當家的牽去!你前去我家里歇息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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