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如夢舊 > 第五十八章:利用
  似是過了許久,日近三更,惜意與翠荷在這涼夜于庭院中相遇。

  惜意正帶著四個身披輕甲的姑娘從外入內,而翠荷袖襟之中正藏著一紙書信,正要送往岐國王府。

  “翠荷,我帶來了幾個出色的人兒來,姑娘是在笒霖苑嗎?”

  翠荷環顧左右,瞧了漆黑一片,才敢說話。

  “是,姑娘方才待大王走了,才去了娘娘處,今兒個大王獨自宿在了碧落苑,姑娘正好可以與娘娘說著些話。”

  “好,我這便帶了她們去見娘娘!你送信,也注意些,以免被人瞧了去落下了話柄來。”

  “好,你也輕巧點走著。”

  說罷,兩人極速辭別于廊角間,衣帶掠過時,驚落了闌邊一簇芳菲,攜了一寸香。

  而于對面池臺邊,正是一位身披霞帔的女子領了一群人行于廊間,幾人挑燈慢行,走至月光下,才瞧見那人的真容——仆散香翎。

  元碧端一小盤,走于她身后,盤中乃是厚厚一沓字張,她跟前乃是大丫鬟明露攙扶隨行著。她這幾日越發有些憔悴,氣勢也大不如前,可穿戴打扮,還是華麗不改,服了一身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舞蝶,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

  再瞧了她那百花髻間,頂了一副累絲雙鸞銜珍珠冠子,冠子兩頭各留兩綹逶迤至肩的金絲攢珍珠流蘇,流蘇盡頭結了一顆色澤通亮的瑪瑙珠做底,而與之相配的便是耳垂上那通金嵌紅玉耳墜,這一來二去的走動,遠遠便聽了她發髻間珠玉相碰的鳴聲。

  于這寂寥之夜,尋一方玉珠走盤,清脆沁人的心境。

  “我的手都要斷了,未有想過這女則女訓如此長,這長孫皇后,真當是閑來無事,編纂什么書啊!”說著她扭一扭自己的手腕。

  “娘子,都怪那個李清雅,惹了娘子不快,還害了娘子受如此之苦,”明露一通煽風點火。

  她聽后,揮著袖子來將身旁闌邊的紅蓓,狠狠打亂了一番,又抬起腳來將那殘紅踐踏。

  “卑賤胚子,李家在我仆散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還想高攀了國府,便是讓她做了通房都抬舉她了。”

  她往那廊邊靠椅上一座,連忙有人上來細細擦拭著她的酥手,又把厚厚的袖籠給她戴上。

  “娘子,您也瞧了,如今大王巴巴的想留她在身邊,奴兒上次給大王送湯羹還瞧見了大王在擬表書,請封新夫人!名單便為渤海李氏。”元碧上來低著頭說著話。

  “什么?你為何不與我早說?”

  她一聽便怒了,連忙甩了臉過來,直盯著那元碧:“請封新夫人,大王要封她為夫人?我朝哪里有無子嗣便封夫人的先例,讓一個連門都沒過的人,乳臭未干的小兒做命婦之首,大王也想的出來?”

  “娘子,太夫人便是無子嗣以誥命先封!”明露答到。

  “這個李清雅,真又是個難辦的人兒,你說她直接選了個公子哥不好嗎?非要擠進咱們府來!不行,我要去找大王。”

  她一通撒潑,便要朝著碧落苑的方向去,卻被明露拉住。

  “娘子,您稍安勿躁,她與大王自小共事,深情厚誼,光憑了您一言兩語怎能決斷,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你可看清了封號嗎?是國號還是郡號?”

  元碧躲閃著眼神默答了一句:“國號!”

  她聽后往后退了幾步,驚愕至極,兩個眼眸之間泛著點點淚光,哭著鼻子道,紅著臉龐不知所措。

  “大王這是在打我的臉,他平日里最寵的便是我,可我的國號卻要低張氏一等,如今,李氏封國,要我如何自處,我是地地道道的女真貴女啊!”

  “我榮寵數年,大王不曾如此待我,如今為了一個黃毛小丫頭懲罰我,還要讓她和我平起平坐,他是不愛我了嗎?”

  明露上前來,連忙從身后一小廝手中接下藕荷色絨毛披風,輕輕的給她披上,又將兩側的厚絨攏好。

  “娘子,莫要傷心著,大王自然是愛娘子的,只是那李氏來了,便從中作梗了。”

  “我應當如何?如今國妃又有了,大王身邊又來了那個李氏,風頭全被她倆占盡了,我這個娘子早就被忘了!”

  那明露,是個沉穩的人兒,但卻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總是挑撥離間,慫恿主子用些陰謀詭計。只瞧了她于原地站了會兒,便上前躬首。

  “娘子,娘子,咱們如今便要兩手抓,國妃娘娘宅心仁厚,自然不會留意咱們的動響,但那個李氏卻是個心眼多的主,咱們要抓住她的把柄,才能想辦法徹底讓大王打消這個請封念頭。”

  “再者,這李氏留著,咱們不好對國妃下手,趁早便想辦法打發了她去,讓大王死心。”

  “你有什么法子?”

  她問著,明露便將頭抬起了,恍然間,瞥間遠處廊邊翠荷剛過的身影。

  翠荷邁著小碎步極快的于廊上穿梭,身后帶著一小丫鬟,她那走姿與穿著的襦裙,讓人一眼辨出來。

  “娘子,您瞧?”

  明露輕輕一示眼,香翎便順著她的目光轉身望向遠處,于這朦朧的夜色之間,她左右尋找著翠荷漸行漸遠的身影,追蹤她輕巧而利落的腳步聲。

  她看見后,壓著挑眉輕嗤一聲:“也不知她這么晚了去哪!瞧著像是做什么壞事一般。”

  她輕描淡寫一說,便瞧了明露再次俯首于面前,她瞬間便明白了。

  “我知道了,來,你倆便去跟上了翠荷去,必要時候,見機行事。”

  她抬著玉指向著兩個祗候人,接著便瞧了他倆人匆匆而過的身影。

  “是,娘子”

  明露再次征了征,輕笑一聲:“娘子,莫不是李氏正給她的情郎送信吧!”

  “你是說岐王完顏亮?”

  明露點點頭。

  “若真是送信,光這一點,最多便是讓大王生場氣,但咱們若是添油加醋一把,說不定,大王便要死心了!”

  “你仿佛已然有了對策!”她輕抬頭對她說著,又著手將冠子扶了扶,慵懶的站起身來。

  “那便交給你去辦吧!一個婢子而已,她若不從,便找了幾個壯丁來對付她,大不了賤命一條,”她邪笑一番。

  “我這便去把抄錄的女訓給大王看了,你便去辦吧!”

  她甩手來,大搖大擺的走開,好似將方才那心疼忘的一干二凈,立馬起了氣勢來。

  “你們做什么?放開我!”孤落一院,傳出陣陣哭喊聲,聲音震的屋外的寒鴉都驚飛過。

  翠荷被幾個祗候人綁著從一破舊馬車上擒了下來,又被粗暴的摔進了那木屋內,瞬間兩行淚流下來。

  面前站的是四個壯丁,個個似銅人一般高大,兩腮胡須蓄了滿臉,穿著緊身的窄袍,勒出了肥碩胸肌和寬闊手臂。

  明露便從外走進,站于壯丁身旁歪著頭笑著。

  “委屈姑娘了!”

  “是你,你要做什么,放開我!當心我告訴了大王!”

  她掙扎著,雙手無盡的在試圖松開麻繩,眼中盡是恐懼之色。

  “嘖嘖嘖嘖嘖,姑娘以為自己是何人,賤婢一個,還想叨擾大王?”

  她說著,便走上前去將她袖襟之中的信給拿出,直接打開看了。

  “你還給我!真是大膽,我們姑娘不會放過你的!”

  “嘖嘖嘖嘖,”

  “你如今在我手上,是誰不放過誰?其實今日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便將你放了!”

  “你要我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絕不會沾染一寸!”

  明露細細的瞧了手中字張,嗤笑一聲念著:“——君之詞已觀,吾略有改動,汝亦復看。郎君莫憂,此番長居國府,吾亦是精疲力盡,恨不得與你見面;汝且寬心,明日回家,往后便與君長見;汝亦莫為憂,吾心唯汝一人,汝亦止矣。”

  “喲,這說完還賦有一詩詞呢!這岐王與你家姑娘還真是精通詩書啊!真是對璧人,這日日一來而去的贈詩說賦的,竟也不能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你莫不成全了你家姑娘,即刻隨我去見雍王殿下,按照我說的做,便說你家姑娘與岐王私定了終身,殿下或許便打消了娶她的念頭。”

  “呸,你妄想,想我辱我姑娘名節,你便做夢吧!我家姑娘馬上便是國府新夫人了,你們便等著被懲治吧!”

  明露聽了便上來就是一耳光扇過來,將她扇的嘔了血,兩眼發暈,白皙的面頰上泛起一張紅印。她那兩行橫波,止不住的涌出,紅淚垂在地面上。

  “卑賤東西!別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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