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在死牢馬甲成圣 > 第178章 畫地為牢!(5000字大章)
  “公子…”

  小桃嘴角抽搐,似是在努力地憋著笑。

  憋到后來忍不住了,便抬起長袖遮住半臉,低聲道:“你的名聲…”

  “…我知道,別說了。”

  鄭修哪里不知這次是被謝洛河坑慘了。

  本以為丟的是蕭不平的臉無需介懷。可眼下眾目睽睽、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或仇恨,或鄙夷,或羨慕,或饑渴,千奇百怪的,如一道道鋼針,扎得鄭修渾身發疼。現在成了本該蕭不平丟的臉全丟到他的身上。

  在二人竊竊私語間,又有一對江湖上人人艷羨的俠侶悄然離開,為免自家媳婦遭賊人毒手。

  高臺上,主持大會的獨孤翔對此也是變了臉色,目光陰晴不定地朝鄭修這邊望來。他對蕭不平的浪蕩名聲略有耳聞,只是不知在傳聞中竟讓某些人懼怕到這種地步。他甚至在暗暗后悔,早知不邀請此獠來參加大會,讓本該名留千古的一次武林大會,英雄榜的誕生,蒙上了污點。

  “蕭不平”的對手主動棄權。

  “鐵扇書生,蕭不平,獲勝!”

  獨孤翔無奈,卻礙于規矩,只得硬著頭皮宣布蕭不平獲勝,進入下一輪。

  “公子你贏了!”

  小桃一聽公子贏了,管他是怎么贏的,笑面如花,扯著鄭修的袖子來回晃蕩。

  禽獸!

  畜牲!

  不要臉!

  天打雷劈!

  高臺上的鄭修與小桃二人,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看著與“蕭不平”其樂融融的黃花婦人,眾人不由自主地腦補出許多故事。那少女究竟是經歷了何等摧殘,才對蕭不平如此服帖。

  鄭修并不知道的是,蕭不平之所以在江湖上人人喊打,成為男人的公敵,并不僅僅因為他喜好他人婦那么簡單。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諸多牛言蜚語中,說得最多、最離奇的一件事是,所有跟了蕭不平的婦人,據說都是自愿的,情投意合,蕭不平絕非強人所難。

  這才是最令人痛恨之處!

  你說你強上便算了,情有可原。可偏偏是你情我愿!

  防不勝防呀!

  這也是諸多俠侶在聽見蕭不平的名字時,寧愿不爭這新出的英雄榜,也必須帶伴侶匆匆離開的原因。

  這時。

  與無所謂的鄭修不同的是,對英雄榜之爭頗為上心的小桃注意到一件事。

  “公子,你好像與……小,呃,謝洛河同分在了甲字組。”

  鄭修一聽,瞇著眼向獨孤翔身后的榜單望去,頓時一愣。

  巧了。

  他還真的和謝洛河同一組。

  難怪謝洛河剛打完沒多久就輪到他了。

  只是鄭修對此無所謂,聳聳肩:“無妨,反正我會輸。”

  “公子,無妨,畢竟,你并不擅長舞刀弄劍。”

  小桃發現鄭修總喜歡“無妨”這一句口頭禪,不知怎的學上了嘴,便笑嘻嘻地學著鄭修說話,安慰道。

  鄭修又添了一壺茶。

  這一次送茶的青年對此不再有任何意外。蕭不平表現得越無恥,他就越覺得合理,因為這才是蕭不平。

  “蕭不平”所掀起的余波并未持續太久,很快眾人的目光被場中時不時演變得精彩紛呈的比武吸引過去。

  武林中,俠客們快意恩仇,天南地北,各走一方,難得有機會同聚一堂。

  如今在獨孤翔的牽頭下,近兩百位武林中有一定地位的俠客,不分正道邪道,暫時放下往昔恩怨、門派之爭,坐在一塊,的確算得上是近二十年來難得一見的盛況。即便最后爭不到什么排名,但能見識諸多高手的手段,百兵爭鳴,也算不枉此行。

  第一輪小打小鬧,除謝洛河那一瞬間的出手打出了真火之外,其他人動手尚算克制,并未鬧出人命。

  偶有昔日故人在問劍臺上相遇,氣氛和諧,相互鞠躬,邊打邊笑,暢談近年趣事。

  有男女俠客在擂臺上比劍,比著比著,兩人眉來眼去,劍尖點在一起,在問劍臺上邁著緩慢的步子,如探戈起舞,轉起圈圈。

  甚至有兩位闊別了十余年的兄弟,偶然在今日的場面上重聚,直接便在問劍臺上抱在一塊痛哭,痛飲一壺,喝醉了被藏劍山莊的子弟幾人合力挾了下去,雙雙判負。

  眾人紛紛叫好。

  若不是獨孤翔在高處提醒,問劍臺上差點變成了大型相親現場。

  英雄榜之爭,第一輪,勉強算得上在獨孤翔的掌控中。

  第一輪人數眾多,花了將近兩個時辰,總算結束。

  獨孤翔宣布,他已在藏劍山莊中設下宴席,備了上等的菜肴,請諸位英雄移步藏劍山莊舞劍場,第二輪比武,將在午時之后進行。

  有人在輸了第一輪后,便灰溜溜地離開。再加上鬧出“蕭不平事件”,臨近日中時分,留在問劍臺上的人少了近三分一,只剩百余人,顯得空曠許多。

  在獨孤翔宣布后續的比武將在午時過后進行,俠客們有序離開問劍臺,向山下走。

  “走,咱們去吃席!”

  蕭不平的名聲比他想象中更為惡劣,鄭修生怕頂著“蕭不平”的身份挨打,故意等到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帶著小桃從高臺上走下。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讓他始料未及的事。

  在階梯上,穿著一襲月紋黑衣、戴著黑絲手套的謝洛河,雙手環抱,倚在樹下,在鄭修與小桃攜手走出問劍臺時,她抬眸望來,幽幽輕嘆,似是等候多時。

  鄭修不可能看不見謝洛河,正納悶這家伙又在鼓搗什么鬼時,鄭修裝沒看見,硬著頭皮低頭想要走過。

  謝洛河幽怨地看著鄭修:“你來了。”

  咔。

  鄭修一聽謝洛河奇怪的話,脖子一歪,扭出聲響,一臉懵逼。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見我,所以,我才遮住我的臉。”

  哦豁!

  一時間,在鄭修身后沒來得及走的,或是走在前面沒來得及走遠的。

  武林俠客們紛紛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或反應,幾個閃身消失在原地,藏在林中,或躍上枝頭,偷偷觀察著在問劍臺前“偶遇”的兩人。

  有故事!

  所有藏在暗中的俠客們眼睛雪亮,直呼離譜。

  謝洛河雖只出場了一次,可她“謝洛河”的名聲在土匪界里狼藉顯赫,更有著“第一惡人”之稱,再加上謝洛河那驚天一掌在眨眼間重傷了如意坊的姑娘,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于蕭不平,更不必說。

  如今謝洛河攔下蕭不平,更說出一番曖昧的話語,令眾人浮想聯翩,在暗處等著看戲。

  說不定,明日武林頭條便是“第一惡人手撕鐵扇禽獸”。

  鄭修懵逼地看著身邊的小桃。

  小桃卻比鄭修更懵,搖搖頭,茫然地牽住鄭修的袖子,不知所措。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謝洛河打斷了鄭修的話,慘笑一聲:“今時不同往日,時隔多年,在此相遇,你既不是當年的你,而我,更不是當年的我。”

  鄭修愕然。

  不知怎的,謝洛河看似發癲說出的一句話,卻讓鄭修想起了自己與鳳北目前的處境。

  謝洛河雖戴著面具,可說出那番話時,卻更像是真情流露,令人不禁動容。冷酷的謝洛河話音顫抖,暗藏哭腔,聞著傷心聽著落雷,不少潛伏在林中的感性女俠,頓時潸然淚下,默然垂淚,握住了手中的兵器,準備一擁而上,群雌并起,劍斬渣男——這可是全武林女俠的公敵。

  “我……”

  鄭修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被謝洛河的演技忽悠過去,被感染到了奇怪的悲傷情緒,正想怒道“我他媽什么時候”,謝洛河的身影在鄭修的視野中如一道閃電,欺身上前,眨眼間來到了鄭修面前,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按住了鄭修的嘴巴。

  “別說了。”謝洛河“深情”地與鄭修對視,而后目光落在一旁懵了隔壁的小桃臉上,嘆息道:“不必說了,你如今說出的每一句話,皆似利箭,傷我入骨。既然如此,何必多說,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早已明白。昔日黃花,如何勝過新歡嬌燕?”

  此時無聲勝有聲。

  謝洛河的聲音平淡,嘆息如風。卻字字不離渣,句句不離情。仿佛是在慟訴著一個渣男,有了新人忘舊人,與蕭不平在江湖上的傳聞全呼應上了。

  指不定有人在許多年前曾與蕭不平匆匆一瞥,對“蕭不平”的身份仍抱有存疑之人,在謝洛河鬧了這么一出后,蕭不平的身份更是板上釘釘,實錘了。

  鄭修眼神示意:你想搞什么幺蛾子?

  謝洛河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旋即用上的指頭多了一根,貼近兩步,二人面容靠近,近在咫尺,謝洛河以食指與拇指偷偷捏住了鄭修雙唇。

  “你當年送我的,我謝洛河今日還你。”

  謝洛河從背后箭筒中,拔出了一支長箭。

  長箭上綁著一張皺巴巴的信箋。

  “你當年以長箭傳書,那封信我留了許多年,如今,還你,都還你。”

  “從今往后,你我恩斷義絕,不再拖欠。”

  謝洛河將那支長箭,用力按進鄭修的掌心里,伸手將鄭修的一根根僵硬的指頭掰彎,謝洛河用拳頭握住了鄭修的手,讓他握緊了那支箭。

  “這封定情之書,你是燒,是扔,是留,一切隨你。”

  謝洛河轉身,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我見眾生皆草木,惟你是青山。”

  “可從今往后,吾那青山,崩塌成沙。”

  “珍重。”

  “祝你們,長相廝守,直至白頭。”

  小桃感動地哭了,捂臉痛哭。

  直到謝洛河的身影消失在山間。

  小桃的淚水仍流不停。

  樹林里隱約傳出哭聲。

  其中夾雜著幾聲詢問,要不要在此誅殺此獠。

  鄭修不敢停留,帶著哭哭啼啼的小桃往山下飛奔。

  路上竟偶遇獨孤翔,獨孤翔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在山道上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回頭。

  “蕭大俠,你竟與那謝洛河……”

  當鄭修路過時,獨孤翔狐疑地看了鄭修一眼,他顯然知道了剛才上面發生的事。

  他之所以能走在鄭修的前面,自然是偷偷用輕功在林中趕了一段路,然后裝作沒事人出現在階梯上。

  鄭修搖頭,苦笑道:“兒女情長難斷,讓獨孤兄見笑了。”

  萬萬沒想到因為謝洛河,他與“天下第一劍”搭上話了。

  獨孤翔面色古怪,沒有搭茬。

  “對了,獨孤兄,若有人想在藏劍山莊內尋我蕭不平麻煩,甚至仇殺,那是不是意味著,沒將你們藏劍山莊放在眼里?”

  鄭修鼓足氣大聲道。

  身后的林子里輕微的腳步聲們猛地一頓,提劍悄然摸上的憤怒女俠們,呼吸一滯。

  獨孤翔眼角一抽,踟躕幾許,只能勉強說道:“既然獨孤某敢主持武林大會,自不會允許在本山莊中隨意私斗。若有人違反,則是不將獨孤世家放在眼內,獨孤某定會在山莊內,護你平安,可若出了山莊……”

  “多謝獨孤大俠!”鄭修拱拱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欣喜道。

  別過獨孤翔,平安無事來到吃席處,鄭修咬牙切齒地環目四顧,沒看見謝洛河,只能帶著小桃坐一角落上。

  周遭全是非議目光,鄭修忍了,讓小桃先吃,在桌下偷偷打開了謝洛河說的那封“情書”。

  上面只寫了一行字:計劃有變,你務必爭奪前十名額!

  后面還有一張畫得很難看、勉強能辨認出的“笑臉”。

  艸!

  謝洛河你太看得起公孫陌了吧?

  這絕不是公孫陌能辦到的事啊!

  鄭修第一反應是奇怪。

  他是鄭修,不是公孫陌。公孫陌在他的認知中,純純的一介書生,這絕對與最初的“記憶世界”走向不符了。

  事實上鄭修也知道,自從公孫陌的影響消失后,他所經歷的一切,漸漸地偏離了既定的軌跡,不知歪到了哪個旮旯。

  此事暫且不想,鄭修更納悶的是,謝洛河說的“有變”,到底“變”在哪里。

  按照謝洛河原定的計劃,定是她自己勇奪前十,然后趁機去搶走那副墨寶。

  可如今看來,謝洛河似乎發現了什么,原計劃行不通,便用這種方式告訴鄭修,她放棄奪前十了,換他上。

  “還能這么換?”

  鄭修納悶地將那封“情書”揉成一團,然后塞進茶水里泡開,徹底將上面的字跡毀去。

  殊不知這一幕讓無數女俠咬牙切齒,徹底坐實了“渣男”行徑。

  這一頓席在鄭修的忐忑中草草結束,為避免半路橫遭莫須有的情殺,鄭修晚去早回,盯著獨孤翔,他一走就立即跟上,遠遠跟在獨孤翔身后返回問劍臺。

  午后。

  俠客們再次落座。

  武林大會繼續進行。

  第一輪花了不少時間,然經歷第一輪的激烈比武后,人數驟減,接下來的進程將會更加密集。

  很快又輪到了甲字組。

  幾番并不算激烈的拼斗后,無事發生,俠客們閉目養精蓄銳,等著自己的回合。

  一回合畢,獨孤翔看著榜單上的輪次,嘴角微翹,朗聲道。

  “甲子組,鐵扇書生,蕭不平!”

  “血手羅剎,鐵娘子!”

  “請二位登上問劍臺!”

  “哈哈哈!”一位英姿颯爽、臉上有一道疤、皮膚黝黑的女俠,腳下一蹬,在半空中幾個翻身,輕巧落在問劍臺中央。她仿佛等這一刻好久了,冷笑著朝臺上的渣男勾勾手指:“蕭賊,滾下來受死!”

  唰!

  不少人噌地一下睜開眼睛,目光瞬間聚焦在同一人的身上。

  “唉,何必呢。”

  鄭修想起紙條上謝洛河的話,只能無奈地將竹簍放下,將“洛河筆”掛在腰間,與對方炫輕功的出場不同,鄭修慢悠悠地搖著扇子,從臺上踱步走下,顯得從容不迫。

  這番作態讓在場俠客猛然一愣,眾所周知蕭不平的輕功獨步天下,擅長逃命與入室。本以為對方炫輕功的行為會激發蕭不平的求勝心,然蕭不平竟如此沉得住氣,一步步地走下,令他們疑惑間對蕭不平此人刮目相看。

  走到問劍臺中央,鄭修看著鐵娘子。

  被稱為鐵娘子的女人目露兇光,死死地盯著自己。

  “這位姑娘,我蕭不平與你,可有仇怨?”

  “哈哈哈,蕭賊!你心知肚明,何必裝傻!殺了你,武林便除去一大禍害,千萬女俠可高枕無憂!”

  鄭修微微一笑:“天下皆知,蕭某輕功舉世無雙。若在輕功上勝你,嘖,你定不服。”說著鄭修抬頭,看向一副看好戲臉的獨孤翔,大聲道:“敢問獨孤大俠,這場比武,蕭某可否加注?”

  獨孤翔一愣,旋即皺眉:“加注?”

  鄭修從腰間取下洛河筆,在指尖轉了幾圈,笑道:“武功是殺人技,切磋比武,蕭某不屑。可若真在刀劍上拼個生死,卻有違獨孤大俠舉辦盛會的初衷。”

  在眾目睽睽下,鄭修咬破手指,取出洛河筆,筆尖黑發透著詭異的紅色。

  他繞著場地,在問劍臺上畫了一個“血色的圈”,將他與鐵娘子二人圈在其中。

  “在輕功上贏你,莪勝之不武。”

  “我們在此圈中分出勝負,認輸者輸,被推出圈外者輸,勝負則分!”

  “可若是我們當中有一人,借著輕功之利,主動出圈,則自刎當場!賭的是生死!”

  鄭修右手搖扇,在所有人劇變的臉色中,鄭修定下了自己的“規矩”,看著面色同樣怪異的鐵娘子,淡然道:

  “我蕭某敢自廢輕功,敢畫地為牢,賭上性命!”

  “只為拼上武人尊嚴,與你一戰!”

  “你,”

  “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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