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在死牢馬甲成圣 > 第112章 突如其來的“形態貳”!(2合1大章)
  尊安三十三年。

  一月十六。

  蜀州,嘉陽城。

  今夜圓月當空,萬里無云。

  花燈節剛過,街道上仍洋溢著幾分喜慶。城內運河上,有許多小孩折了紙船,在紙船上點了一盞盞酷似鼓子的小燈籠,隨著河流飄到遠處。

  自高處向下看,河道上紅色燭火幽幽,如璀璨的星河。

  三層樓閣上,鄭修盤膝而坐,此刻他是猛男鄭善。

  幾人分頭打聽消息,蜀州范圍遼闊,要想在茫茫蜀州地域中找到一副丟失的畫,如大海撈針。

  雖然與月燕三人分散,但鄭修剛切了小號上線,直奔【鳳北驛站】,鄭修知道鳳北就在不遠處。

  他也沒法遠離鳳北。

  【驛站】錨定的傳送范圍就在鳳北的人形鬼蜮周圍。

  事實上,他坐著的三層樓閣,名為“大夜藏珍閣”,是夜未央在嘉陽城的辦事處,鳳北此刻就在二樓,安靜地坐著。

  幾只孤零零的渡鴉立于樓閣飛拱間,它們看著坐在閣頂的猛男,安靜地梳理凌亂鴉羽,沒作理會。

  眉心骰子鉆出,鄭修丟出一個【聚精會神】,開啟【靈視】。

  在寶藏女王經驗大禮包的喂養下,鄭修的所有特質,都提升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爐火純青是什么概念?

  大概是能夠為所欲為的那種吧。

  在靈視之下,眼前的視界宛如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流淌的墨汁,七色的顏料,構成了一片奇異的畫卷。

  畫師之魂蠢蠢欲動,鄭修看著眼前那奇異的畫卷,竟生出一種想將眼前瑰麗美景畫下的沖動。

  壓下奇怪的沖動,鄭修在靈視中,一點點地辨別。

  視野一點點地收窄,筆墨風格的畫卷一點點地收縮。

  街道、庸碌百姓、花燈運河,四周景色重新添上人間煙火氣,嘉陽城中,惟獨有那么幾個小圈,在鄭修的【靈視】下仍是如男澡堂中光溜溜的姑娘那般耀眼。

  “鄭叔!鄭叔!”

  猛男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

  他已經足夠低調。

  但閣樓下,斗獬興奮地朝猛男招手。

  一眼就被看見了。

  鄭修一躍從三樓跳下。

  咚!

  地面一震。

  如一顆巨石砸在地面。

  鄭猛男起身走步,青石板轉上留下兩個淺淺的足印。

  月燕:“鄭大哥你能不能……稍稍低調點。”

  鄭修答:“我盡量。”

  鳳北這時從大夜藏寶閣中走出,徑直走向鄭修,向三人說道:“虛鼠他們已經不在嘉陽了。”

  虛鼠在大夜藏珍閣留下情報。

  情報是一副蜀州地圖。

  他在上面幾個點上畫了圈圈。

  鄭修一看,便忍不住笑了:“這虛鼠果真是內鬼?”

  斗獬剛看地圖時也覺得不對勁,他忍不住道:“此話怎講?”

  鄭修指了指地圖:“巴東、巴西、陰平、梓桐、興古。他從北圈到南,從東圈到西,林林總總共二十六個地點。如果真按照地圖上的圈一個個去找,和繞蜀州一個大圈有什么區別?如果夜未央里有內鬼,不是他還是誰?跳反太早。”

  月燕聞言,撲哧一笑:“鄭大哥火眼金睛,虛鼠一向與上弦叁大人不合。但內鬼,倒是未必。虛鼠一向心高氣傲,早就盯著十二月的位置不放,如今下弦肆生死不明,他若不想上位,那才說不過去。比起內鬼之說,我更覺得虛鼠是貪功,想搶在上弦叁大人的前面,找到那副畫卷。”

  鄭修一聽,回頭問鳳北:“這貨與你不和?”

  鳳北點點頭:“是。”

  “為什么?”

  鄭修本想問的是你為什么沒弄死他,可一想起周圍全是夜未央的人,他決定單獨問“為什么”,剩下的由鳳北自行腦補回答。

  鳳北沉默了一會。

  斗獬茫然懵懂。

  月燕卻疑惑地看向鄭善。她奇怪的是,鄭善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若是斗獬問那就罷了,斗獬哪里都小什么都菜,可身為隱士高人的鄭善,不應該啊。

  “鄭大哥與世隔絕二十年,不知內情。”鳳北輕輕拉緊黑絲手套,仿佛是看穿了月燕心中疑慮,主動替鄭前輩解釋后,微微笑著說道:“虛鼠走的是【劊子手】門徑。”

  “原來鄭大哥真的是‘隱世’高人。”鳳北的解釋讓月燕懂了,她恍然大悟,順著鳳北的話接著說道:“夜未央中有密錄記載,說‘天生異人’的‘不祥’,其實是一種能夠被‘奪走’的詭物,也就是說,虛鼠‘劊子手’所盼望的盡頭,極有可能,就是上弦叁大人。”

  能夠被奪走的……詭物?

  鳳北很平靜:“所以,幾年前,虛鼠來山上找我,說要殺我奪走不祥。”

  月燕瞪大眼睛,還有這事?

  “后來,他跪在地上求饒,我,放走了他。”

  鳳北兩句話勾勒出一段往事。

  其他人大致明白了虛鼠與鳳北之間的恩怨。

  鄭修卻納悶虛鼠這人原來是人菜癮大,還敢挑上門,鳳北怎么沒下死手呢?

  可眼下人多鄭修也沒將心里話說出。

  鳳北與月燕二人一琢磨,如果說只有虛鼠一人,這地圖上的情報定然是信不過的,但同行的還有金牛。金牛一向老實憨厚,忠于職責,與虛鼠不是一類人。地圖上的畫圈應該有一定可信之處。

  在幾人商量時,鄭修抬頭,看向天空。

  一只暗紅色的渡鴉,混在其他零散的渡鴉中,穿梭而過。

  鄭修指著遠處掠過的血鴉,笑道:“不如,我們去問問他們,如何?”

  盞茶時間后。

  華燈初上,笙歌靡靡。

  有人夜里探花,有人花中采蜜。

  飛拱樓檐襯出繁華盛景,那是一排青樓,人稱“花街”。

  路邊,一位衣衫襤褸的盲人在街頭乞討。

  “大爺行行好呀,行行好呀!俺餓了幾天幾夜了呀!好心人一世平安!”

  盲人年齡不好估摸,臉上如刀刻一般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此刻他正佝僂著身子,朝來往行人跪著磕頭,乞求一頓飽飯。

  不遠處俏麗的姐兒臉上撲著厚厚的胭脂水粉,香氣濃郁,一對丹鳳眼在來往公子哥間,捕捉著合適的獵物。

  對青樓姐姐來說,最合適的獵物便是那些腳步虛浮、衣著華貴的。辦事利索,給錢爽快,這皮肉錢賺得迅速。

  簡單來說關鍵就四個字:兵貴神速。

  但凡看見合適的,一群姐兒便各顯騷姿,上前主動勾一勾,挑一挑,撥一撥。

  在青樓旁有一位瘸子在賣身醫父,身前躺了一人,白簾蓋住脖子以下。

  與瞎子正巧對面。

  白布之所以蓋一半,是意指此人得了重病,還沒死透,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你們這些臭要飯的,滾遠些!瞧著就晦氣!”

  一位虎狼年紀的姐兒,勾了一會沒勾來俊哥,一時氣惱,不怪自己年紀大失了姿色,反倒指著不遠處的賣身瘸子便是一頓怒斥。

  這時。

  一位英俊的猛男自街尾而來,走上街頭。

  只見猛男步履沉穩有力,步伐虎虎生風,三兩步間便走到對街的瞎子面前。

  “哎喲!”

  按理說這般走路方式,定是神勇無比,作為客人不合適的。

  但一群姐兒眼睛都看直了,壓不下的心頭火蠢蠢欲動。原因無他,猛男太俊了,神光四溢。

  這般客人,哪怕不做生意,只被白嫖,也成呀!

  猛男不知自己的出現讓周圍的娘子想入非非,徑直來到瞎子面前,笑著指向對面那兩人:“你們一伙的?”

  瞎子一聽大驚失色:“這位爺你可別亂說!”

  一邊說著,瞎子那緊閉的眼睛卻一點點用力睜開。

  “不亂說不亂說。”猛男咧嘴一笑,掄起一拳砸向瞎子。

  咚!

  剎那間,瞎子的臉被一拳打塌下去,慘叫一聲,如人形炮彈般向后倒飛,青石地板被瞎子的后背掀起,拖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骨折聲、慘叫聲、青石碎裂聲、房屋倒塌聲、驚叫聲,瞬間混在一起。

  瞎子剛睜開一絲的眼皮被錘了回去,吐著血撞破了鄰家民宅的墻壁,砸進了屋子里。

  轟隆!

  房梁斷裂,屋頂隆隆踏下。

  驚呆的姐兒傻愣原地半刻,然后嚇得花容失色:“有人攻城啦!殺人啦!攻城啦!”

  圍觀的姑娘、公子哥,作鳥獸散,直呼“殺人攻城”。

  聽著四周的慘叫驚呼,掄拳后的鄭老爺聞言一愣。

  攻城?

  你們的比喻修辭用得挺浮夸的呀。

  在混亂中,鄭修朝那賣身葬父的一對乞丐一指,自己卻一個箭步,竄向瞎子被錘飛那處。

  不遠處,躲在暗中的斗獬與月燕二人,同時張大了嘴巴。

  這就……打起來了?

  鄭善前腳剛說夜未央的服飾太招搖,他假裝自己是路人先上前先行試探。

  月燕和斗獬都信了。

  可鄭大哥你,你就是這般“試探”的?

  心中雖驚,但月燕與鳳北仍是同時出手。

  斗獬在鄭善前輩的點撥下,想出新招。

  只見他猛然翻書,氣勢暴漲,喝出一句:“拋開事實不談,你們當街乞討,難道就沒有一點點錯?”

  砰!

  空氣扭曲,無形的拳頭將剛站起來的“父子”二人震飛幾丈。

  “瞎子!”

  “聾子!”

  父子二人吐血飛出。

  鳳北出手沒有懸念,脫了手套后,一步跨出,兩只手朝二人的面龐按去。

  出手至半,鳳北卻有幾分猶豫。因為,她的手下難留活口。

  “那邊不用留活了。”

  瞬息電轉之后,鄭善爽朗的笑聲從民宅中傳出。

  鳳北點頭,兩手按上。

  二人化作一地的碎肉,血濺長街。

  月燕潤唇噙濕針線,如靈巧的燕子般蹬著絲線騰空而起,十指勾動,將天空中的兩只血鴉切成碎片。

  一只血鴉傷了翅膀,搖搖晃晃向夜空逃竄。

  “糟!逃了一只!”

  咻!

  屋內鄭修手腕一抖,正想出鏈刀,可剎那間,腦中閃過一柄“刻刀”的模樣后,一抹寒光幾乎毫無停頓地脫手飛出。

  【與‘詭物:甲子’契合度提升。】

  【你正在嘗試創造‘形態貳’。】

  【創造完成。】

  【請為“形態貳”命名。】

  鄭修愣住:“啥?”

  這次流程,是不是走得有一點點快?

  一道細微的光線劃破天空,從血鴉身上穿透,血鴉落地,沒了動靜。

  一剎的死寂后。

  “殺人啦殺人啦!”

  街上一片混亂、馬仰人翻,百姓們嚇得屁滾尿流。

  鄭修這時才拖著奄奄一息的瞎子從破了一個大洞的民宅中走出,他邊走邊對炕上一對赤身果體蜷在一起、目瞪口呆的小夫妻道歉:“抱歉抱歉,你們繼續,今夜良辰美景吉日,祝你們早生貴子哈。”

  一邊說著,鄭修將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丟腳下,左右跨步,各出一腳,分別踩碎。

  啪滋!啪滋!

  圓滾滾的眼珠子在鞋底變成餅狀,鄭修這才低頭,納悶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仍糾結那速速走掉的“流程”,百思不得其解。

  心念動輒,寒芒從天空中迂回落下,飛回鄭修手中。

  那是一把小巧的刻刀。

  刻刀的款式頗為獵奇,刀體黝黑,刀柄卻是白色,隆起的紋理像是幾只手指擰在一起。在刻刀末端鑲了一顆血紅的珠子,里面隱約可見一個“貳”字。

  到了夜半。

  街道上的打打殺殺逐漸平息。

  嘉陽城內的百姓關緊了房門,躲屋內瑟瑟發抖。

  一間名為“仁心廬”的藥鋪,門閉燈熄,打烊了。

  一位猛男砰砰砰拍著店門,年逾半百的老者睡眼惺忪,正想罵兩句,鄭修卻禮貌地說家中有人得了重病,需要揀藥。

  老者心中怒意頓時去了大半,加上猛男慈眉善目,俊朗非凡,令人難以生氣,便掌燈替猛男配藥。

  鄭修特意回家裝上了【醫理】。

  丟出骰子,藥鋪中若有若無、混雜難分的藥味,在鄭修面前變成了一行行細小的文字。

  讓鄭修單是分辨藥味,隔著抽屜也能分辨出里面是什么藥材。

  不等大夫詢問病癥,鄭修已開口道出了一味味藥材。

  “天仙子,”

  “山豆根,”

  “顛茄,”

  “洋金花,”

  “苦山參,”

  老大夫越揀越覺得不對勁,當鄭老爺說出“再來一點點川烏增增味兒”時,老大夫揀藥的手一抖,忍不住道:“恕老夫眼拙,您這配的是……什么方?”

  川烏,有毒,致幻。

  “嗯,一道偏方,叫夢回春。”鄭修長嘆:“家兄郁癥犯了,需用猛藥,以毒攻毒。”

  “老夫從未聽說過這種偏方。”

  “開方的人是有活死人之稱的神醫司徒庸,不知道老先生是否聽說過。”

  “原來是他!失敬失敬!”

  老先生似乎信了。這方子乍一看沒什么,甚至有毒,但細看,卻另有乾坤。

  在鄭修的堅持下將十份藥熬煮成一份,猛男畫師第一次行醫配藥,總算完成。

  提著熱乎的“夢回春”,鄭修一邊感慨“能者多勞”,回到大夜藏珍閣。

  二樓里間,瞎子兩眼被刮走,兩個空洞的眼眶血淋淋的,看著嚇人。口中也塞了破布,渾身染血,十分凄慘。

  看見鄭修回來,月燕搖頭:“他什么都不肯說。”

  鳳北目光好奇地看著鄭修手里提著的小葫蘆。

  鄭修二話不說,拔出瞎子口中的破布,捏著瞎子的嘴,將葫蘆里濃縮的“夢回春”灌了進去。

  在等待夢回春起效時,月燕好奇地問起這次的殘缺三人組修的是什么奇術。

  鳳北沉默一會,低下頭。

  她沒機會見識。

  她剛出手就把對方給秒了。

  月燕這話,讓鳳北覺得似乎是她的鍋。

  鄭修卻將他在別人家、夫婦床前的打斗過程說出。

  這個瞎子和他們在仙姑廟中碰見的瞎子不同。

  仙姑廟中的瞎子是能夠剝奪人的視力。

  可這個瞎子睜開眼睛時,直接就從鄭修眼前隱去了身體。

  簡稱隱身。

  只要與瞎子對視,對方就看不見瞎子。

  月燕對此嘖嘖稱奇:“那你怎么抓住他的?”

  這下鄭修倒不好忽悠了。支支吾吾幾下,鄭修只能老老實實說:“直覺,我感覺他在那邊,就伸手了。”一邊說著,鄭修伸出兩根指頭,作出了摳眼珠子的動作。事實上當時他裝配了【直覺】特質,【直覺】觸發時,他朝空無一人的地方伸出手,剛剛好對方的臉送上,兩顆眼珠子摳掉了。

  提升到爐火純青境界的【直覺】已經近乎“預判”,鄭修能提前察覺到對方的舉動,并作出應對。而且觸發概率非常高,簡單實用,樸實無華,無論哪個化身,【直覺】已經是必須配備的特質了。

  月燕與斗獬同時嗤笑,心道這鄭前輩沒把他們當自己人,身懷特殊奇術卻不愿意多說。

  幾人重新復盤著殘缺三人組的奇術組合時。

  嘉陽大夜藏珍閣的負責人,一位退休的老夜衛,自稱福伯,這才滿頭大汗地走上二樓。

  街道上的動靜太大,來自北方大佬們鬧出的事,他們當地的夜未央負責平息、處理后事。

  到了現場的福伯直接就被嚇了一跳,起初讓他驚疑不定的是,到底是怎么樣的奇術或是兵器,能制造出如同被攻城器械轟炸后的場景。

  鋪了青石的街道被瞎子犁出了一道半人寬的溝壑,一間無辜的民宅墻壁破了一個大洞,房梁撞斷,屋頂塌了大半,毗鄰的兩間民宅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這讓他們夜未央賠了不少錢。

  當福伯得知,毀了一條街道、三間民宅的始作俑者,竟只是這位俊偉猛男的一拳時,福伯傻眼了。

  瞎子此刻左側顱骨凹陷、兩眼汩汩冒著血,勉強算是活著——這還是猛男手下留了幾分力的結果。

  月燕與斗獬都對猛男的莾力感覺到不可思議,哪怕這位猛男開口說他的奇術就是“大力出奇跡”,他們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你們用這眼神看著我做什么?”

  除鳳北外,屋內其他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目光瞅著自己,讓鄭修有點不自在。

  好在灌進瞎子嘴里的“夢回春”總算不負眾望地生效了,掙扎的瞎子安靜下來,目光渙散,口角流出了血與唾液混合的液體。

  那副面貌,儼然是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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