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在初唐:我的提示詞條老不正經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乾泉舊案,曹沖稱象
  “立刻將這封奏折,三百里加急送往神都。”

  李絢從書房走出,遞出一封封好了的奏折。

  早等在外面的丘貞沐迅速接過,然后一臉嚴肅快速的去尋驛丞。

  驛站除了接待來往的官人以外,還負責信件傳遞。

  就在此時,穿著青色水波紋長袍的王勃正好從對面走了過來,丘貞沐只是和他略一招呼就離開了小院。

  “先生!”李絢神色一下子和緩了許多,對著王勃親切的問道:“一切可有安置妥當?”

  “尚可!”王勃很平靜的點頭,他出身豪族,眼前的館舍雖然豪奢,但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驛站館舍劃有不同等級的房舍,揚州驛更是全面。

  李絢所住的是僅次于皇子出行第二等豪舍,供王族,三品以上高官居住。

  其他即便是五姓世家子弟,四品高官也只能住再次一等的房舍。

  這中間逾越不得,否則一不小心就是逾制。

  上個逾制被貶流放致死的是李義府,所涉罪名是請術士望氣,

  “不知王爺拜訪竇長史,結果如何?”王勃有些關心的問道。

  王勃這一次愿意跟李絢一起前往婺州,主要還是因為太子李賢的勸說。

  自弘農事后,王勃雖畏懼官途如虎,但李賢三番四次的勸說,還是讓他有些心動。

  再加上李賢如今晉封為太子,讓他心里的擔憂也少了很多。

  即便如此,王勃也不愿意再在長安和洛陽任職。

  中樞波瀾尤大。

  在李賢提出讓他跟李絢南下后,王勃稍作猶豫,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

  李絢是南昌王,王勃若要前往交趾,南昌是必經之地。

  一路以來,李絢只是讓余澤和王勃談天說地,說文下棋,其他其他很少和王勃接觸。

  不過將來總要在李絢手下任職,王勃還是要對李絢這一趟揚州都督府一行表示關心。

  “先生請進!”李絢稍微讓開書房的門,將王勃讓進屋內,同時說道:“我等在揚州行事,竇長史允諾都督府不會干涉,還會進行幫助,但有些事情,就不方便為都督府所知了。”

  李絢作為婺州別駕,在刺史王方鱗受重創的情況下,李絢就等于是檢校婺州刺史,他有足夠的分量和竇玄德,段寶玄周旋。

  或者說,在兩者之間反復橫跳。

  至于究竟最后和哪方合作,就看誰給的利益多了。

  段寶玄手里有一個折沖府的兵力,但越州都督府下越、臺、括、婺、泉、建六州,一旦遇戰,能分配到各州的兵力很有限,更何況分兵在戰場上歷來都是大忌。

  竇玄德作為揚州大都督長史,有四個折沖府的兵力,哪怕調出四分之一,對婺州來講都十分有用。

  只是揚州距離婺州遙遠,揚州的兵力長途跋涉趕過去,難以遮人耳目。

  更何況里面還牽扯到了權責范圍問題。

  唯一的好消息是,揚州作為東南唯一的大都督府,職權之廣,難以限量。

  若要窮究,即便是越州都督府也在他的管轄之列。

  尤其是牽涉到謀反逆案,皇權特許,東南一切盡在其內。

  當年房仁裕就是因此趕赴婺州平亂,然后一路高升的。

  不過如今朝廷日益淡化都督府的職權,除了掌控府兵,當地刺史,以及一些宗教事務,他很難插手其他地方。

  除非天陰教再度正式起兵,否則這中間的牽扯很麻煩。

  李絢身為婺州別駕,在刺史王方鱗受重創的情況下,如果他強硬拒絕,其他各方誰也別想進入婺州,這就是他的底牌。

  但是天陰教總壇位于群山深處,四周并非只有婺州一個州,其他人可伸手的地方也并不只有婺州一個,這就是他的劣勢了。

  李絢在反復權衡,竇玄德又何嘗不是在反復權衡,。

  誰都不了解誰,現在怎么可能輕易做決定。

  王勃沒有深入的想過這其中的糾葛,他是個很單純的人,雖然這些年歷經波折,自以為看透了很多東西,但在李絢看來,他還是很稚嫩。

  即便是他要比李絢年長近十歲,但在李絢眼里,他依舊單純的可怕。

  “王爺這是在寫給太子的奏報嗎?”王勃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上面擺著好幾張紙,寫著關于揚州惡錢之事。

  李絢從后面走了上面,目光落在那些紙張上。

  他剛才寫奏報的時候,和余澤商量過很多,反復斟酌,連寫了好幾份底稿,王勃來的太快,他沒來得及將這些東西全部燒掉。

  “是的,先生。”李絢很自然的回答,同時將那幾張遞給王勃,說道:“今日在揚州城中,小王遇到了一件奇事,有賣肉屠夫言其所收銅錢是惡錢,其他鄰居都都難以置信,皆因其難以分辨何者為惡錢,何者為真錢。”

  說著,李絢掏出了兩名看起來以后一模一樣,都十分精致的開元通寶出來。

  “其他的三枚都寄往了神都,這里只剩下一真一假兩枚。先生分辨一下……”

  “這枚是假的,這枚是真的。”王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分辨出了兩枚銅錢的真假,而且絲毫無誤。

  李絢稍微一愣,但轉眼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恍然的說奧:“是靠字,我怎么忘了,光想著用鹽水去分辨銅錢的真假,卻忘了從字上著手。”

  “鹽水可以分辨銅錢真假嗎?”王勃滿臉詫異,他拿起兩枚銅錢,不明白該怎樣通過鹽水來分別銅錢真假。

  “這兩枚銅錢,雖然看起來極為相似,但在重量上,還是有著不小的差異的,一名常年賣肉的屠戶,就能憑借手感,來分辨出銅錢的真假,所以只要巧妙動手,還是可以分辨出銅錢的真假來的。”

  說著,李絢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木盆,放置在桌案上,然后平著放在水面之上。

  一開始,兩枚銅錢全都漂浮在水面之上,但僅僅三五個呼吸之后,其中一枚銅錢迅速的朝水中落去。

  另外一枚銅錢,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朝水中過去,只不過它下落的速度要緩的多。

  “落得快的那一枚,就是惡錢,落的慢的那一枚,自然就是真錢。”王勃很快明白了過來,同時說道:“曹沖稱象。”

  “的確如此。”李絢點點頭,說道:“先生年長,想必經歷過乾封泉寶之事。”

  王勃的臉色,迅速就沉了下來,重重的點頭:“那的確是一場災難。”

  從太宗皇帝開始,到高宗李治,多年以來,大唐不停的發動對外戰爭。

  盡管說朝廷的稅賦還能支撐戰爭的開銷,但這賦稅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而來,再加上日益嚴重的土地兼并,每年的賦稅肉眼可見的降低。

  在此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誰出了個餿點子,致使朝廷每年鑄造的開元通寶,銅的所占比重越來越少。

  通過這種方法,朝廷開始大肆的搜刮民脂民膏,但也是因此,民間盜鑄的事也開始大規模發生。

  朝廷最早所制的開元通寶,不僅制作精美,而且銅的比重很足,但現在銅的比重開始迅速降低,造成制造銅錢的門檻也迅速的降低,民間很快就出現了大批量的惡錢。

  在這種情況下,李治被迫詔令收兌惡錢。

  以好錢一文買惡錢五文,然百姓嫌惡錢價低,都藏于家中,不愿與朝廷兌換。

  很快,朝廷被迫改詔,以好錢一文買惡錢二文,然而依舊應者寥寥。

  無奈之下,乾封元年,皇帝鑄造新錢,銘文“乾封泉寶”,與舊錢開元通寶并行流通,但要在一年之后,全部作廢舊錢。

  新錢與舊錢重量相差不多,但法定以一兌十,是典型的虛幣大錢。

  就在此時,大規模鑄造的精美乾封泉寶出現在市面上,然后調換百姓手中的舊錢。

  一時間,百姓的家產快速縮水。

  “都是同等分量的銅,私人作坊用比朝廷更高的兌換比例,來兌換舊錢,然后將舊錢融化鑄造新錢,自然獲利甚多,加之乾封泉寶書寫出了問題,易被看成乾泉封寶,故而陛下廢除乾封泉寶,重新恢復開元通寶流通。”

  李絢搖搖頭,他對李治的這種做法相當不以為然。

  因為如此一來,受損的,至始至終都是普通百姓,何必呢。

  王勃那時還在長安,擔任沛王李賢府修撰親眼目睹了那一切。

  知道那是朝廷的一場大敗,現在想起頗為感慨。

  他將兩枚銅錢攤開放置于手掌之上,皺眉說道:“眼下這兩枚銅錢,相似度極高,而且這字,似乎也不是仿寫的,就像是直接用真錢倒模而出,然后又用模子鑄造惡錢,又或者,直接拿到了少府監的模子……”

  模子,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神色不由一變。

  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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