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弼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北莽女帝。
這位北莽帝國的影子宰相,心中亦是震驚不已,沒想到耶律東床會死。
北莽女帝轉過身,望向天空,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
她想了想,又默了默。
這位北莽的女帝,長嘆一口氣,“死一個耶律東床朕能接受,死一千北莽鐵騎朕也可以接受,甚至死了兩萬北莽軍人朕也可接受,讓朕認識到了流州之地不可小覷。”
“離陽的安王爺,流州使君,倒是一個讓人刮目之人。”
“李卿,你說朕接下來該如何做?”
李密弼聞言,他默了默,理智告訴他,眼前這位北莽女帝此刻正克制著內心深處的疼,“陛下,我們的人再次被清理出來。”
“流州現在的動向,我們也是一頭霧水。”
北莽女帝沒有回頭,聲調肅冷,“去查。“
李密弼應了一聲,“是。下去就查。“
北莽女帝依舊沒有轉身,語氣依舊十分肅冷,“朕得想一想,是不是該對流州方向來一次震懾。李卿,你告訴董卓,朕很看好他,在和北涼對決之際,可以先拿流州練練手,檢驗一下南朝的軍隊。”
李密弼依舊跪在地上,應了一聲,“是。微臣立馬這就去。”
北莽女帝擺擺手,“去吧。”
李密弼依舊跪在地上,北莽女帝轉過頭,望向跪在地上的李密弼,眼神中露出上位者的氣勢。
“起來吧。”
“耶律東床之死,與你無關。”
“朕會親自處理,若是慕容家連這點都想不通,倒是矯情了。”
李密弼緩緩站起身,面露苦澀,似乎就在那一刻,整個人都變得蒼老了些許。
這位北莽帝國的影子宰相望著北莽女帝遠去的背影,竟有些苦澀。
李密弼回到屋子里,坐在案幾前,臉色有些陰沉。
此時早有人站在屋外,不敢吭聲。
整個屋子,死一般沉寂。
李密弼翻閱案幾上的案卷,而后又放下,如此幾次。
作為北莽帝國蛛網的頭目,影子宰相,女帝最為信賴的人,可謂是權傾朝野,素來都以老成謀國而著稱,今日卻是有些躁動。
他緩緩站起身,徐徐走到窗前,望著漆黑的天空,此時院子里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盞燈。
來來往往地仆從。
李密弼望向門口,又收回目光。
走到案幾前坐下,拿起案卷。
案卷內都是關于此次死亡谷和龍門客棧的事。
十八個人組成,他們身著寒衣,腰佩彎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著黑色長披風,腳踏北莽馬靴,馬靴配有匕首,眾人背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只,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
神出鬼沒,并且個個都戴著面罩,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們的真面目。
行動快捷如風,行事果決如火。
正是諜報上的描述。
領隊之人同時擁有五柄飛劍,手持方天畫戟。
李密弼看完,將密報用力擲在桌上,發出砰地一聲。
站在屋外的書辦下了一跳。
周圍死一般沉寂。
李密弼望著屋外,冷聲道:“去叫夢魘前來見我。”
“是。“
有人應了一聲,而后便是一道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約莫一炷香時間。
李密弼的屋子里出現了一道黑影,跪在李密弼的身前,“大人。”
李密弼負手而立,沒有轉身,“你可知叫你來,所為何事?”語氣冰冷。
那道黑影,便是夢魘。
夢魘跪在地上,聲調空靈,“請大人示下。”
李密弼徐徐走到夢魘的身旁,頓了頓,才緩緩開口,“我要讓你去一趟流州。”
夢魘抱拳,“得令。”
李密弼點點頭,“流州現在可以諜子的禁地。”他提醒著夢魘。
夢魘怔了怔,但下一刻,他的聲調轉冷沉,“大人,我叫夢魘,是天下諜子的夢魘,禁地,又有何難。”
李密弼緊縮的眉頭,聽到夢魘的話后,終于漸漸地舒展,“還是一樣。你的家人,我會幫你照顧。若是完成此次任務,我可許你自由。”
夢魘默了。
李密弼也默了。
夢魘最終抱拳走出屋子,李密弼望著那道孤寂地背影。
————
離陽,太安城,勤政殿內。
趙惇看完手中的案卷,眉頭緊蹙,輕笑道:“流州倒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個徐平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還有,‘燕云十八騎’這些情報,朕不是從流州得到的,而是從北莽千騎和兩萬鐵蹄被斬殺,在搭上一個北莽女帝的親侄子被殺,才換來的?”
站在身旁正在點燈的韓貂寺也是小心翼翼。
他沒去搭話,繼續撥弄著燭火,大概是想讓大殿內的光線更亮。
趙惇望向韓貂寺的目光中帶著些煩躁,“別弄了。”
韓貂寺立馬不再撥弄著燭火燈芯,而是垂手而立。
趙惇不由搖搖頭,“你繼續吧。”
韓貂寺應了一聲,繼續撥弄燈芯。
趙惇目光再次望向韓貂寺,聲調轉平和,“韓生宣,你說朕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韓貂寺戰略性的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趙惇,默了。
趙惇面露不悅,“但說無妨,現在你說的,朕都恕你無罪。”
韓貂寺依舊不動聲色,但已經停下了撥弄燭火燈芯,恭恭敬敬望向趙惇,“陛下,奴婢只是您身邊伺候的人,哪敢議論國家大事。”
趙惇轉過頭,冷冷望向韓生宣,“是嗎?”
韓貂寺點下頭。
趙惇徐徐走向勤政殿大殿外,站在回廊上,望著腳下的御道,在他身后站著韓生宣,面露戰戰兢兢的神色。
趙惇淡淡道:“十九騎,先斬殺一千北莽精騎,而后斬殺兩萬北莽蠻子,殺了耶律東床,最后居然全身而退,這是什么樣的一群人?”
“死亡谷是北莽的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之谷,他們突然就出現在敵人面前。”
“這幫人,若是突然一天出現在朕面前……”
韓生宣聞言,語氣拔高幾分,“陛下,奴婢即便是拼的粉身碎骨,也不會讓他們近身。”
趙惇乜了一眼韓生宣,韓生宣也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趙惇搖搖頭,“元本溪什么時候到?”
韓貂寺立馬稟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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