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間最高處 > 第886章 劍斷
  一場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開天,最終演變成了已經殘破不堪的天庭重新封禪十位神靈,以及數十位天將。

  四洲之地,各有異動。

  北方俱蘆洲,溫酒城里,一個年輕人取出佩刀,一言不發,就要去往九洲。

  杜小亭連忙追了出來,無奈道:“我的大少爺,你就別去添亂了,那是我們能插手的事兒嗎?”

  方虢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我娘說了,大姑姑的家人得護著,不護著的話,她會敲爛我的腦殼。”

  杜小亭苦笑道:“可道宮不是咱們可以抗衡的,你這是給方家找事兒啊!”

  方虢想了想,伸手揪下方家繼承人的令牌,淡然道:“那我,脫離方家。”

  頓了頓,方虢又說道:“不止是因為大姑姑,我的好朋友在九洲,我要去幫她們。”

  眼看方虢已經甩出法寶,恐怕一刻之后就能到戰場,杜小亭連忙取出鏡花臺傳信,說道:“老祖宗,攔不住少爺啊!”

  但對方只是淡淡然一句:“攔不住?那就去吧。”

  東勝神洲,有一座大城開過個鋪子,名字就叫棠溪酒坊。

  天幕之上那嚇人動靜,他們自然察覺到了。

  當然了,一個消失一百多年的家伙的氣息,也察覺得到。

  有人罵道:“我說怎么找了這么些年,就是沒有音訊了,原來是去了中土神洲。”

  還有人笑著說道:“是他的脾氣,一出現就與道宮撕破臉。”

  前面說話那人笑問道:“那去幫忙嗎?”

  后面那人微笑道:“當然了,阿達是他救的,找了這么久都找不到,阿達定然也在中土了。”

  “為阿達?”

  “不,為朋友。”

  南邊的贍部洲,一片紫竹林里,有個不再是僧人卻還不蓄發的中年人。

  中年人盤坐一座石拱橋上,看著自家徒弟作勢要走,無奈搖頭,問道:“兩千萬里,你要多久能到?”

  金月冉嘟囔道:“師父不去,還不許我去嗎?”

  布衣嘆道:“你是九洲生人,該去,我卻不該,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著,布衣丟出一把金剛杵,說道:“去吧,護好自己。”

  金月冉咧嘴一笑,冷不丁問了句:“我要是死了,師父會出手嗎?”

  布衣板著臉,冷聲道:“不會!”

  金月冉作勢要哭,“師父無情無義!”

  直到姑娘走了,布衣才嘆息了一聲。

  “我要是說去,以你的脾氣,自然會以命相抵的。”

  他抬頭看了看北方,可這場大戰,無論如何他也瞧不出來半點兒勝算啊!即便九洲已經有十幾位大羅金仙了。

  教祖借助殘破天庭,如今九洲已開,幾乎已經可以去掉那個偽字了。

  若是在甲子年,由教祖主動開天,那連幾乎二字都完全可以去掉了。

  又往西看了一眼,靈山,真就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嗎?

  老如來,還不承認你選錯了人嗎!

  南贍部洲一大家族,姓趙,是曾經由自中土神洲走出來的一位女子創立。

  此時天地變色星辰移位,一位中年男子緩緩走出閉關之處,呢喃道:“老祖宗,叛出宗家的分支,還要幫忙嗎?幫就是與道宮為敵啊!”

  至于西邊的牛賀洲,一洲妖族,堪比浮屠洲。

  而靈山,此時新任如來正在講經,諸天羅漢位列四方,諸位菩薩就在身后。

  即便天地變色,他們也沒有暫停講經的跡象。

  但忽然之間,一道巨大沖擊使得整座人間顫抖,不得已,講經只能暫停。

  有人問道:“我主如來,不向東去嗎?”

  如來搖頭:“不去。”

  此時的天幕之上,數千堪比登樓的木甲、九洲登樓、合道,如潮水一般,與那些所謂天兵纏斗于云海。

  其中有七位劍修,算起來,其實是八荒修士。

  而率領景煬三千甲沖鋒的,是一心求死的前任龍師,許經由。

  同時有兩道劍光自酆都羅山而起,各自一劍破開自身天門,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九洲第一。

  因為左春樹與秋暮云,先靠自身合道,然后才借助這場機緣開天門!

  至于其余各洲天驕,只能在開天門一下的戰場上廝殺。

  但最終勝負,說白了,還是在劉景濁與那位教祖。

  此時此刻,劉景濁一手提著獨木舟,沒有法天相地,鮮血順著手臂流在獨木舟上。

  那位教祖也好不到哪兒去,胸前一道劍傷觸目驚心,但并未流血,而是散發著陣陣金光。

  他此時根本無暇顧及他人,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火焰,好似風中殘燭。

  但其實,下方戰場上,九洲不在弱勢。

  單單龍丘晾與姬聞鯨就已經足夠對方喝一壺了,何況還有高端陽與桂祘那個瘋子。

  那位教祖伸手抹過胸口,劉景濁猛的轉頭往神鹿洲方向看去。

  “我說為何渠帥尚未現身,原來還在為你積攢氣運啊!”

  以明教信眾積攢起來的氣運療傷,一萬利的生意。

  教祖面色凝重,語氣極其惋惜:“孩子,別硬撐了,我不想與你為敵,說真的,你若是道皇,我甚至會傾向于你,說不定會打消推翻重開的想法,可惜了。”

  與對孟休不同,其實劉景濁也好教祖也罷,都覺得對方是可以坐下煮酒的人,但選擇的路不同,所以只能打生打死。

  那位教祖,極其欣賞劉景濁。

  此時的惋惜,自然也是真情流露。

  教祖無奈嘆息一聲,雙手握緊佩劍,呢喃道:“當年你與高端陽被伏擊,其實是我一手策劃。我就是想給你看到那個真相,但也因此,你險些丟了性命。若非龍丘棠溪以命去換,你早就死了。”

  話鋒一轉,“但現在你想起來了那個真相,為何還不愿與我一起打碎這個骯臟的人世間?”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換做左手持劍,呢喃道:“教祖,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那位教祖搖了搖頭,“那就,沒法子了。”

  劉景濁猛的一口血水噴涌而出,氣息一跌再跌,幾乎已經瞧不見那座凌霄殿了。

  也正是此時,教祖一劍斬來。

  半跪于云海之中的劉景濁倉皇舉劍,只一擊而已,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將云海砸出了個巨大洞窟,跌落在了斗寒洲冰原之上。

  一身熾熱氣息,使得十萬里冰原頃刻之間便融化,冰原也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左春樹一皺眉,冒著淡藍色火焰的骷髏法相順勢沖了過來,結果教祖只是一抬手便將其擊飛了出去。

  瞬間重傷。

  這就是凌霄與大羅金仙的差距。

  姚放牛見狀,剛要動身,卻聽見劉景濁沙啞傳音:“別來,千萬別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海面上,劉景濁左臂已經拿不住劍了,他只能再次換做缺了一指的右臂,拄著起身。

  此時九洲修士心湖之中,都傳來了劉景濁言語:“抱……抱歉,我害了你們。”

  話音剛落,姬聞鯨強行拔高自身氣息,大袖一揮,手中多了一把劍。

  這是軒轅城傳下來的劍,他也是第一次拿出來。

  “少說屁話!”

  一劍襲來,云海中似是有黃龍咆哮。

  就連教祖也不得不回頭起手阻攔。

  他詫異道:“你明明比他更適合做人皇,這把劍認你為主了!”

  姬聞鯨又起一劍,九龍當空。

  但教祖專心應付他,即便是九龍當空,又能如何?

  一劍回敬,姬聞鯨當場涌出一口血水,被逼去了十萬里外。

  他輕咳一聲,冷聲道:“人皇印選了他,不是我讓的,是姬蕎偷走了人皇印。”

  教祖會心一笑,“你這舅舅當的,教外甥的手段,真不錯。”

  轉過頭,再次看向劉景濁,他嘆道:“可惜了,不過你放心,將來那個沒有神靈沒有仙人的天下,我會把你的魂魄拼湊回來,到時再與你飲酒。”

  劉景濁深吸了一口氣,心湖之中,一聲聲擂鼓,幾乎都要忘了身上劇痛。

  也不知怎的,他緩緩站直了身子,呢喃道:“換做是我,會拿酒去你墳頭。”

  左春樹硬撐著起身,咬著牙,沉聲道:“你少來那招!”

  劉景濁咧嘴一笑,呢喃道:“現在,還有什么要緊的?”

  他用盡全身氣力,一劍劃出。

  平平無奇的一劍,甚至沒有劍光流轉,可教祖面前突然憑空出現一道持劍身影。

  教祖持劍擋下一擊,一瞬間就后退了數萬里,終于是有鮮血自口鼻流出。

  反觀劉景濁,卻已經只能硬撐著站立。

  教祖抹了一把嘴角鮮血,提劍起身。

  “超脫你修為的一劍,險些就攔不住了,可惜你這身軀,撐不住。”

  說罷,黃袍身影已然消失,根本無跡可尋。

  而劉景濁,左臂垂落,右臂艱難持劍格擋。

  下一刻,兩把劍十字相撞。

  雙方劍氣掀起千丈巨浪,延綿數萬里。

  教祖面帶詫異,皺眉道:“尚無劍靈的劍,居然會自動護主?”

  而劉景濁,已經愣住了。

  因為方才,他分明聽到一道陌生聲音,那聲音說道:“主人,對不起啊,我只能幫你擋下這一擊了。”

  陪伴歷代守門人,名為獨木舟的八棱鐵劍,自劍身正中,一分為二,斷成了兩截兒。

  劍,斷了。

  劉景濁只覺得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就連有人高喊著安子舟子,他都沒能聽到。

  此時此刻,天地寂靜,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音,以及……心跳聲。

  獨木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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