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傳完了話,說桃良前輩還有一句話要轉給張沉河。
她讓張沉河留在青梅城,等她把手頭的事情辦完,就會帶他去南贍部洲找李常吉。
沈煉走后,清秋問道:“為什么要讓你去神華樓,還讓你走十方鬼域那條道。”
嘉年搖頭道:“不清楚,前輩應該是有她的想法,我只負責照辦。”
清秋啞然,心里有些不服氣。
她是第一次在嘉年身上看到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
她懷疑只要是桃良開口,就算讓他下地獄,嘉年都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地府。
清秋問道:“你跟桃良前輩,相識很久,關系挺好?”
嘉年說:“相處過五年,桃良前輩是我的半個傳道人,對我相當照顧。”
“照顧你讓你去十方鬼域,一聽就不是活人呆的地方。”清秋嘟囔著說,隨即她又整理好心情,道:“反正有我們跟著,應該也不會出多大問題。”
五云說:“難說。咱們這運氣,哪一次沒遇到過意外,還是多做些準備的好。”
姜芝也點頭。
她打定主意,到十方鬼域之前得好好磨劍。
嘉年說:“你們沒必要陪我去冒險。”
清秋給了他個白眼道:“事到如今說啥呢。”
五云埋怨道:“見外。”
姜芝道:“一定是酒沒喝到位,才說出這種生分話。”
清秋一拍手,笑道:“對頭!”
五云附和道:“是得好好灌灌。”
見他們又有同仇敵愾的跡象,嘉年連忙告饒。
“我傷還沒好,不宜多飲。”
“少廢話,剛剛那股豪邁去哪兒了!來,再跟我們喝幾十斤!”
清秋搬出一個高度到她胸口的酒甕,拍拍甕口。
嘉年看傻眼,“這,是幾十斤?!”
得上百了吧。
若真喝完,還有命在?
三人拉著嘉年坐下,取出大海碗,開始喝酒。
興許是嘉年之前那句酒品差傷到了他們,他們這次也不勸酒,一人喝完一碗后,放下手,直勾勾的盯著他和他面前的酒水。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我們都喝完了,你不喝就是不講義氣。
“我……喝……!”嘉年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端起碗,一口干掉,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他娘的,哪兒的酒水,好辣!
三人都笑了,又盛滿酒。
“來來來,再來!”
“我……”嘉年想撞墻的心都有了。
都怪自己剛才充什么英雄好漢,這會兒完犢子了吧。
一座未有梅花盛開的梅花院子,酒香四溢。
盧心水站在院子外,聽到里面的談話,胸口中涌上一股熱血。
少年江湖,相逢投緣,下馬飲酒,一諾輕生死。
說的大概就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
什么大道前程,性命生死,在少年人的意氣前,都得靠邊站。
……
……
嘉年頭疼了好幾天,修煉也給落下。
等到他頭疼好的差不多,傷也差不多痊愈。
是時候離開青梅城了。
離去之前,張沉河再次找到他們,他的肩頭上蹲著一只沒精打采的黃銅老鼠。
小老鼠的尾巴胡須耷拉著,沒有一點當時在秘境內的英雄氣概。
嘉年見到它的第一句話就是:“失戀了?”
小老鼠愛答不理的瞅了他一眼,低下頭。
嘉年寬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四個爪的耗子不有的是。改明我就幫你找個母的回來,跟你作伴,怎么樣?”
“去你娘的!你才去找母耗子!”吞寶鼠大罵道,幾根須子直抖。
“不要母的?難道要公的……”
他看向吞寶鼠的眼神,充滿驚恐。
吞寶鼠身影一閃,化成一道黃光躥向嘉年脖子。
它要咬死這個狗日的!
嘉年迅速抬手,一把抓住它,揉捏它毛茸茸的小肚子,點點頭道:“手感不錯。這玩意兒我帶走了。”
后一句話,是對張沉河說的。
張沉河面無表情道:“隨便。”
吞寶鼠怒視張沉河:“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爺爺我都要被人拐走了,你連個屁都不放,結金丹是干什么用的!你打他呀!”
張沉河說道:“他有一個飛升境的護道人。”
吞寶鼠一愣,囂張的氣焰降了下來,但還是嘴硬道:“飛升境了不起啊,當初咱們山頭有多少飛升境!”
張沉河說:“他的飛升境護道人,是玉皇京朱霞樓的樓主。”
吞寶鼠用力朝張沉河啐了一口,轉頭一臉討好道:“大哥,有話好好說,咱是文明人,小的之前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嘉年笑瞇瞇道:“放心,我不記仇。呵呵,不過就是弄壞了我的法寶,還罵了我一頓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我一點都不往心里去。”
為啥還要強調一遍。
吞寶鼠心聲朝張沉河吶喊。
“窩囊廢,快把我帶回去,我不跟他們一起走了。天殺的啊,這狗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皮套子啊,還是冬天能暖手的那種!”
張沉河沒有反應,嘉年倒是低下頭,笑問道:“你又罵我什么呢。”
吞寶鼠一臉吾之忠誠天地可鑒的模樣。
“沒有,絕對沒有!”
清秋把吞寶鼠搶過去,抱在懷里摸著它的腦袋說道:“好啦,別嚇唬它了。”
吞寶鼠連忙討好道:“仙子果然心地善良,和藹可親,真乃山上之楷模。”
五云掏掏耳朵,“你到底從哪兒學的這些套話,毫末前輩的藏書里,難不成還涉及這個領域的知識?”
吞寶鼠連忙證明主人的清白道:“自學成才,自學成才。”
嘉年對盧心水說:“盧城主,麻煩您等桃良前輩來的時候,幫我把那座鼎轉交給她,請她幫忙處理。”
那尊鼎雖然硬度夠高,但體積太大,又不好煉化,帶著上路就是個累贅。
嘉年只能讓青梅城轉交給桃良。
盧心水笑說:“一定把話帶到。”
嘉年抱拳道:“多謝。”
盧喬目光癡癡,喊了聲五云。
五云問道:“怎么?”
“沒,沒什么……”盧喬眼神又黯淡下去。
盧枚看到妹妹的樣子,心疼不已,想要開口叱問五云幾句,卻不知該罵些什么。
感情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容易分出對錯。
要說唯一的錯,可能就是他們遇上了吧。
嘉年微微翻了個白眼,低頭一嘆,肘擊五云,向他使了個眼神。
你多說兩句能死啊!
五云有點嫌麻煩的撓撓頭,思索一陣,忽然抬頭,抱拳道:“喬姑娘,保重!”
嘉年差點拔劍砍開這個榆木腦袋。
你就說這個?
清秋姜芝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著一塊木頭。
盧喬雙目一亮,嘴唇彎彎,笑顏如花道:“公子保重!”
雙手疊放在腰間,俏生生的施了個萬福。
盧枚哭笑不得。
嘉年忍不住扶額,這也成?
盧心水抱拳笑道:“嘉年道友,一路珍重。”
盧枚跟在他后面也抱拳。
“盧城主,枚姑娘、喬姑娘,保重,后會有期。”
煙塵飛揚,四位少年少女,縱馬遠去。
……
……
四匹快馬出了鷹陽郡,一路向北方而行,半月后,抵達水徑國邊城。
茫茫大漠猶如起伏的金色海浪,關外風景因灼熱而模糊。大風吹過,夾著粗糲黃沙拍在人的頭臉上,無需走多遠,便已風塵仆仆。
酒館里客人不多,被風沙磨礪過的嗓子喊出了幾十號人的喧鬧。
被擦得油亮的桌子上擺滿了香噴噴的烤全羊和金黃色的炊餅,透明的酒水從碗里灑出來,到處都充滿一種生活的氣息。
即便是在這種險峻的環境里,仍有人在努力的活著。
大門敞開,一陣黃風跟著四道人影沖了進來,門前一塊地被刺目的陽光照亮不少。
有常客熟練的抬手擋住酒碗,避免下一口喝到一嘴沙子。
大門很快關上,有人喊道:“小兒,上酒。”
這人嗓門不大,但聲音清朗,特別有一種江湖氣。
“好嘞,客官稍等啊。”肩頭搭著一塊灰色抹布的店小二下意識答應了一聲。
那人低低笑道:“我早就想試試這么喊了。”
店小二快步上前說道:“四位客官里面請,四位是一起的?打尖還是住店。”
那人又特意壓粗嗓子說道:“先上酒肉,咱們兄弟幾個待會兒還得出城。”
“好嘞,客官里面坐,幾位稍等,酒肉馬上就來。”店小二朝后廚招呼一聲,然后去柜邊打酒。
店里其他客人都悄悄打量這四個人。
他們都是一副本地打扮,外面穿著一件不漏皮膚的袍子,頭上戴著一頂掛面紗的斗笠。
光從這兩點來看,甚至分不出男女。
四人坐下,其中一人踢了踢腿,腳上一雙繡花鞋,干凈的不像是走過邊城的路。
這四個人,自然就是嘉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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