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道永昌 > 第四百八十九章 仁武二年
  除夕夜,長寧宮大宴。

  別開生面的“春節聯歡晚會”,在第一任春晚總導演陳勝的把控下,以語言類節目的方式,帶著一班文武群臣,重新回顧了一番大漢鼎定九州的幾大關鍵戰役。

  奇襲洛邑、巨鹿之戰、井陘之戰……

  包括當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九州公審大會,都被陳勝搬上了戲臺。

  鑼兒敲、鼓聲齊,熱血的怒吼聲與悲傷哭泣聲,在方寸之間輪番上演。

  夜宴的氣氛,在化名陳小六的紅衣軍兵丁,在高臺上一把火點燃代表姬周春秋宮的紙扎宮殿的瞬間,隨著竄起的火苗抵達巔峰……

  “好!”

  “六哥壯哉!”

  “六爺尿性!”

  喝彩聲喧囂,點亮了長寧宮的夜。

  這一刻,沒有文臣武將之別,也沒有外臣、內侍之分,所有人都在用力的鼓掌,面紅耳赤的大聲叫好,恨不能以身代之!

  許多人都在偷偷的仰望王座,暗澹的燈火光芒之中,只依稀能見到兩點亮晶晶的光芒。

  再一盤點今晚的節目單……

  反應遲鈍的人,還只顧著熱淚盈眶、鼓掌喝彩。

  反應快的人,已經從這些節目之中,看到了陳勝釋放出的政治信號。

  時間轉入子時四刻。

  烽火連天、跌宕起伏的仁武一年,在響徹金陵城的新舊交替鐘聲當中,漸漸落下帷幕!

  十二聲鐘鳴落下,分別安置于四方城門之上的二十四面牛皮大鼓同時擂響,以振奮的鼓點,為到來的仁武二年鼓氣!

  宮外,守歲的金陵百姓們,自發走出家門、走出家門,歡笑著相互祝好、肆意的高舉火把沿街奔跑,慶賀新年。

  他們期盼著新年,也由衷的相信在新的一年里,他們的日子一定能變得更好……

  宮內,文武百官退場,更換九品十八階朝服,站班重新進入長寧宮,向殿上同樣已經換上七龍袞服與旒冕的陳勝行禮道:“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這一拜,華麗的系統面板就自動在陳勝的眼中彈出,面板之上亂碼一片。

  與此同時,他卡在宗師境巔峰的修行境界,也像是被人從身后輕輕推了一把,一腳跨入大宗師境,青云直上三千里!

  何謂宗師?

  開宗立派者,為宗師!

  何謂大宗師?

  源遠流長者,為大宗師!

  站在陳勝現在的位置……

  他終有一天會崩殂。

  大漢的基業,也終有一天會分裂。

  但他現在所創立的三省六部制與九品十八階官制,必然會流傳下去,直到被更具有優越性的政治制度所取代。

  這就是源遠流長……

  他是源。

  流雖然剛剛開始,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偉大!

  陳勝閉著雙眼,心神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拔高,超脫肉身軀殼、穿過大殿穹頂……仿佛一顆星辰般,凌駕于大地之上。

  “恭賀漢王殿下,開宗立派、源遠流長!”

  “為殿下賀!”

  “為殿下賀!”

  一群略帶著幾分恭敬之意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陳勝一邊適應著當前狀態,一邊移動“目光”,向著周圍打量去。

  就見一顆顆仿佛星辰般,但光芒有熱有冷、有強有弱的人形物體,漂浮在四面八方,此刻那些散發著暖色光芒的“星辰”,都面帶謙卑笑容的向自己行禮。

  仔細看,還能依稀看出那些“星辰”當中的一道道高冠博帶的人影。

  他正想開口回應,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一只圓頭圓腦的冰藍色迷你鯊魚,一個絲滑的飛躍從虛空中蹦出,“好崽子,這么快就大宗師了……”

  陳勝愕然:‘怎么哪兒都有您老的事兒?’

  “你崽子這是什么眼神兒?”

  迷你鯊魚不滿的揮動鯊臂,一記漂亮的上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打得他一個后仰,視線上移。

  然后就看到,在自己的上方,還漂浮著一道道星辰光輝。

  不同于他四面八方這些如同星星般的人形事物,頭頂上的這些星辰,光輝最暗澹的都如同牙月,光輝最盛的幾與盛夏中午時的烈日一般耀眼。

  晃眼一掃,仿佛百月十日橫空!

  只一眼,他就知道了這些大星的身份……那顆最耀眼的星辰,真就如同烈日般,一波一波的向四面八方發散著孔夫子的氣息,他就像是想忽略都沒辦法!

  他正想細看其他大星,冰藍色的鯊臂就又一次遮蔽了他的視界,一鯊臂將他打得頭重腳輕:“看夠了就先回去吧,你第一次神游天外,神魂不穩,小心為外賊所趁……”

  “老家……”

  他氣氛的張口怒罵,然而臟話才吐出一半,就感覺眼前一花,視界再回復之時,入眼的已是群臣俯首的晏清殿。

  他心頭“嘖”了一聲。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晉升了,但好像并沒有什么卵用。

  現在打得過的,以前也大概率打得過;以前打不過的,現在依然大概率打不過。

  好消息是:他終于能看到自己與莊老夫子、孔老夫子他們的差距了。

  雖然這個差距依然大得猶如云泥,但至少知道差距了。

  但相比以前只知道孔夫子他們很強,可他們到底有多強,只能全靠腦補……這無疑是質的飛躍!

  陳勝微微揚起唇角,雙手虛扶,長聲道:“眾卿平身!”

  ……

  新年過后。

  如火如荼的九州公審大會漸漸步入尾聲,各州郡巡回審判組相繼進入到最后的工作盤點階段。

  此番九州公審大會,共處斬罪大惡極者,多達十萬之眾。

  其中大部分都是窩桉,且大都集中在各地的世家身上,基本上都是一個桉件追查到某一個世家大族中人頭上,然后就拔出蘿卜帶出泥,一波就牽扯出百十人,幾波下來就全家覆滅,其中還不乏眼見事敗、武裝抗法,闔族整整齊齊的蠢貨!

  有時候也不能全怪這些世家中人沒人性,而是他們所經受的教育,根子上就沒將普通百姓,當成是和自己同一物種的生物。

  說得直白點,就是他們壓根就是既不將自己當人,也沒拿底層的百姓當人。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自家高高在上、百姓如豬如羊,在這樣的認知當中,人祭這樣令人發指的惡行,或許就與后世祭祖烤乳豬一樣,用是正常的,不用才是不正常的!

  拿大漢以保護百姓生命財產為最高宗旨的律法,去衡量這些世家,可不就是抄家才是正常的,不抄家才是不正常嗎?

  處斬多達十萬之眾,關押收監的重刑犯,更是將近四十萬人!

  這四十萬人,以各郡縣為富不仁的大族富戶,以及被逼落草的山賊流寇為主,大都是些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劣跡,但又都罪不至死的人。

  這個標準卡得就沒那么嚴格了,用后期陳勝給出的指示是,但凡找得出值得活命的閃光點,就可以令其活著接受勞動改造。

  畢竟實在找不出活路的罪大惡極者,已經多達十萬人了,若是還繼續按照一開從嚴從重的標準去審判,這四十萬人里,恐怕還有大半得拉上法場砍頭!

  反正拿修改后的標準,去衡量以前的行商陳家,家主陳守也頂多只是關押兩三年……畢竟是以行商立世的人家,大抵上還是與人為善的,至于陳守他們在外邊做過的那些血桉,應該是不會有苦主上門報桉了,就算是真有苦主上門報桉,他們那也是自衛,頂多也就只能判他們一個防衛過當。

  各州都緊急興建了勞改農場,分散容納這四十萬勞改犯,未來大漢的基礎建設,就指著這四十萬勞改犯發光發熱了。

  放心,大漢以人為本,一定會給這些勞改犯發放工資的!

  至于其他經過審判后,當場游街示眾、鞭打處刑的不三不四之輩,更是數不勝數……

  此番公審大會,既是九州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打黑除惡行動。

  也是大漢首次將雷霆手腕,施展到九州各地的郡縣一級。

  一次性處斬十萬人、關押收監四十萬人,這無論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大工程、大壯舉。

  而在當前的九州,那就是一次劃破黑暗、照亮天下的石破天驚之舉!

  更重要的是,這次公審大會,向天下人傳遞了一個不畏強權、蔑視權貴、愛民如子的鐵血帝王形象!

  任你是千年世家。

  還是郡望大族。

  你敢犯法,我就敢舉屠刀。

  你敢抗法,我就敢大軍鎮壓。

  不協商、不妥協!

  硬到作惡者,瑟瑟發抖,惶惶不可終日!

  硬到受欺者,揚眉吐氣,農奴翻身把歌唱!

  一時之間,九州的風氣為之一清。

  小媳婦敢出門了。

  大姑娘也敢上街了!

  披堅執銳的官兵找上門,都敢開門了……

  一時之間,陳勝多出了無數的信奉者。

  金陵城的百姓們近水樓臺,每個人都指著自己家大門,信誓旦旦的說大王到我們家吃過飯!

  揚州、兗州的百姓們不甘示弱,每個人都想盡了辦法的從各式各樣的渠道中打聽到漢王說過的言語,背誦得滾瓜爛熟!

  哪怕是偏遠如益州、幽州的百姓,再遇到惡吏吃拿卡要的時候,都敢怒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有用嗎?

  當然是有用的!

  說漢王上他們家吃過飯的百姓,無論真假,任誰都高看他們一眼。

  將漢王的語錄背誦得滾瓜爛熟的百姓們,根據他們之間特有切口,交友、結社,成群、結隊,積極配合著當地官府的一切倡導……后來,這些高舉著漢王大旗,又積極配合官府引導的百姓,也成長為了大漢各個圈層的中流砥柱。

  哪怕是那些只知道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百姓,都憑這句話屢屢喝退吃拿卡要的惡吏和**!

  尤不得這些惡吏與**不害怕,此番公審大會給世人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漢帝國最高的漢王殿下。

  可要說最狠、最令人害怕的,還得是已經正式更名錦衣衛的前特戰局!

  這既是特戰局的謝幕禮。

  也是錦衣衛的成名役!

  錦衣衛密探們那種無孔不入,咬人一口入木三分的陰狠勁,誰人聞之不驚懼?誰人聞之不喪膽?

  而陳勝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自新年后,熾烈的國運就一波高過一波的反饋于他身,將他才剛剛踏足大宗師的修行境界,又無聲無息的抬高到了巔峰,一抬眼就能看到亞圣的門檻……

  什么,修行境界提升得快,根基不穩?

  完全沒有這個隱患!

  陳勝修的是王道,他的根基就是大漢朝!

  大漢朝若是崩塌,他就算是不會立刻跌落當前境界,也會困死當前,永生永世不能再進分毫。

  但只要大漢朝還在,那么他的根基就比泰山還穩,而且只要他立足于大漢疆域之上,就無人能在耗空大漢國運之前耗干他的真元,堪稱究極人形永動機!

  至于推到大漢朝的統治……單殺陳勝,不比強推大漢更容易?

  若連容易的都做不到,還想一步登天?

  ……

  公審大會的余韻還在九州回蕩。

  四大軍區的百萬大練兵行動,又在九州掀起了新一輪的熱潮!

  各種各樣紅衣軍、虎賁軍習以為常,其余軍隊卻聞所未聞的隊列訓練、體能訓練,時常引得各地百姓的呼朋喚友的前去觀看。

  整齊的隊列、雄壯的軍勢,在九州公審大會的余韻引導下,吸引了無數青壯前往各軍區投軍。

  然后他們得到的,卻都是軍中暫且不募兵,后續要等待京師通知。

  可人就是這樣。

  你越是生拉硬搶的要募兵,青壯們是越是躲之不及,哪怕是棄家舍業,遁入山林與禽獸作伴,也不肯去從軍。

  可你越是不募兵,哪怕他們死皮賴臉、哭天搶地都不松口,他們就越是心癢難耐,心心戀戀的都是建功立業……

  以致于,各軍區都漸漸積累了一大批欲投軍不可得,死皮賴臉不走的青壯,各軍區主官被這些人纏得是門都沒法子出,只得不斷向京師遞交募兵申請。

  這么多棒小伙兒,他們心里能不饞?

  只可惜,得到的結果都是冷冰冰的兩個字兒:不允!

  還有轟轟烈烈的屯田運動。

  陳勝在規劃四大軍區駐地之時,就已經考慮過屯田的問題,特地將四大軍區都設在了各地的平原之上,方便各軍用最少的兵力,耕種最多的糧食。

  比如白虎軍區所在的霸上,也叫白鹿原。

  玄武軍區所在的巨鹿,地處華北平原。

  朱雀軍區所在的江陵,地處江漢平原。

  青龍軍區所在的淮南,地處長江中下游平原。

  天氣一開春,連地都還沒化凍,各軍區的屯田運動就開始了,整團整團的剽悍士兵開動到軍區下轄的田地里,拿出沙場揮刀的氣概揮舞鋤頭和爬犁,將被凍得硬梆梆的土地薅得如同羊毛一樣柔順!

  那架勢,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大姑娘、小寡婦見天就心懷不軌的扎在田地周邊,趕都趕不走!

  而她們柔情似水的眼神,又反過來刺激了這些當兵三年,母豬都賽貂蟬的牲口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鋤頭揮出殘影、耕地耕出火星子!

  嚇得各個軍區,慌忙下達不允許在駐地周圍亂搞男女關系的文件……這要是搞出人命來,那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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