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人道永昌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毫無意義
  “你說得很有道理!”

  李信俯覽著下方的五萬紅衣軍,凜冽的虎目之中似有些許動容,但到底未掀起多少波瀾:“但毫無意義!”

  “我是戰將!”

  “不是丞相!”

  “在我的眼中,他們是卒,不是民!”

  “是卒,就該尊軍令,違者,皆斬!”

  “而本將接到的軍令,是帶陳郡五萬卒,一齊開赴碭山!”

  說真話,或許就是他對這五萬紅衣軍的全部惻隱之心了。

  “有的商量嗎?”

  陳勝并不意外這個真相。

  事實上,他在知道這一支搏浪軍“途經”陳縣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來意。

  兗州不可失。

  無論是出于太平道進攻大周的全盤布局。

  還是出于朝廷三路大軍圍剿太平道的全盤布局。

  兗州都不可失!

  碭山大營,是抵御徐州任囂進攻的兗州前線。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李信所率的五萬搏浪軍,加上蒙恬所率的三四萬兗州郡兵,其實已經足以抵擋任囂那三十萬徐州黃巾軍。

  雖然去歲任囂借碭山之戰磨礪兵鋒,今年徐州黃巾軍的戰斗力肯定已經上升一個層次。

  但蒙恬也已經不再是去歲那個蒙恬,李信麾下這五萬搏浪軍,更不是去歲碭山大戰那五萬東拼西湊的烏合之眾!

  多他這五萬紅衣軍,當然能更從容一些。

  少了他這五萬紅衣軍,碭山戰局也能打。

  他這五萬紅衣軍,對于碭山戰局,其實沒那么重要!

  在朝廷的眼里,或許他陳勝的態度,才重要!

  不跪,即敵!

  李信沉吟了幾息,說道:“本將接到的軍令,只是帶你這五萬卒開赴碭山!”

  言下之意:至于你們抵達碭山之后,參不參戰、出不出力,就不關我的事了。

  這或許是個折中之法。

  但陳勝思考了幾秒后,便慢慢的搖頭,遺憾的說道:“這就不必了,你今日接到的軍令,是率我我陳郡兵前往碭山,明日接到的軍令,或許就是率我陳郡兵打徐州……”

  李信看了他,深深的皺了眉頭,低聲道:“有的商量嗎?”

  陳勝眺望著西方天際,淡淡的說:“你有你的軍令,我有我的職責,伱的軍令不可違,我的職責亦不可違!”

  李信低嘆了一聲,抱拳道:“如此,本將便告退了!”

  陳勝輕笑了一聲,偏過頭奇異的看向他:“是什么經歷,讓你幼稚到會認為你我既必有一戰了,我還會放你回去統兵來攻?”

  李信虎目一瞪,握住腰間佩劍,沉聲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陳勝:“但你不是使臣,你是敵將!”

  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的親衛齊齊向前一步,包圍住李信。

  李信橫掃了一眼,目帶兇光的低喝道:“陳都尉可曾聽聞,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陳勝憐憫的看著他,不客氣的訓斥道:“說你幼稚,你還真就不動腦子了?你覺得他們是拿你的人嗎?不,我才是!”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在身前的城墻磚上點了點。

  城墻磚無聲無息的開裂,裂痕密布整塊磚,卻未傷及其他城墻磚半分!

  李信見狀,眸子猛然一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震碎墻磚不難。

  就是摧毀四層磚混合糯米汁砌成的箭垛,也不難!

  但舉重若輕,很難!

  在一面墻上震碎一塊磚而不傷及其他墻磚半分,更難!

  前者是境界!

  后者是技巧!

  搏浪軍與幽州軍齊名。

  但世人皆知,搏浪軍其實遠不如幽州軍。

  不是某一個方面遠不如……而是所有方面都遠不如!

  只看他們的對手,就能知道他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幽州軍的對手是人妖混血的犬戎雜種,以及他們背后的妖主子。

  搏浪軍的對手是野蠻落后的百越土著,以及他們背后的土著邪神。

  博浪軍能有而今的名氣!

  一是因為搏浪軍自身的戰斗力也的確很強,雖遠不如幽州軍,但吊打大周其他兵馬卻是手拿把掐。

  二是因為大周需要一支能與幽州軍齊名的頂級軍團……

  同理。

  作為搏浪軍副將的李信。

  實力當然也是遠不如同為幽州軍副將的陳驁的!

  陳驁是先天。

  李信卻只是后天。

  一境之差,猶如云泥!

  而且沙場悍將,最擅長的乃是戰陣合擊之術!

  李信眼下,卻是孤身一人。

  猶是如此,李信仍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

  境界與技巧又不能代表全部實力……

  然而他握劍的手剛剛準備發力,一股氣沖斗牛的森然劍意,已經沖天而起,煌煌如百戰巨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李信面色僵硬的看著面前笑吟吟的陳勝,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境界、技巧不能代表全部實力。

  加上這股劍意,就能代表了……

  “陳都尉,開弓沒有回頭箭,萬請三思而后行!”

  李信松開了劍柄,沉聲說道。

  陳勝從李信身上收回目光,輕輕的一揮手。

  一眾親衛見狀,立刻如狼似虎的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解除了李信身上的甲胄和佩劍,而后取來梅花山莊出品的兒臂粗合金鎖鏈,結結實實的將李信捆了一個人形大粽子!

  “你準備留本將到什么時候?”

  李信沒有反抗,任由這些親衛施為,直到陳勝揮手命親衛將他押下去的時候,他才開口問道。

  陳勝想了想,說道:“那就得看朝廷迫我到什么地步!”

  李信垂下眼瞼,低聲道:“區區李信,不足左右大局……”

  陳勝遺憾的道:“那你可能就只有兩條路了,要么降、要么死!”

  李信抬起眼瞼,“我與你無冤無仇!”

  陳勝不為所動:“所以你現在還能活著!”

  李信嘆了一口氣,暗道離開南疆,自己有些膨脹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也低估了陳勝的剛烈。

  也是,誰人能想到,區區一個郡守,會有反抗朝廷的膽量呢?

  一眾親衛雄赳赳氣昂昂的押著李信下去了,陳勝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城外紅衣軍圍捕隨李信前來的那一票的將校,心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

  自己已經捅破了天……

  接下來,就要面臨朝廷的瘋狂打壓了。

  但他能怎么辦呢?

  眼睜睜的看著朝廷將紅衣軍送上前線做炮灰?

  眼睜睜的看著朝廷對他、對陳家下刀子?

  還是說。

  現在就笑臉相迎、逆來順受的將紅衣軍送到李信手上?

  再回頭搖著尾巴跑到洛邑去挨個給那些宗室親王、三公九卿磕頭,求一個給他們當狗的機會?

  若那樣才能活著,他寧愿死!

  “你們為什么非要逼我呢?”

  陳勝目光深處燃燒著熊熊烈焰,低聲喃喃自語道:“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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