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惹金枝 > 第213章 清歡訴說
  清歡一臉的笑意根本下不去,看阿弟一眼,再看一眼。

  那種歡喜,那種疑似夢中的不可置信,讓言十安幾度想開口說正事都沒張得開嘴,反倒是心底的歡喜也被她給帶了出來。

  時不虞做了這個破壞氣氛的壞人:“你當時年紀不大,怎么知道先皇死得蹊蹺?”

  “一開始我并未疑心過誰,只覺得天都塌了,哪里會無緣無故去疑心父皇的死因。”

  清歡知道這事對他們肯定是要緊的,收斂起雜七雜八的心思,認真說著自己知道的所有。

  “他并不討人嫌,每次進宮都會給我和計瑤帶些宮外才有的小玩意。父皇和他關系也不錯,只要他進宮,多半會留他一起用飯,有時還會一起喝上一杯。他不弄權,父皇還常會念叨他不上進。后來父皇沒了,他排行僅次于父皇,順理成章成了新君。我每天就是哭,對誰都沒好臉色,還曾跑到麗妃面前大鬧過。”

  清歡面露赧然,看阿弟一眼繼續道:“可悲傷不會月月年年,隨著時間過去,當那個人消失一段時間,當身邊再無人提及,自然而然的難過就一天比一天少,我才漸漸關注到身邊的事。于是我發現,我身邊多了許多生面孔宮女和內侍,只要我走出自己的宮殿,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和誰多說了一句話,都會被人送出去。我使了些法子知道了他們是皇帝的人,就算那時我都沒多想,只以為他是擔心我。”

  清歡面露自嘲:“有一天我記起來,不久前我病了一場,父皇為哄我開心,曾帶我躲開其他人去一處宮殿做紙鳶,他說以前曾經做過。后來他真的做了個大紙鳶出來,只是不知為何飛不起來,就把紙鳶藏在了那里。他和我約定誰都不告訴,是只有我們父女知道的秘密。”

  說到這里,清歡笑得開心,就好像回到了那個什么都不懂,但是被如此寵愛著的場景。

  “我撇開所有人,偷偷去找到紙鳶帶回宮中。當天下午我就沒起得來床,每天喝很多藥,少有清醒的時候。他們說我病了,只有良姑姑告訴我,我沒病,是有人在害我。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我突然就開了竅,知道怎么在皇室生存了,在他來看我的時候,我抱著他說,有人給我下藥,想要我的命,我要和他住,除了他宮里其他人我都不信。”

  時不虞揚眉,用信任來打敗坑害,這招不錯。

  “他真就把我帶回了他的寢宮,讓我在那里待了半月,趕我我就躺下,說這里疼那里疼,就是賴著不走。他大概是看我確實傻得很,對他沒有任何威脅,讓人把我抬了回去,并且自此之后對我比對計瑤親近許多。”

  萬霞進來,往每個人面前放了一盞熱氣騰騰的茶。

  清歡看著那裊裊上升的霧氣,繼續道:“回去后,我發現除了原本宮里伺候我的那些人,之前多出來的生面孔全不見了,又新添了一批。過了一段時間,我的人才打聽到,那些人全死了,還有我去找紙鳶的那個宮殿里,所有人也都死了,那個紙鳶我再沒見過。直到這時,我才開始生疑。我偷偷去拿紙鳶,回來就被人下藥,派過來的人全死了,那個宮殿的人也都死了,在皇宮中能做到這些的,只有一個人。從那之后,我仗著年紀小常去他跟前討巧賣乖,和他親近,并且從此之后不再提及父皇,讓所有人以為他對我寵愛有加。

  “時間久了,他大概以為我真忘了父皇,又或者是已經坐穩了皇位,不再那般顧忌,我看到了他對父皇的諸多不敬,他會將父皇的心愛之物毀壞,還曾看到……在父皇忌日那天祭拜過后,他將父皇的靈位扔進恭桶,之后往里撒尿!”

  無論過去多久,只要想起此事清歡就恨極:“父皇和他曾經也算兄友弟恭,無仇無怨,他怎敢如此對父皇!越是知道的多了,我便越是留意,越是留意,便越疑心,他為何如此恨父皇?巧的是,他恨的這個人在壯年時突然薨逝,我無法不去想,這是不是和他有關。可這些事,他又怎會留下明明白白的證據,我便只能日復一日的想,日復一日的疑心,不得安寧。”

  清歡看向阿弟:“甚至直到今天,我才確定我對他的懷疑不是我多心。”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還能始終為著這一點懷疑堅持至今,這已經非常了不起。”時不虞朝她舉了舉茶盞:“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被他給予的那點溫情蒙蔽,去做一個懂事聽話的公主。”

  “就像計瑤那樣?”清歡冷笑:“她是長公主,得了父皇最多寵愛,還曾因為父皇對我和我過不去。我不喜歡她,可父皇過世后,和我關系最親近的就只有她了,我曾找過她,你猜怎么著?她根本不見我,還派人轉告我,如今正是敏感的時候,我們要避嫌,不能讓新君多想。比我養的火耳都懂事,聽話。”

  很會罵,時不虞頗為贊同的點頭,又問:“你和她決裂,是曾經和她說過什么?后來顧忌她,也是因為這事留了話柄在她那?”

  這腦子是真好用,清歡心想,每一句話都問在點上,而且無論她說什么,對方都不曾被她帶偏。

  “我曾忍著惡心找過她,說想學著永親王那樣,將父皇的靈位請到我的公主府來,我也可以專為父親辟出一個靈堂。我擔心一個人份量不夠,我們一起開口,說不定就成了呢?你猜她怎么說?她說:這么做必會惹得皇上不高興,何必多此一舉!”

  清歡想起那副嘴臉就生氣,聲音都大了:“那是我們的父親,她說這事是多此一舉!”

  時不虞追問:“你透露什么了?”

  “我說她怎么忍心讓父皇死得不明不白,死后還要被人欺辱!當時也是氣急了,換在平時腦子清醒的時候一定不會說這話。不過她也不敢告狀就是,她敢去告狀,我就敢把這盆水潑她身上。”

  時不虞點點頭,雖然沖動了,但是計瑤確實不敢做什么,就像清歡捏著鼻子也得認,她們是親姐妹,有些事上就是一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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